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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鴻門

作者：塵素墨    

　　翌日，楚風真的送來了三大盒糕點，鑫王后拿著點心笑吟吟的對我說：“這回真是托了妹妹的福了，雪槐在乾風可是難得一見啊。”我品著雪槐餅心里熱乎乎的，楚風啊楚風，我不過隨口說想念雪槐的味道，又贊宮里御廚的糕點做的酥脆，你就不顧煩難的命人千里取來雪槐，甚至偷拿宮宴的糕點讓府里的廚子研究。

　　雪槐，在珞雪也是極微末的小東西，宮里甚至都不做雪槐餅。只是在伏兮，有漫山遍野的雪槐樹，每逢雪槐花開，漫山遍野的花香，清新淡雅讓人沉醉。我深深吸了口氣，這味道多么讓我懷念。

　　看我一塊接一塊的吃，鑫王后笑著說：“想不到妹妹這么愛吃甜食。”我笑的寂寥：“原本沒這么愛吃的。”鑫王后嘆氣道：“邊疆苦寒，這糕點風兒也是愛吃的，明兒我派人多預備些。”我揚眉詢問，鑫王后說：“澈下旨討伐珞雪，月末出發。”

　　終究是逃不開這一戰，我木木的點頭，鑫王后接著說：“風兒愛重妹妹，妹妹也視風兒為知己，有句話姐姐我不知當講不當講。”我笑著推她一把，嗔道：“鑫姐姐賣什么關子，快說吧。”鑫王后放下點心，鄭重道：“避毒珠世上只有三枚，是先王后母族的鎮族之寶，顏色愈紅潤愈佳。這三顆，一顆還在先王后母族的祠堂內，一顆澈隨身攜帶，一顆就在妹妹身上。戰場艱險，妹妹可否將避毒珠暫時借還給風兒？”我心下微驚，原來如此，他還騙我說他還有，我眼眶有些濕潤，忙笑道：“鑫姐姐哪里的話，我是物歸原主。”鑫王后拍拍我的手，我想起那珠子紅的發亮，突然問：“王上的避毒珠只怕顏色更好吧？”鑫王后的手頓了頓，搖搖頭道：“所以妹妹一定要保管好避毒珠，莫要讓人看見。”我狠狠點頭。

　　楚風臨走前我去王府送別，見到我他依舊笑的爽朗暢快。我頗有些擔憂的看著他，他笑著伸手將我眉間撫平，道：“乾風珞雪打了這么多年，彼此有輸有贏，實力相當就誰都吃不了虧。”我點點頭，道：“只是苦了百姓。”楚風嘆道：“邊疆本就人少，你不要徒添憂愁。”

　　我拿出避毒珠，堅持要他收回。他問起了來龍去脈，愧疚道：“嫂嫂對我甚至關愛，我既然給了你，自然是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我笑道：“放心，能傷我的人不多。我也希望你平安。”楚風無奈的把避毒珠收入懷中，又悄悄對我說：“小心熏香。”我看著他微怔，他忙說：“嫂嫂絕不會傷你，只怕是讓神思昏迷的香料，她也是不得已，你千萬不要怪她。”是啊，乾風王的命令王后又怎能不遵循呢，我點點頭說：“你放心吧。”

　　楚風出發后，我便懶散度日，或是在御花園游玩，或是跑到集市瞎逛。我對跟在后面明處暗處的尾巴甚至無奈，要不是不想給楚風添麻煩我怎會留在王宮，既然留下了楚風回來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又何必這么跟著。

　　珞雪和乾風打了第一仗，據說圣殿很多祭司都參戰了，乾風打的甚是艱難。戰報傳來的下午，乾風王駕臨昭和殿。宮女擺上新鮮的瓜果，乾風王看了眼鑫王后，鑫王后起身去焚香。我笑著對鑫王后說：“鑫姐姐快別去了，我聞著頭疼。”鑫王后微笑頷首，回身坐了下來。

　　乾風王噓寒問暖，我也笑語晏晏。狐貍總要露出尾巴的，我不著急。終于乾風王笑道：“王弟出征多日，這一仗著實打的辛苦，不知圣殿怎么也關心起了邊疆戰事，連祭司都參與到戰爭中來了。”我手指狀似無意的劃著酒杯口，道：“王上也知道，巫道的圣殿和武道的紀元門雖未宣誓效忠各自所在的珞雪和乾風，但巫師武士畢竟大多出身本土，參與戰事十分尋常。比如乾風的軍隊里就有很多武士效力，珞雪的軍營里也有不少巫師和巫士。祭司雖然職責在神殿，但本質上與巫師并沒有太大的區別，祭司的加入不應該算意外吧。”乾風王點點頭，又嘆道：“只是圣殿祭司似乎功力增長迅猛啊。”寒珠的事竟也被楚風瞞下了，我答道：“經過與崇靈的戰事，珞雪全軍精進頗大。看我便知了。”乾風王笑道：“塵微姑娘天資聰穎。”

　　說完又命宮人上酒，讓鑫王后給我滿上，熱情的說：“這是新釀的楓沉醉，姑娘嘗嘗。”鑫王后一直沉默不語，我笑著喝了兩杯，心里喟嘆，乾風我也算待到頭了。我笑著對乾風王說：“鑫姐姐臉紅了呢，這酒甚烈，姐姐今早又忙著去探望靜妃的病，想必累了。”乾風王一聽忙關切的看著鑫王后，口中埋怨：“你去看她作甚，有太醫呢，自己身子又不好別被過了病氣，快回寢殿躺著吧。”

　　鑫王后口內告罪，搖搖擺擺的走了，臨走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鑫王后走了，乾風王說話少了很多顧忌，直白道：“東臨王打的辛苦，王弟與姑娘是至交，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良策？”我嗤的笑出來，搖頭道：“遠隔千里，我怎么可能遙知戰場上的事，況且戰事瞬息萬變，豈是一人之力能挽救的。”乾風王冷笑：“王弟對姑娘一片深情，姑娘就不顧他的死活嗎？”我笑睨著乾風王，道：“這時節本就不易戰，送他上戰場的可是王上。”

　　乾風王怒道：“放肆！”須臾又冷冷的說：“姑娘身在圣殿多時，我也聽聞姑娘昔日在戰場上多么足智多謀，必是有辦法的。姑娘哪怕不為王弟著想，也該想想自己。”

　　“想什么？這毒酒嗎？”我冷笑著用指甲劃開手腕，頃刻剛剛的酒水就流了出來，落下桌上結成冰。乾風王大驚，他倒臨危不亂，怒笑：“塵微姑娘果然是高人，只是不知敵不敵得過寡人的三千御林軍。”

　　我笑的舒暢，笑完擦擦眼淚，道：“王上，您太小看我了。我既曾為圣殿的圣女，自然有我的本事。三千御林軍，我聽心跳聲，這里不過百余人。”我手肘撐桌上身前傾，看著乾風王冷冷吐道：“我還真不看在眼里。我也不介意帶著王上一起出宮。”

　　乾風王拳頭緊握，怒道：“你別張狂，你以為你動得了我嗎？”說完幾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我，我勾了勾唇角，幾個人還來不及反應驟然倒地。我撣了撣衣袖歪著頭道：“武士身手再快，也快不過心臟凍結吧。”

　　乾風王木然不動，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道：“我真不想搞成這樣。乾風王，我與珞雪王曾是情人，即使離開我也不會轉過頭去對付他。我與楚風是朋友，自然也不想傷害你們。你何必咄咄逼人至此，太小心眼了。當然，你更不該妄想控制我，讓我給你出力，還沒人能讓我干我不喜歡的事。再說，不管怎么著，人還有一死，不是什么事都能由你左右，即使你是君王。”

　　我拍一拍手，想起了楚風給的墨玉，便從貼身的內衣里取出亮在他眼前，道：“楚風說，這個可以讓我出王宮。我能走了嗎？還是非得要打要殺？”乾風王一直對我怒目而視，再看到我拿在手里晃悠的墨玉后神色變得更加狠厲：“這乾坤玉母后真的給了他，母后，你怎么偏心至此！”他又轉頭看著我，恨恨的說：“他竟然給了你，我果然沒看錯，你是他心中至寶。”

　　我微微嘆氣，看來我又給楚風惹麻煩了。我將墨玉收回，撇撇嘴道：“說您小心眼，您還真是。你怪你母后偏心，可是你母后保你做太子，希望你行為方正，她老來得子偏愛些也無可厚非，而且她教導楚風的從來都是忠君愛國，不與你爭搶，這還不夠嗎？你的父王呢，不也是偏心你的，你可知楚風對你父王的孺慕之情，他說他只記得小時候父王總是遠遠的很高大威猛的樣子，站在王兄旁邊像一座山。同胞兄弟，何必如此計較。況且你母后為什么把東西留給他，還不是想保他一命，讓你留他條生路。你能讓你母后作此打算，你也該自省。也是你母后讓他一心一意幫扶你這個兄長，即使你對他諸多猜忌，所以隨性自由如他才會被束縛至此。”

　　我看了看面色有些呆愣的乾風王，接著說：“你久在高位，只怕很久沒人這么和你說話了吧。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起身拍了怕裙子，說：“多謝您這些日子的招待，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可以發誓，不再踏入乾風。”

　　乾風王嗤笑：“聽說你也發誓不踏入珞雪，你還能去哪兒？”我笑道：“武紀大陸尚有未開拓的地方，天地之大何愁我一小女子的容身之處。”乾風王點點頭，嘆道：“你倒是看得開放得下。”我笑笑不語，轉身離開。

　　一路上宮人侍衛們雖神色謹慎，卻沒有為難我，我順利的出了王宮離開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