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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寒潭

作者：塵素墨    

　　隨后的三天，我整日泡在石洞的藏書閣里，隨手翻了翻巫道歷史的書籍后就把心思放在了地理天文的書上，隨風來過兩次不禁啞然失笑道：“若是其他巫士能來藏書閣一觀，怕是巴不得閱盡天下巫術典籍，也只有你這丫頭肯拿著地理志當寶貝了。”

　　我躺在雪絨身上，訕訕的笑道：“呵呵，人各有志嘛。”我從來沒想過要研習多么高深的巫術，不打算與人爭鋒也不想揚名立萬，好好的悠閑的活一世不是更好嗎？等明年16歲一過我就可以正式離開神殿自力更生了，游歷名川大江，不避風雨虎狼，與長風云霧為伴，以野果充饑，以清泉解渴的過此一生是我的夢想，除了珞雪的雪，我還想看看乾風的風，崇靈的秀，至于巫術么能躲避危險就行了。對于巫術，我這個21世紀現代化教育下成長的娃兒，從一開始就沒那么相信。在我的世界觀里，位于西北紀元門的武道通過提高元力，也就是提高細胞能量的方式增強力量、反應速度和行動力。南方的異族實在過于神秘，但是我覺得依靠南方奇異的植物藥材擁有毒術和醫術也不是什么難事。而巫道利用的是自然力量，多使用風、雪，巫術分三個階段：引—利用自然界風雪之勢為己所用，更多的是借勢；御—掌控風雪走勢，甚至改變其勢；生—即使沒有空氣流動亦可以造勢而為。窮盡我的腦細胞，忘記磁場電場等學了十多年的知識，這些已經是我在武紀大陸能理解的極限了。大多巫師巫士僅停留在引的階段，能夠掌控自然力的少之又少，更何況生勢？我想想就覺得不靠譜。

　　明天便是圣會，圣會結束后我就要和滕祭司離開宇京回伏兮，我依依不舍的帶著雪絨在山洞里逛悠，最后去了最北邊的石洞。隨風說要小心寒潭，我就根本不往那個山洞湊，他老人家都要小心的地兒，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可是今天怕是在山洞里的最后一天了，我抵不住好奇心還是打算去看一眼寒潭，至少此行不會留下遺憾了。

　　一靠近山洞就感覺到了空氣里凌冽的寒意，山洞里的石頭表面都結了一層霜，山洞正中正是冒著白煙的寒潭。我裹緊了衣袍哆哆嗦嗦的湊到潭邊蹲下，潭水雖未結凍，但這潭水定是冰冷到一定程度了，才冒起了如此明顯的寒氣。看著水面有種暈暈的感覺，太危險了，我可不想掉進去，非凍死不可。想著我趕緊站起來想轉身離開，豈料還未待轉身就感覺到一股寒氣迎面襲來。好大的力道！我暗叫糟糕，閃身一躲便失去了平衡，哧溜一下滑落到水中。我連打個激靈的時間都沒有，寒潭的寒氣就直接侵入皮膚透進骨髓，我用力撲騰著胳膊和腿，可是四肢已經凍的不聽使喚了。雪絨在潭邊焦急的走來走去，最后拱起身子打算跳進潭水，我立刻大呼：“別……別跳！絨兒，保全你才能保全我。別……”。雪絨遲疑的愣在那里，一分神我灌進去幾口冰水，頓時本以為里外凍透了的身子從里頭開始冰凍。完了，我只怕要死在這寒潭之中了，真是好奇害死貓啊！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雪絨，千萬別跳啊。我的意識開始渙散，這時聽到了雪絨震動天地的吼叫聲。對，為了雪絨，我不能放棄，我要堅持！我不會游泳，但是我聽說在水里越是掙扎越是容易往下沉，于是我索性放松身體，盡力抵抗一波波侵壓我意識的寒意。漸漸的我似乎漂在了水面上，衣帶的一角隨著潭水的波蕩浮在巖石上，雪絨立刻跳過去用嘴咬住衣帶把我往岸上扯，我的身體臉上都結了冰碴，朦朧的意識里我看著雪絨費盡全力的把我往上拽，我覺得我可以含笑九泉了。

　　冷，好冷！還有無盡的黑暗和恐懼。上一世猝死后的感覺又回來了。我沒認為死后會上天堂，但也從沒覺得自己應該下地獄啊。前世聽老人說地獄很恐怖，不應該有牛鬼蛇神閻王小鬼嗎？為什么還是我一個人孤零零忍受無盡的黑暗和寒冷。難道每一世的輪回都要經歷千百年黑暗的洗禮嗎？

　　正尋思著忽然不知什么液體流進了口中，濃濃的血腥味卻稍稍驅散了體內的寒冷，然后厚厚的被子蓋在身上，好像暖和點了。我，還沒有死嗎？看來是的。隨著最后的想法一閃而逝，我昏睡了過去。

　　陽光一點點灑進來，雪絨又拿它濕乎乎的舌頭舔我了。我無奈的呢喃：“別舔了，雪絨，小心把我的細皮嫩肉舔破了。”說完我睜開了雙眼。呃，我在屋子里，剛剛是在做夢啊。雪絨趴在我身上舔我的臉，像平常的每一個清晨。我不禁呵呵的笑了出來，一出聲喉嚨干痛的似乎要撕裂，接著我想起了山洞里發生的變故。

　　我費力的伸手抱著雪絨，喃喃的說：“我真的還活著！雪絨，謝謝你！”淚水不由的紛紛從眼中滾落。

　　“太好了，你終于醒了。”一個嬌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抬頭一看，原來是曉清。曉清快步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杯子扶起我喂我喝了兩口水。

　　“我，怎么在這里？”我問道。這不是我住的客房，但卻是在圣殿里。曉清微微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那天我也是慌慌張張的被叫來照顧你的。你真的嚇死人了，渾身冰冷，一個勁兒的抽搐顫抖。后來還是就著雪絨的血服下了還魂丹才緩過來一點。這幾天雪絨也是天天伏在你身上給你取暖。你昏迷了整整7天，好在總算是醒了。”我低頭蹭了蹭雪絨的腦袋，然后感激的對曉清說：“謝謝你照顧我。”

　　我雖然在床上躺了7天，但是身體舒爽，定是曉清每天都有給我擦身，看著曉清眼底淡淡的烏青，我感到心里很是溫暖。“可別謝我，你醒了就好，再躺會吧，我去告訴大家。”曉清幫我掖好被角轉身離開。

　　我躺下來卻再沒有入睡的心思，曉清剛剛刻意沒有提及主語，我不知道是誰從山洞里把我救了出來，最大的可能是隨風，可是為什么曉清不告訴我呢？還有不知道誰給我吃的還魂丹，還魂丹煉制極其不易因而價值不菲，可不是隨意就能得到的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股寒氣是怎么來的，帶著莫名的熟悉的氣息。那么大的勁力，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還是故意想讓我落潭？而且我的身體似乎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好像經歷了寒潭的冰冷，我的身體已經成為了一個寒冷源，雖然渾身冰冷疼痛，我卻竟然有了習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