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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災難的源頭

作者：西門瘦肉    

　　艾財拿著簽名按手印的狀子，大喜過望。

　　但是他太過激動，一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油燈，油燈上的油滴到他身上，連忙把火拍滅。

　　這樣一來就露了餡兒。

　　張學文看到了艾財的真容，叫道：“你根本不是鬼魂！你也不是張虎！”

　　艾財也不裝了，說：“我當然不是張虎。”

　　“那你是誰？”

　　“我是冤枉入獄的艾福的弟弟。”

　　張學文思索了一陣，想起了艾福是誰。

　　此時唐梓也走進屋子，說道：“原來是你在傳達潘縣令的消息！助紂為虐！”

　　張學文驚問道：“你又是誰？”

　　唐梓道：“我乃蔡州縣新任縣令朱縣令的刑名師爺，特為張虎之死一案而來。現在你已經招供了，且簽字畫押，請你回蔡州縣衙和一干人等對質！”

　　張學文叫道：“你們這是誘供，當不得證據！我不去！”

　　唐梓道：“難道你就不害怕張虎的鬼魂真的來找你？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現在去縣衙算是自首，主動揭發潘縣令，還能戴罪立功。從此以后你不用再畏懼張虎的鬼魂來找你！何樂而不為呢？難道下半輩子都要心驚膽戰活著？那多沒意思！何況你并沒有殺人，你只是傳達潘縣令的話而已！”

　　張學文道：“我都是被逼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潘縣令讓我傳話，我哪里敢不傳……”

　　唐梓道：“但是你霸占張虎的家產，可曾有人逼你？已經惹得人神共憤。現在有那么多人都要為張虎主持公道。若是幫助朱縣令理清楚此案，人們對你的評價會好上許多。否則，難免有人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你自己掂量一下后果吧。”

　　張學文本來是膽小之人，聽得唐梓這一番威逼利誘，只得答應去縣衙作證。

　　唐梓此行大有收獲，立刻帶著張學文和艾財回到蔡州縣縣衙，把自己這些天的收獲告訴朱縣令。

　　朱縣令毫不遲疑，立刻提審葛成，定下日子，公開審理此案。

　　一時間，無數的百姓都來圍觀。張虎一案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都聽過潘縣令受張虎在天之靈的提醒而迅速抓獲兇手的故事。

　　審案這天，葛成在公堂之上，拒不承認自己的罪行。

　　朱縣令便拿出張學文的狀子，又請出張學文對質。

　　葛成漸漸心虛。

　　朱縣令做了充分的準備，請出了更多的證人。

　　原來當初葛成和艾福在獄中商量著頂缸之事，有獄卒聽見了他們的密謀。不過獄卒們當時沒有聲張，只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今直接獄卒見朱縣令明察秋毫，明鏡高懸，一心為無辜人等洗刷冤屈，便主動站出來給朱縣令為張虎一案做證人。誰敢保證自己不會蒙冤？此時積陰德，說不定日后用得上。

　　葛成依然嘴硬。

　　朱縣令又把牢里的艾福提出來和葛成對峙。

　　葛成依舊不承認自己殺人。

　　艾福對葛成破口大罵，說他不守信用。

　　葛成紅著臉辯解道：“縣令大人！艾福早已經親口認罪，證據確鑿。現在翻供，只是看您好欺負，垂死掙扎而已。何況每個人只有一條命，怎么可能輕易替他人去死？我和艾福無親無故，只是雇傭而已。他為何愿意替我去死？我說幫忙照顧他的家人，乃是人道之舉而已。”

　　艾福說：“唉，我本不想和你撕破臉皮，覺得你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好友。哪曾想……縣令大人，我有證據證明我是替人受罪！”

　　朱縣令問：“你有什么證據？”

　　艾福說：“當初我托段克己送了兩個小銅佛給我的兒子。其實這兩個小銅佛是中空的，里面有我的自白書，上面寫著我是替人受過。如果葛成遵守諾言，好好照顧我的弟弟和我的兒子，我就死不松口，代他去死，用我的命換我弟弟和兒子的豐衣足食。如果葛成背信棄義，食言而肥，那這份自白書就是我背鍋的證據。”

　　這時艾財和艾元宵也在公堂之上。

　　朱縣令立刻找艾元宵要銅佛。

　　艾元宵從他脖子上摘出兩個小銅佛，打開一看，其中一個銅佛里面果然有一封自白信，上面摁有艾福的手印。

　　面對如此多的人證物證，葛成終于認罪。朱縣令宣布艾福無罪釋放，葛成殺人償命，張學文侵吞東家家產，判他歸還財物，并予以處罰。

　　艾家人喜極而泣。

　　其中艾元宵問唐梓：“唐叔叔！這個案子涉及很多人，有我父親，有葛成叔叔，有潘縣令和潘縣令的朋友張虎以及張虎的傭人張學文，還有牙行的段克己。有盜墓案，有敲詐勒索案，又有謀財害命案，還有張虎的在天之靈幫助潘縣令查案。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究竟是怎么樣的，想請唐叔叔解惑。”

　　唐梓便給眾人梳理了整個案情。

　　潘縣令和張虎之間并非普通的朋友關系。

　　他們是一個團伙。

　　張虎在淮西的統治區域里四處盜墓，挖掘銅器等殉葬品。這些都是古董。張虎挖到殉葬品之后，就把殉葬品交給潘縣令。因為有潘縣令的庇護，他才敢盜墓。

　　潘縣令路子廣，朋友多，但是不方便親自出手去盜墓，需要張虎當急先鋒。

　　于是他們分工合作，一起發財。

　　他們每年都約在端午節期間碰面。說是朋友聚會，其實是為了交易。而且他們約定好了分成。潘縣令六，張虎四。

　　張學文每年都會提前去找潘縣令，就是想告訴潘縣令提前約好買家，早點出手。

　　畢竟這種事情夜長夢多。

　　去年端午節前一天，張虎讓張學文提前出發，自己雇傭艾福和葛成的船，和往常一樣帶著殉葬品去找潘縣令。

　　哪曾想這次碰到了利欲熏心的葛成。

　　葛成打算謀財害命，被艾福阻止。驚慌失措的張虎以為葛成和艾福是一起的，就想把兩個人都殺掉。艾福為了自保，抱住了張虎，同時勸葛成冷靜。

　　葛成卻趁機殺掉了張虎，將其沉尸于江中。

　　端午節當天，艾福和葛成帶著贓物回到艾福的家里，藏放贓物。

　　他們沒有立刻賣，想等避過風頭，再拿出去找賣家。期間他們聯系了段克己幾次，請段克己幫他尋找買家。

　　段克認出葛成的貨物是殉葬品，立刻知道他是盜墓的，于是敲詐葛成。

　　沒有想到葛成根本不受威脅，完全不怕他。

　　而艾福一直擔心殺人案被人知道。

　　只可惜紙是包不住火的。張虎的尸體被江水推到岸上，又被附近的漁民發現。

　　潘縣令得知自己的生意伙伴死了，大為震怒，擔心自己到倒賣殉葬品的事情被曝光。到時候就算不丟官，也要花很多錢打點，興許這輩子都白忙活了。

　　他雷厲風行，派人尋找兇手，但是沒有線索。

　　當時張學文不知道兇手是誰，潘縣令也不知道。是段克己跑來找潘縣令，說他發現了兩個盜墓賊。如果潘縣令有賞的話，他就去打聽這兩個盜墓賊的消息。

　　潘縣令承諾只要抓到了，把贓物的一成利潤交給段克己。

　　段克己就揭發葛成艾福。

　　潘縣令根據段克己的證詞，立刻抓住了艾福和葛成。

　　不過潘縣令不愿意盜墓的事情被宣揚出去，所以假裝張虎在天之靈給他葛葉和艾葉的提示，幫他抓住葛成艾福。

　　不過葛成艾福都沒有承認自己的罪行，扛住了嚴刑拷打。

　　他們被打入死牢。

　　潘縣令又讓張學文去牢里暗示他們花錢買命，再找一個替罪羔羊了結張虎之死。

　　當天晚上，艾福和葛成商量了一番，打算犧牲了一個人，保全另外一家人。

　　葛成說他家的條件比較好。葛成可以出錢，而艾福出不了錢。

　　如果艾福招供的話，葛成就負責照顧艾福的弟弟和兒子。

　　如果反過來，由葛成招供的話，艾福卻沒能力照顧葛成的家人。

　　艾福為了自己的親人著想，也知道自己扛不住潘縣令的嚴刑拷打，只好認下了罪過。

　　他相信葛成是好兄弟，會照顧好自己的家人。贓物也全都交給葛成處理。

　　葛成便讓張學文去告潘縣令，他愿意把所有的貨款都上交給潘縣令。

　　潘縣令暫時放了他。

　　葛成再次去找到段克己，請段克己幫他介紹買家，低價把貨物全都出手。段克己照做。而葛成不敢對潘縣令食言，收了錢之后，立馬把錢送給了潘縣令，用來買命。

　　店鋪老板收了貨，此后總是被潘縣令的手下敲詐。

　　而葛成的確每隔一段時間就去艾福家送一筆錢，照顧艾福的家人。

　　艾福的弟弟艾財多次去牢里探望哥哥，說葛成兌現了諾言。艾福便堅持認罪，并不翻供。為了徹底配合認罪，艾福同意讓葛成把部分贓物放到他家里，做成他一個人殺人越貨的鐵證。

　　段克己還拿了幾個小銅佛送給艾福的兒子艾元宵。這也是贓物之一。不過這小銅佛中藏了艾福的自白書，當做后手。

　　后來葛成見木已成舟，命案已經蓋棺定論，就不怎么到艾福家里去送銀子，節約一筆錢。

　　艾財知道葛成背信棄義后，后悔莫及。如今他就算去翻供，也沒有什么用，因為所有不利于葛成的證據全部銷毀了。光憑一張自白書，不管什么用。

　　一切人證物證都指向艾福就是兇手。

　　最令艾家兄弟絕望的事情是發現潘縣令是站在葛成這邊的！

　　艾家兄弟只能默默忍受自己種下的苦果。艾家兄弟還不能跟葛成翻臉。因為葛成后來雖然送的錢少了，但是起碼還在送。如果一旦翻臉，那就徹底沒錢了，哥哥也就白死了。

　　而段克己忙活一通，什么錢都沒拿著，居然來找潘縣令分錢。

　　潘縣令便把段克己也整死了。

　　一直到后來朱縣令來到蔡州，澄清玉宇，掃除冤獄，名聲極佳。

　　艾財聽說朱縣令為民請命，洗刷了許多冤案，便想來告官，但是又擔心朱縣令和潘縣令一樣是個昏官，與有錢人沆瀣一氣，所以裝作鬼魂來喊冤。

　　段克己的夫人也想找朱縣令喊冤，躍躍欲試，卻也畏畏縮縮。

　　朱縣令果然重審此案。經過朱縣令史明月等人的努力，此案終于真相大白。

　　人人稱贊朱縣令唐梓史明月等人。

　　朱縣令道：“此案之冤，一是來自葛成的貪念，二是來自潘縣令的貪贓枉法，扔百姓有冤無處訴，甚至主動冤枉百姓。實乃蔡州災難之源頭。如今堂下諸多百姓，若有冤情，盡管擊鼓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