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縣令問道:“有何冤情,速速道來。”
伸冤之人指著靜安智元兄妹說:“我們家的遭遇和張老爺家的遭遇一模一樣,他們也侵犯了我家女兒!”
朱縣令道:“細細說,本縣為你做主。”
此人就哭訴了一通。
他說完之后,又有人站出來伸冤。
原來靜安、智元兄妹用同樣的手段禍害了許多大戶人家。
靜安用自己的美貌征服當家的戶主,接著跟這家女眷混熟,之后讓自己的哥哥智元假扮自己,去做不軌之事,行采花之舉。
兄妹倆配合無間,天衣無縫。
靜安騙了許多錢財。
智元滿足了獸欲。
雖然蔡州縣的受害者眾多,但是所有人都覺得家丑不可外揚。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敢聲張。被侵犯的女眷一般含淚把胎兒打掉,極少數像江紅袖一樣生下來。
今天來伸冤的人,居然有七八戶人家之多。
朱縣令含怒問道:“你們做了這么多壞事,就不怕被抓住嗎?”
智元道:“本來是害怕的,但是后來發現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們都覺得是自己做了錯事,不敢追究我們的責任。而且我們還結交了一些官府的人,送了許多好處,所以有恃無恐。像江老爺一樣的人很多,他們色令智昏,看起來是占了別人的便宜,結果自家人也被占了便宜。”
許多告狀的人都低下頭。
朱縣令道:“所以,大家都要潔身自好,注意自己的行為。舉頭三尺有神明!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沒有人被這對兄妹所害?若有的話就站出來,所有責任一并來算。”
圍觀的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但是沒有多的人出來伸冤。
唐梓猜測受害者肯定不止這七八家,只是更多的受害者不敢聲張,害怕丟臉罷了。
雖說自作孽不可活,但是這對兄妹的罪責也不輕。就好像有人上當受騙,被騙了錢,受騙者固然是因為貪圖錢財才受騙,有其可憐之處,但是,受騙之人也有其可恨之處。
江紅袖和高詠人死不能復活,可憐可嘆。
好在朱縣令和唐梓為他們挽回了名聲。
江紅袖生下來的孩子,雖然說是靜安和智元造下的惡果,但終究是江紅袖的血脈。
江老爺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女兒只有這么一個孩子,他只能把這個孩子當做自己的親孫子一樣照顧。
不管如何,孩子既然生下來了,孩子就是無辜的。
老兩口照顧孫子起碼多個念想。
朱縣令最后宣判,靜安和智元害人性命,當獲死刑,此后把判決遞交給刑部復審。
他們倆肯定難逃一死。
尼姑讓人生子一案,便暫時告一段落。但是影響持續存在,城內的桃色新聞都少了許多。
人們都知道了,色字頭上一把刀。
而且朱縣令在蔡州縣百姓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高。唐梓也是如此。后來他出去查案都方便了許多。
不過衙門受理的擊鼓鳴冤的數目也水漲船高。其中也不乏渾水摸魚之徒。
這一日,朱縣令將唐梓換到書房之中,看來有要事商量
朱縣令說道:“朝廷決定對李師道用兵。”
唐梓雖然預料到有這一天,沒想到會這么快。
當初宰相武元衡遇刺,最有嫌疑作案的便是淮西節度使吳元濟、成德節度使王承宗和淄青節度使李師道。
當初朝廷攻打淮西吳元濟,淄青李師道明面上支援朝廷,暗地里卻支持吳元濟。派兵燒毀了河陰縣的糧倉,還在東都洛陽制造混亂,朝廷早就想打他了!只不過當時忙著打淮西,精力兵力不足,皇帝陛下不愿四面樹敵,只能暫時放他一馬。
“現在淮西已經平定,終于騰出手來了。等把淄青和成德都打服了,天下就重歸一統!大唐中興!”朱縣令道。
“那百姓也能有個安穩日子過了。而且,刺殺武元衡的真兇也能找到了吧?雖然打下了吳元濟,但是并沒有發現吳元濟派兇手刺殺武元衡的證據。”唐梓感慨之余,對此案念念不忘。
“不錯,吳元濟本人也沒有承認。等抓到李師道和王承宗之后,才有可能真相大白。”朱縣令道。
“現在戰況如何了?什么時候能抓到李師道?真希望早點打完仗。以后天下無戰事。”唐梓道。
戰爭不是兒戲。
是要死人的。
“如今朝廷占了上風!其實朝廷出兵之前勸降李師道。李師道自知實力不如吳元濟,吳元濟都失敗了,自己能撐多長時間呢?而且自己在道義上不得民心,身邊也有許多謀士建議他歸順朝廷。于是他向朝廷上書,提出把自己的長子當做人質獻給朝廷,并且獻出成德的三個州歸朝廷管轄。”朱縣令介紹道。
“皇帝同意了么?”唐梓問道。
安史之亂之后,皇帝個個都當得憋屈,天天都要看這些囂張跋扈的節度使的臉色。
如今的皇帝之前削藩,也吃了幾次敗仗,甚至于自己最重用的宰相大人當街遇刺,以至于政令不出京城。
現在終于扳回了一些臉面。
“同意了。可見陛下心胸之博大。但是李師道此人并無太多主見,耳根子極軟,軍政大事居然不和身邊的文武官員商量,而是只和他的妻子魏氏和他的寵妻蒲氏商量。”朱縣令道。
“我倒是知道這個蒲氏。”唐梓笑道。
“你怎么認得?”朱縣令問道。
“當初舞陽縣有一個客棧,發生了女人詐尸殺死三個車夫的慘案,其實根本沒有詐尸,是人為的,客棧的老板見財起意,見了三個車夫帶了許多錢就把他們殺了。那個客棧老板的女兒就是這個蒲氏。當時蒲氏是李師道身邊最寵愛的小妾。而那三個車夫的錢是從李師道家里偷來的。可惜有錢沒命花,被客棧的老板黑吃黑。后來李師道派兵過來把錢搶回去,并且把客棧的所有人都殺了,最后付之一炬。不過李師道倒是繼續寵愛蒲氏。李師道雖然貴為節度使,但是他只娶了一個妻子魏氏,沒有娶妾,所有的小妾都以丫鬟的名義待在他的身邊。”唐梓回憶道。
幾年前,這樁詐尸案極其轟動。
更轟動的是,客棧全家人甚至客棧里的客人都被人殺了。
“原來還有這層關節。這李師道的妻子魏氏,自然不同意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人質送到京城,所以勸李師道繼續與朝廷為敵。李師道也反悔了,不愿意獻地,也不愿意獻人質。皇帝見李師道出爾反爾冥頑不靈,龍顏大怒,下定決心出兵討伐。之前攻打吳元濟時有兩個大將,分別是李光顏和李愬,這次攻打李師道也以這兩個人為主將。朝廷一共調動了宣武、魏博、義成、武寧、橫海五路人馬。李師道沒有投降,而是派部將迎戰。”朱縣令道。
“打得很慘烈嗎?”唐梓問道。
“那倒是沒有,相比吳元濟而言,李師道好打得多。李師道是個草包,搞陰謀,殺人放火是一把好手,但是帶兵打仗卻是一竅不通,派出去的兵馬幾乎全軍覆沒。朝廷俘虜了李師道的將領四五十人。朝廷宣布,只要肯投降的,全部赦免不殺,而且歡迎棄暗投明,為朝廷效命。皇帝還特別聲明了,凡是有父母要贍養者,可以回家盡孝。皇帝要殺的,只有李師道一人而已。此話一出,投降的人越來越多了。”
“吾皇英明!”
“李愬依舊發揮他的特長,善用降降,迅速得知叛軍趨勢,打了十幾個勝仗,現在李師道是秋后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不過今天喊你過來,不僅僅是為了跟你朝廷的戰事,更是想跟你說一個案子。這個案子有些奇怪。”
唐梓認識朱縣令這么久以來,第一次看到朱縣令臉上浮現出這種疑惑的神情,便問道:“究竟是什么案子?”
“奇怪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案子后續的發展。這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朱縣令回憶了一番。
昨天晚上,朱縣令在書房辦公,在復審一樁殺人案。
這也是前任縣令已經蓋棺定論的案子,說的是一個叫王成的人殺害了一個叫張虎的人,證據確鑿。
朱縣令極為負責,反復閱讀了三遍卷宗,覺得這前任縣令雖然判了許多糊涂案,但是這個王成殺張虎一案沒什么問題,于是繼續看下一個案子。
書房內有一個老仆人正在伺候著,時不時地給朱縣令倒茶。
恍惚之間,朱縣令聽到窗外傳來悠悠的哭泣聲。
哭泣聲是從院子里傳來的,慢慢靠近他的窗戶。
看來哭泣的人正在朝朱縣令走過來。
朱縣令就讓他的老仆人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哭泣。
可能是縣衙的人半夜哭鬧,實在不成體統。
老仆人便去開門。
突然,朱縣令聽到仆人傳來一聲大叫,然后看到仆人暈倒在地上。
朱縣令莫名其妙。
這老仆人向來老成持重,跟隨朱縣令多少年,也是見慣風雨,怎么剛才一下子就暈倒了?
莫非是受到驚嚇?
難道有刺客來行兇?
朱縣令渾然不懼,摘下墻上寶劍,大步走出房門,看到門口站著一只渾身是血的人。
此人跪在地上,嘴中嗚嗚哭泣。
他似乎在說:“我死得好慘啊。”
朱縣令問道:“是你把我的仆人嚇暈了嗎?”
這人還在哭:“我死得好慘啊。”
他渾身血腥,十分恐怖。
朱縣令手心也捏了把汗。
不過朱縣令并不害怕,而是緊握手中寶劍,喝道:“哪里來的孤魂野鬼?膽敢來縣衙作祟?快快走開,不要妨礙我處理公務。”
這只鬼低著頭,哭著說:“我叫張虎,殺我的人是葛成,但是前任縣令判艾福是殺人犯。我不能報仇雪恨,死不瞑目!還請縣令大人為我做主!”
剛才朱縣令看的殺人案卷宗里,死者正是叫張虎!
這個莫非是張虎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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