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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棺材里的老頭

作者：西門瘦肉    

　　朱縣令又對鐘氏說：“凡是講個先來后到，處理先來的案子。鐘氏，你先來的，先管你。你說在后山發現了尸體，那咱們就先去看一下。你們二位有意見么？”

　　他望向陳瑞和張掌柜。

　　陳瑞張掌柜慌忙稱無意見，一切以朱縣令馬首是瞻。

　　鐘氏感激道：“多謝青天大老爺！”

　　朱縣令對鐘氏道：“那，勞煩你帶路?！?br>
　　鐘氏就帶著縣令一幫人去后山。

　　唐梓等圍觀群眾也跟著過去看。

　　這是新來的朱縣令第一次查案，并且是有死人的命案，而且有好幾個死人。圍觀的百姓自然都來看這出好戲。

　　花錢都看不到的熱鬧。

　　一眾人走了十幾里地，終于來到了后山的目的地。

　　鐘氏指著一棵大樹說：“我就把尸體放在這棵樹下，挖了一個淺坑，把尸體放在坑里面，又找了一些樹葉把它蓋住，免得被過往的野獸咬了吃了?！?br>
　　唐梓觀察了一番，發現此處距離千目娘娘廟的半塘橋村并沒有多遠。

　　他也觀察著鐘氏指著的這棵樹，是一個三四人才能懷抱的老歪脖子樹。

　　聽說這種樹陰氣重，因為來這上吊的人多。

　　鐘氏跑到樹底下去，把枝葉都挪開，叫道：“奇怪，梅姐的尸體呢？我明明埋在這的！”

　　朱縣令問道：“你可曾記清楚了？”

　　鐘氏道：“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歪脖子樹很好認，旁邊還開了幾朵小紅花，小紅花的旁邊有一條蛇蛻的皮，都是標記。尸體怎么會消失了呢？難道是被野獸翻出來吃了？”

　　朱縣令繞著樹走了一圈，道：“這里也蓋了許多樹葉，下面是不是也有坑？”

　　鐘氏掃開這些樹葉，喜道：“有坑！是這個坑！估計恰好有人也挖了坑，也在坑上面鋪了草。只不過他是用來設陷阱打野味的，我是埋仇人尸體的。”

　　朱縣令道：“有尸體么？”

　　鐘氏又摟了一陣，把坑上面的樹枝都摟走了，道：“您看！的確有一具女人的尸體?！?br>
　　朱縣令低頭一看，摸著山羊須道：“你用心了，如果不是用樹枝蓋著，肯定被野獸叼跑了?！?br>
　　唐梓和眾人湊上前觀察，果然看到坑里露出一具女性的尸體。

　　有的小孩子也想看，卻被爹媽捂住了眼睛。

　　有的人膽子大，跑過去用樹枝戳女人，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唐梓暗想這個朱縣令不阻止鐘氏和圍觀百姓，任由他們破壞了死亡現場，看來朱縣令對刑偵破案并無多少經驗。

　　正當張掌柜上前觀望上前觀察看是不是他姑媽的尸體時，陳瑞卻突然叫道：“娘子啊，死得好慘??！”

　　他沖到大樹底下，抱著尸體嚎啕大哭。

　　唐梓跟史明月嘀咕道：“奇怪，拐走你家廚娘的人販子梅姐，居然是陳瑞的老婆？這世界也太小了吧？”

　　老管家道：“我對陳瑞一家也算是熟悉，他老婆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么會是人販子？完全看不出來??！”

　　唐梓道：“或許以前當過人販子，后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br>
　　老管家搖頭道：“不像。陳瑞老婆雖然看起來有些風騷，風情！但是絕對不是那種蛇蝎心腸的人販子！”

　　此時突然聽到鐘氏大叫道：“她不是梅姐！”

　　朱縣令道：“你不是說清楚記得把梅姐的尸體埋在這么？”

　　鐘氏道：“我認得梅姐！她拐賣了我，害了我一生！我做鬼也不會認錯梅姐。梅姐的臉上有一顆美人痣，看一眼就忘不掉。但是這個女人的臉上沒有美人痣，而且年紀也比梅姐小一些，身上穿的衣服也不一樣！她不是梅姐！”

　　朱縣令道：“此人不是梅姐，那是誰？豈不是有兩具女尸？”

　　唐梓擠過去一看，是一具三十歲女人的尸體，臉上的確沒有美人痣。

　　陳瑞哭叫道：“大老爺啊，這是我老婆?。∧睦锸鞘裁疵方?！更不是什么人販子！”

　　鐘氏道：“可能真的有兩具女尸，恰巧埋尸的兩個坑挖成鄰居了。只是我埋的梅姐被人偷走了。陳瑞的老婆的尸體沒有被挖走?！?br>
　　唐梓見這女人穿著紅裙子，正是陳瑞形容的那般。

　　那梅姐的尸體哪去了？

　　陳瑞哭得越來越大聲。

　　眾人見陳瑞哭得傷心，紛紛安慰。

　　朱縣令對陳瑞問道：“奇怪，你娘子不是在半塘橋失蹤的么？怎么跑這兒來了？她是怎么死的？”

　　陳銳哭著說：“雖然我妻子是在半塘橋失蹤的，但是那歹徒把我妻子謀害之后又轉移到這兒來，拋尸于此?！?br>
　　唐梓觀察了一番，見陳瑞娘子并沒有外傷，嘴唇眼角都沒有瘀血。但是偏偏一雙眼睜得老大。

　　看來并不是毒發身亡。

　　張掌柜說：“看這樣子，陳夫人像是見鬼了，被鬼活活嚇死的?！?br>
　　他是藥鋪掌柜，對醫術頗有研究。

　　有他這么說，許多人都相信了，都聯想到千目娘娘身上了。

　　朱縣令問：“你姑姑的尸體呢？”

　　張掌柜茫然道：“不知道啊?！?br>
　　鐘氏突然問：“張掌柜，你姑姑是不是叫梅姐？”

　　張掌柜搖頭道：“沒聽過有人這么稱呼她。”

　　鐘氏又問：“那你姑姑臉上是不是有一顆美人痣？”

　　張掌柜道：“有?！?br>
　　鐘氏狐疑道：“莫非你姑姑就是梅姐？而梅姐只是化名！”

　　張掌柜道：“什么梅姐不梅姐的？我從來沒聽說過。”

　　原來鐘氏在陳述她被梅姐等人拐賣時，張掌柜并不在場，所以不知道鐘氏提過梅姐。

　　朱縣令又問張掌柜：“那你姑姑棺材里的白胡子老頭是怎么死的？”

　　張掌柜說：“依我看，像是被狗咬死的，他身上都是野獸撕咬的痕跡。估計他太虛弱了，倒在地上，被一群餓瘋了的野狗咬著吃了?！?br>
　　朱縣令又問：“如果是野狗咬死的，為什么他的尸體會出現在棺材里？而你姑姑的尸體又去哪兒了？”

　　張掌柜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朱縣令道：“那去你家，看看你姑姑的棺材便知?！?br>
　　劉縣丞道：“目前起碼出現了兩具尸體，而且極有可能出現了三具尸體！自從房縣令出意外后，本縣還是第一次發生這么嚴重的命案。其兇手喪心病狂，視朱縣令如無物，咱們可不能跟兇手善罷甘休??！一定得齊心協力，幫助朱縣令抓到兇手，將其繩之以法，還舞陽縣一個安寧。”

　　眾人齊聲叫好。

　　朱縣令道：“本縣正有此意。知我者，劉縣丞也！”

　　劉縣丞道：“那大伙一起去看個究竟。”

　　朱縣令一行人又趕到張掌柜家。

　　張掌柜的家在半塘橋。

　　在進村的路上，唐梓在路邊的野樹林里看見了好幾條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舌頭外伸，似乎還流血了。

　　難道都死了？

　　他想起來，曾經在張屠戶那里看到幾條死狗。

　　當時他害怕死狗是瘟疫而死，不敢買回來吃。

　　難道張屠戶就是從這里撿的死狗？

　　張掌柜又說白胡子老頭是被一群狗咬死的。咬人的狗和這死掉的狗是不是同一群狗？

　　“奇怪，為何如此多的死狗？”唐梓低聲問道史明月。

　　“莫非被野狼咬死的？”史明月道。

　　史明月看了半天才發現死狗在哪里。

　　“看這些死狗的身上，皮毛齊整。沒有多少撕咬的痕跡，不像是被野獸咬死的?！碧畦鞣治龅馈?br>
　　“先看看棺材和白胡子老頭吧。我懷疑他們的死和房縣令也有關系?！笔访髟碌?。

　　這案情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唐梓來到村子，走進張掌柜的姑姑家，看到了那口破舊的棺材。

　　棺材里的確躺著一個白胡子老頭。

　　老頭遍體鱗傷，衣服被咬出無數個破洞，血肉橫飛。

　　唐梓低聲道：“天涯何處不相逢！是他！”

　　史明月問道：“誰？”

　　唐梓道：“此人倒不陌生，居然是馬戲團的班主高老板！”

　　史明月問道：“你不是說高老板在那艘船上嗎？要往蔡州去給節度使大人祝壽，怎么死到這兒來了？”

　　唐梓無奈道：“誰知道他會殺個回馬槍……”

　　高老板看起來是被狗咬死的。

　　但是唐梓觀察高老板的尸體，發現高老板喉嚨有水腫，指甲有斑紋樣。明顯也是中毒而死。而且死因和房縣令幾乎一模一樣。

　　高老板被砒霜毒死的。

　　這是張掌柜家的棺材。

　　偏偏這個張掌柜是開藥鋪的。

　　這藥鋪的人應該懂毒藥吧？

　　一般的藥鋪都有砒霜賣，用來毒耗子，說不定也會用來毒人。

　　縣衙嚴格規定死砒霜的買賣，每次砒霜的買賣都要嚴格登記在冊。

　　根據唐梓的推測，高老板死于中毒。而兇手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一群惡狗來咬老頭。

　　但是老頭身中劇毒，這些狗吃了他的肉，自己也被毒死了。

　　而兇手為了不讓人發現異狀，特意把狗扔走。

　　但是慌亂之間，狗扔不了太遠，只能扔到沒人注意的野樹林里。

　　如果唐梓不注意看的話，也不會發現這些死狗。就算看到這些死狗也不會聯想到死人身上來。

　　秀才楊元卿突然對唐梓說：“我感覺陳瑞在撒謊?！?br>
　　唐梓問道：“他撒什么謊？”

　　楊元卿說：“他說他根本不認識張掌柜，張掌柜也說根本不認識他，但是我看到他們兩個人說話時眼神接觸非常不自然，不像是不認識的樣子，而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史明月說：“不自然也很正常吧？他老婆死在他姑姑的棺材里，而他姑姑的棺材里多了一個白胡子老頭，姑姑的尸體卻不見了。任何人面對如此詭異的事情都正常不起來?！?br>
　　唐梓說：“這次我站秀才這邊。他們倆肯定認識，而且說過話，現在是故意裝作陌生人的樣子。你忘了，上次我們在千目娘娘廟還見過陳瑞和張掌柜！”

　　史明月回憶了一番，說：“不記得了，只記得當時有很多人要揍你！”

　　唐梓故意往白胡子老頭身上靠，發現他身上也有那種罐子里的藥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