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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作者：西門瘦肉    

　　又是這一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唐梓聽出來這是小孩子的聲音。

　　這句話說完之后，天上竟然落下幾百顆眼珠子！如同雨點一般，漫天飛舞。

　　而且這些眼珠子像是活的一樣，如同昆蟲一般蹦蹦跳跳。

　　同時有幾條銀光閃爍。

　　唐梓、老管家和史明月三個人嚇得擠作一團，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不覺之間，這條街上居然變得空無一人。

　　而空蕩蕩的街上漸漸彌漫出一陣濃霧。

　　濃霧里傳出一陣靴子踩在石板上的聲音，然后一個極其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唐梓三個人的眼前。

　　這個人恐怕要比唐梓高出兩個頭，如同鐵塔一般。

　　鐵塔般的壯漢朝唐梓緩緩走來，越走越近。

　　壯漢的身軀漸漸暴露在濃霧之外，而他的臉都看得越來越清楚。

　　只見他的臉上千溝萬壑，像是被鞭子抽打了幾十下而傷口還沒有愈合一樣，又像是盤著幾十條蜈蚣。

　　這彪形大漢站住不動，突然嚎啕大哭，哭聲凄厲，接著摸出一把刀，插入自己的腹部，并且用力一扭。

　　刀與肉摩擦的聲音極其刺耳。

　　大漢把刀給扔了，然后他扯開自己的衣服，居然撕開自己肚子的傷口。

　　如此血腥的行為，把史明月直接嚇暈了過去。

　　唐梓也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嚨里，即將跳出來。

　　雖然他是一個賣棺材的，見過無數的死人和死亡的慘狀，但是還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的人。

　　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唐梓看到大漢的肚子的傷口里居然鉆出一個小孩子！

　　小孩子五官俱全，兩條胖胖的胳膊像兩條蓮藕一樣。

　　本來是一個很白白胖胖的孩子，應該看起來很可愛，卻從一個大漢的肚子里鉆出來，臉上沾滿了鮮血。這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白胖的孩子沖他們咧嘴一笑。

　　然后他開口說道：“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這如同咒語一般的話，原來是從這個孩子嘴里說出來的。

　　唐梓心里想，難道這個陰曹地府里爬出來的小孩子是在警告他們，不該看的東西不要看，不該說的東西不要說？

　　本來唐梓打算給房縣令申冤，找到死亡的真相，現在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濃煙消散，這個巨人和他肚子里的小孩子都消失不見。

　　三個人還是嚇得瑟瑟發抖。

　　良久，唐梓說：“先回家吧，明天太陽出來了咱倆商量。有太陽就不怕這些東西。”

　　唐梓回到棺材店，想著這個巨人，越想越害怕，尤其是他肚子里孩子的那一句，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這八個字，像是八只蟲子鉆進了他的耳朵又鉆進他的腦子，把他的腦子攪得天翻地覆。

　　而他們說的千目娘娘廟是怎么回事？

　　難道真的是房縣令沖撞了千目娘娘，所以遭到了她的報復？

　　次日，他四處打聽千目娘娘的事情，倒是打聽到了一點。

　　一個藥鋪的小學徒給唐梓提供了消息。

　　小學徒說：“我們玉橋村在供奉千目娘娘，很靈驗的！碰到饑荒年月，再給她供奉一點童男童女，就能保證風調雨順。”

　　唐子大驚失色，說：“童男童女，那豈不是騙人的？西門豹治水的故事沒聽過嗎？”

　　學徒說：“千萬不要這么說！不然的話你就得罪了千目娘娘。之前咱們的房縣令就是得罪了千目娘娘，現在他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唐梓問道：“房縣令是怎么得罪千目娘娘的？”

　　小學徒說：“當年房縣令剛剛調來我們舞陽縣不久，也聽說了千目娘娘的事情，尤其是聽說要供奉童男童女之后，反應跟你一模一樣。他下令，拆除千目娘娘廟，還要把里面的神公神婆全部抓起來砍頭！”

　　“為何要砍頭？”

　　“因為有村民告官，說這神公神婆假借神仙之名，草菅人命，曾經殺害多人，霸占家財，犯下滔天罪行。房縣令一一偵察，鐵證如山，神公神婆的確因為一己私欲而殺人。于是房縣令把神公神婆都打入了死牢，還要把千目娘娘雕像燒掉，把廟也推倒！我們村還有附近兩個村的所有村民都來給千目娘娘求情。有的人說縣令大人敢推掉千目娘娘的廟，他們就當場自殺。幾十個人都拿著剪刀戳著自己的脖子。縣令大人不為所動，還是要拆。”

　　“這房縣令才真的是霹靂手段，菩薩心腸。”

　　“我們的老村長說房縣令啊，您是不知道！我們這些窮苦之人就是指望著神仙保護，靠一點神仙的庇佑才能活下去。我們的日子太苦了！您要是把千目娘娘廟給拆遷了，我們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到時候可要死不少人的。”

　　這話倒是不假。

　　安史之亂之后，大唐狼煙遍地，處處打仗，民不聊生，后來又藩鎮割據。藩鎮為了對抗朝廷，四處籌集軍費，治下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房縣令見老村長說得有道理，就沒有拆千目娘娘的廟，但是抽出隨身佩戴的一把寶劍挖掉了千目娘娘的一只眼睛，說，如果真的是庇護百姓的神靈，肯定不會索求童男童女。索要童男童女的，肯定是邪神！以后誰再敢提童男童女，就把誰扔到河里去。當時房縣令說了一個什么西門豹，跟你說的一樣。這個西門豹是誰啊？”小學徒問道。

　　唐梓就把西門豹治水的故事跟他說了一遍。

　　學徒恍然大悟，說：“那西門豹后來肯定也沒有什么好下場。咱們房縣令死得這么慘，你可不要步房縣令的后塵。雖然我也很喜歡很尊重房縣令，但是房縣令對千目娘娘不敬，所以有此報應。你要是繼續對千目娘娘不恭敬，你也會得到懲罰。我勸你趕緊去買一點香燭去千目娘娘廟給她老人家認錯！”

　　唐梓對此半信半疑。

　　雖然他不怎么相信千目娘娘的事情，但是昨天的眼珠子卻是貨真價實的。

　　而他對房縣令的了解越多，對房縣令就越加敬佩。

　　唐梓來到房縣令的家，找到老管家，把千目娘娘的事情跟老管家說了一遍。

　　老管家說：“今天我也聽說了一些。我家老爺堅持子不語怪力亂神，從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對千目娘娘的確沒有什么恭敬之心。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才遭到報復吧。我勸你也不要再調查了。昨天你嚇著了，今天讓你休息一天，明天就把我們家老爺入殮下葬，希望他們投一個好胎。”

　　唐梓對老管家有些不滿，覺得他貪生怕死。但是他還是得繼續往下查。

　　目前來看，房縣令兄弟倆的死和千目娘娘有關，起碼和昨晚冒出來的那個怪物有關。

　　小學徒說他們村有千目娘娘的廟，那就得一探究竟。

　　一個人去沒意思。

　　要是有美女相伴，紅袖添香，那才叫一個美哉……

　　于是唐梓跑到自家隔壁的小酒館，邀請史明月一起去千目娘娘廟看一看。

　　史明月也想喊他，正巧碰到一起了。

　　二人結伴同行，不多時，便到了玉橋村千目娘娘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