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百轉,云凰只顧著追尋探索。面對目標明確,對著她直沖過來的巨鼠,卻忘記要躲閃。
而那巨鼠即便用走的,速度也極快。眨眼間,它便來到云凰腳邊。
眼看它尖利腥臭的獠牙就要咬到云凰小腿,它卻突然抬起前肢,竟如人一般直立起身子,張嘴往咬云凰手臂上咬去。
謝淵和李錚同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嘴里厲喝出聲,兩人已揮手重重向巨鼠劈去。
他二人一個拿著木柴,另一個手里舉著火折子,又皆是武功極高之人。這般出其不意驟然發難,豈有失手之理?
然,隨著“吱”的一聲凄厲慘叫,火光熄滅,慘叫遠離,空氣中,迅速彌漫起一股惡臭血腥。
云凰眼前驟然一黑,愣了愣,方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趕緊從袖袋中摸出火折子,她重新點上,照向四周。
第一眼,她就被腳邊的金光晃疼了眼睛。
下意識閉上。
再睜開,卻見地上有團拳頭大小的血泊。血泊里,安安靜靜躺著熄滅的火折子。
那枚馬蹄金錠,就落在血泊旁邊。上面,還纏繞著一截帶血的老鼠尾巴。
從地面上噴濺狀的血泊、金錠、老鼠尾巴,以及一路延伸至黑暗中,淅淅瀝瀝的血跡來看,巨鼠張嘴咬她的那一刻,李錚用火折子砸在了巨鼠頭上。同時,謝淵手里的木柴,也斬斷了巨鼠的尾巴。
對于普通人來說,用輕飄飄的火折子和小半截木柴打老鼠,不算太難,卻也不太容易將老鼠打死。
但對于謝淵和李錚二人來說,隨便一道掌風,都足以將老鼠劈成肉泥。
當然,方才那只巨鼠個頭實在太大,不能與普通老鼠相提并論。
但高手面前,區區一只巨鼠算的了什么?哪怕它的體型再大兩倍,云凰也相信,李錚和謝淵能輕易將它劈死。
可事實上卻沒有。
巨鼠在兩大高手的夾擊下,居然逃了。
它居然在遭受重創的情況下,不得已丟棄金錠,直接摸黑逃之夭夭了。
這是老鼠嗎?
明明是個身手矯健,靈活程度比她云凰都要強數倍的武功高手好吧!
在心中暗罵一句“賊鼠,當真身手了得、功夫逆天”,云凰一雙眼睛,卻直勾勾盯著金錠。
金錠,馬蹄金啊!
其歷史,可以追溯到漢朝。
漢朝留下來的老古董金錠,那不是普通一錠黃金,那是一個聚寶盆。
稍稍對上那刺眼奪目的金光,云凰便會饞得直流口水。
她實在憋不住,伸手就去抓那馬蹄金。
尚未觸碰到,手背“啪”地被謝淵重重一拍。耳邊響起咬牙切齒的聲音:“不嫌惡心嗎?如此腌臜之物,也用手拿?”
“怎么會惡心?”云凰痛得齜牙咧嘴,邊揉手邊道:“謝大人您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這可是金錠,足足五十兩吶!別說我,便是李少卿在大理寺干三年,都拿不到這么多俸祿。
“唉,您可知這么大一錠金子,可以買多少大肉包子嗎?有了這錠馬蹄金,延祚坊和朱雀大街上的小乞丐們,至少一年都不會再餓肚子。
“好端端的天降之財,我若不撿起來,豈不可惜?”
“可惜?”謝淵險些被她氣笑,“你知不知道這馬蹄金是哪朝哪代鑄造之物?
“又知不知道它在內帑里堆放了多少年?
“單憑它與蛇鼠同窩,便知上面有多臟。你如此不管不顧地用手去抓,萬一沾染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手爛了怎么辦?”
“哪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云凰爭辯:“三國時期曹操手下大將化身摸金校尉,從死人口里奪寶,不照樣活蹦亂跳地帶兵打仗?
“我只是摸一摸被老鼠偷出來的馬蹄金,豈會爛手?”
“你……”
“我什么我?謝大人您自己就來自豪門望族,且會不知,豪門大戶的古董玩物,皆藏于深宅大院的密室中?
“但你見過幾人,繼承了這些幾百年不見天日的寶貝后,是被毒死的?
“倘若圣上的內帑隨便拿出來一錠金子就能毒死人、毒爛手,今上恐怕早幾年就作古……”
“混賬東西!”謝淵勃然大怒:“云凰,你滿口胡言亂語,可是想讓本官直接將你就地正法?”
“我……”云凰被吼得渾身發僵,貪財之心瞬間變成了瑟瑟發抖。
“我也沒說什么呀,”她小聲嘟囔:“這里不就只有咱們仨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會到外面瞎說?
“就算真有不干凈的東西,爛的也是我的手,上點藥長長不就好了嘛,做甚要怪罪這錠馬蹄金?”
謝淵:“……”
好嘛,敢情在這丫頭心目中,手遠遠沒有金子重要。
話說,他瘋了吧,為甚要對這臭丫頭出手相救?
橫豎這母大蟲既貪財又沒良心,自己都不怕爛手丟命,他為何非要多管閑事?
李錚看看委屈巴巴的云凰,再看向怒氣沖天的謝淵,十分頭疼。
多大點事兒啊?倘若摸一下被老鼠偷出來的金錠就會爛手斷臂,那他們大理寺這些整日與尸體打交道之人,大概早就死絕了。
謝淵小題大做,當真有毛病。
但,云凰也委實不爭氣了些。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那馬蹄金從何而來,竟什么都想貪,什么都敢貪。
用手扶了扶額,他皺著眉看向謝淵,“你何苦這么兇?阿凰還是個小姑娘,沒得被你嚇出毛病。
“若論起來,是你非要讓阿凰簽下那七百兩的巨額賠償。否則,阿凰也不會這般見錢眼開。
“再者,阿凰也是一片好心。她是將你當做自己人,信任你,才會在你面前口無遮攔。若把你當成外人,她直接對你處處防備,豈會跟你說這么多?
“無非是錠馬蹄金,她見得少心里稀罕,忍不住想摸一摸也是人之常情。你且提點兩句便好,這又打又罵的,讓她一個小姑娘如何承受得起?”
謝淵:“……”
就云凰這母大蟲,也配稱之為小姑娘?
這種天不怕地不怕,連他謝淵的屁。股都敢拍的混賬玩意兒,會承受不住他訓斥兩句?會被他嚇出毛病?
他怎么這么不信呢?
還一片好心?倘若云凰對他有好心,他謝淵敢倒著用手走路。
更何況,誰稀罕云凰的好心?沒得下回變本加厲非禮他。
謝淵被氣得臉色發青,有心擠兌李錚兩句,卻見李錚又轉向云凰,“阿凰你也是。這馬蹄金既出自內帑,便是陛下的私產。觸碰等同于謀逆,你如何敢拿?”
他面色依舊柔和,語氣卻十分嚴肅。云凰與他共事多年,何時見李錚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責備過自己?
自知理虧,她低下頭不敢看李錚,嘴里卻死鴨子嘴硬地小聲替自己挽回面子:“李少卿您也知道,我沒怎么見過黃金,尤其是馬蹄金。好容易見到一回,我且能不稀罕?
“想姑娘家天生就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我好歹也是個女子,如何免俗?
“再說,我又不是想貪墨。我只是想收起來,當成證物嘛!”
“收起來當成證物?”謝淵要擠兌李錚的話都忘了,張嘴就是諷刺:“那只老鼠都跑了,這證物便是拿出去,有誰會信?”
“怎會不信?”云凰一聽他譏諷自己就急,想都不想,伸手就要去扯那截帶血的老鼠尾巴,“這馬蹄金上面不是還纏著老鼠尾巴嗎,明眼人都看得見好吧?
“再不濟,咱們將這只巨鼠捉來便是。總不至于將好好的馬蹄金,就這么白白扔在密道里。”
“切……”謝淵冷笑:“說得倒輕巧,你當自己是耗子王嗎?隨便發號一下施令,那只巨鼠就會乖乖跑出來任由你抓?”
李錚亦哭笑不得:“阿凰,我知你想法很好,但在密道里捉老鼠,委實不可行。
“再說這大明宮內密道四通八達,遍布無數。即便每條密道里只有幾只巨鼠,總和也是個極其龐大的數字。恐怕不等我們去捉,那只受傷的巨鼠,就已經被同類吃掉了。”
“不,李少卿你說錯了,”云凰不服氣地鼓鼓腮幫子,“那受傷的巨鼠,絕不會這么快被吃掉。”
轉眸又瞪向謝淵,“謝大人可敢與我打賭?”
“賭什么?”
“就賭,只要我們現在去追,一定找得到那只巨鼠。”
這話,云凰更像是與自己慪氣。說完,不看李錚亦不看謝淵,她手舉火折子,直接循著地上淅淅瀝瀝的血跡追了過去。
在未知的密道里,云凰的舉動堪稱冒失。尤其是已經出現巨鼠,這般毫無保障措施地在密道里瞎跑,萬一被鼠群襲擊,后果將不堪設想。
李錚急得眼皮狂跳,謝淵更是面沉如鍋底灰。但在相互抱怨幾句后,兩人還是跟了上去。
事實證明,云凰并非毫無根據地胡說八道。
因為三人將將追出四十多丈后,便不由自主停下了。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乃是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一幕。
那只斷了尾巴、倉惶逃跑的巨鼠,像是誤食了鼠藥,正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后腿一抽一抽,顯然只剩下最后一口氣。
而四周散落著十幾只拳頭大小的老鼠,看見火光逼近,盡數沿著墻根兒抱頭鼠竄。有兩只甚至慌不擇路,稀里糊涂掉頭朝云凰三人竄來,被謝淵和李錚眼疾腿快,一人一腳踩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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