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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深閨怒：強勢逼問

作者：花瓣雨    

輕嘆一聲，少婦的語氣中多出幾分感慨：“只可惜，窮人家的女兒就是窮人家的女兒，便是學得再像，也變不成真正的金鳳凰。最后，終是要被打回原形的。”

“明白了！”云凰點點頭，站起身沖少婦鄭重一拜，“今日多有得罪，實在情非得已。六扇門查案，我職責在身。還望娘子多多體諒，莫要見怪。”

“六扇門？啊？”少婦騰地一下跳起來，用手指著云凰道：“你……你是六扇門的人？”

她說話哆嗦，聲音里充滿恐懼。

云凰知道魚已徹底上鉤，瞇起眼沖她笑笑，“你可還有什么想告訴我的嗎？”

“沒……沒了。”少婦避開她的目光，不敢與云凰對視。

“真的沒了？”云凰面色凜然，聲音不由冷了幾分：“你說出實情配合調查，實屬有功，我不會對你三個兒子怎樣。

“但你刻意隱瞞，甚至欺騙，將六扇門玩弄于股掌之上，大郎、二郎和三郎少不得要被六扇門拘押，受些皮肉之苦。

“既然你再無話奉告，今日詢問便到此為止。過兩日，且帶著你家郎君，來給大郎、二郎和三郎收尸吧！”

“啊……不可啊……大人饒命啊！”少婦撲通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云凰的腿，“您也說了，我道出實情配合調查，實屬有功。卻為何還要殺我的孩兒們？”

“嗤！”云凰輕笑：“還不懂嗎？”

俯下身，她湊近少婦耳邊，一字一頓道：“因為，最關鍵的實話，你只字未提。”

話畢，云凰猛地將手指探入口中，打了個唿哨。

隨著尖銳哨聲，墻頭上毫無征兆地出現一排黑衣人。他們動作極快，少婦尚未看清，這些黑衣人已跳落下來，直將她和云凰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中一馬當先的，乃是名身姿挺拔、風華絕世的少年郎。少婦與他四目相對，身子一僵，硬生生打了好幾個哆嗦，“奴……奴家見過謝……謝統領。”

謝淵卻不理她，銳利鷹眸只盯著云凰，聲音卻平靜無波：“都問完了嗎？”

“問完了，”云凰沖他拱手，“不過，說的都是些瑣事。真正關鍵之處，她不肯說。”

“如此，”謝淵鳳目一瞇，斷然冷喝：“王虎、方青，速將這三名小兒帶回六扇門，亂棍打死！”

“啊？”王虎和方青嚇了一跳，雙雙愣怔住。

六扇門確實是閻王殿，但再如何狠毒兇殘，也不至于將三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娃娃亂棍打死吧？

然，僅僅愣怔了三兩息，二人便反應過來。應了聲“諾”，直接彎腰去抱地上昏睡的孩童。

少婦被他們的舉動驚得魂飛魄散，心臟險些從嘴里蹦出來。

以前她并不認識謝淵，但住在這一帶，何人不認得六扇門的服飾？

今日杜府門前突發血案，謝淵帶人封鎖現場、驅趕人群驗尸查案，她就在現場，遠遠將一切瞧得清楚，亦聽見云凰和杜員外、孟狀元等人喚謝淵謝統領。

心知這便是六扇門赫赫有名的“玉面閻王”，她哪里還敢扯皮托大？無奈下只能跪在地上砰砰磕頭，直磕得額頭崩裂、鮮血橫流，卻一句喊冤叫屈的話都不敢說。

偏謝淵冷心冷肺，最煩與這等刁民虛與委蛇。連看都懶得看少婦一眼，下完令后，拎了云凰的后衣領便走。

云凰見這廝不似演戲，倒像是真怒，忙不迭哄道：“誒誒，謝統領……謝大人，您乃世上最最好心的大善人。可否稍安勿躁，不要這般拎著我走路？”

“不能！”謝淵的聲音冷冷冰冰，語氣中充滿不耐煩。

“那……”云凰臉頰上的肌肉抽了抽，硬著頭皮再道：“能否先聽她把話說完？”

“她不是已經無可奉告了嗎？還有甚好聽的？”

云凰無奈地沖天翻個白眼。

這廝表面高冷，卻是個腹黑悶騷的，竟一直隱在暗處偷聽。

心道這樣卻也方便，省得過會子她還要浪費口舌，再將審訊結果復述一遍。

“她說無可奉告，那是對我，畢竟我只是個小混混，多說無益。但您不一樣，您乃六扇門統領，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員。面對您，她當然還有話要稟報，是不是啊小娘子？”暗自與謝淵較勁兒，云凰穩住腳下，拼命沖少婦使眼色。

少婦倒也不笨，接收到云凰的眼神，便知大勢已去。索性將心一橫，咬牙開口：“這位小娘子官爺說的不錯，奴家確實還有一句極其重要的話，要對謝統領說。

“謝統領可愿聞其詳？”

似乎是怕謝淵沒有耐心聽，她不等謝淵回應，又無比鄭重道：“今日那個當街刺殺杜小姐，最后一頭撞死在杜府門口石獅子上的兇手，就是……就是后街的柳茹娘！”

這句話說出口，小巷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十余人在場，竟聽不見一絲呼吸聲。

云凰閉上眼睛，悄悄松了口氣。

終于肯說實話了，也果真被她猜中，到底，還是這樣的結果啊！

只是，當真如少婦所言，柳茹娘不認識杜茹娘嗎？

倘若不認識，她因何要破壞杜茹娘的婚禮？又為何要當街以那樣殘忍的手段殺死杜茹娘？最后，還要在杜府門口撞石獅子自戕而亡？

不動聲色地收斂心思，她睜開眼睛，向謝淵望去。

謝淵卻未看任何人，只微微低垂著頭，似在沉思。神態與云凰最初在朱雀大街上看見他時一模一樣。

因著謝淵的不回應，現場無人敢開口說話。一時間，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

好在謝淵并未讓大家等太久，不過十幾息，他便抬起頭，漠然地掃了少婦和三小兒一眼，淡淡道：“天色已晚，先將她帶回六扇門看押。

“另，將這三名孩童，安全送回去，交給他們家中長輩。”

說罷，再不多言，竟拖著云凰往巷子深處走。

直至走到無人處，謝淵方停下，“現在可以回答本官之前的提問了嗎？”

“您怎么還在糾結這個啊？”云凰無奈皺眉，“那小娘子……”

“先說孟連城！”

“好吧，”少婦已經歸案，再裝無益，云凰垂眸輕笑，“正如大人所言，我是故意對孟狀元避而不見的。

“而我今日在案發現場之所以見縫插針，趁您心不在焉時對孟連城死纏爛打，乃是因為不信任他。”

“不信任他？”許是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謝淵下意識挑挑眉，“你在兇殺現場未繼續追究，難道不是覺得他無辜嗎？”

“他確實無辜，”云凰點頭，“至少，在柳茹娘殺害杜茹娘這件事上，他是無辜的。他沒有參與這起兇殺。

“但，人性很復雜。許多時候，表面上看似完整的東西，事實上都不是真的。反而隱藏在看不見的黑暗中的，才是最真實的本質。人言，亦如此。

“更何況，孟狀元能因為想巴結大人您，就對素不相識的路人我栽贓陷害、落井下石。他的話，本也不值得相信。”

見謝淵并不接口，仍死死盯著她，云凰又道：“這么說吧，孟狀元今日在案發現場的反應很真實。可見，他并非殺人兇手。

“他真的不認識兇手，亦不是兇手的同謀。他對這起突如其來的血案，和你我一樣措手不及，毫無思想準備。

“正如他自己說的，他往我身上潑臟水，乃是想討好大人您。畢竟官場險惡，哪怕他是新科狀元，在輕文重武的大唐，也未必有出頭之日。這樣一個內心忐忑自卑，毫無安全感的人，便是再有才情，終日被商賈之流熏陶，也難免沾染上世俗鉆營的銅臭。

“他身世可憐，會變成今日這樣，屬實有苦衷。但這些都不能說明，他對我們毫無隱瞞。”

“所以，本官轉身之后，你到底對孟連城說了什么？”謝淵舊話重提：“他那般急匆匆跑來六扇門尋你，究竟想跟你說什么？”

“他想跟我說什么我不知道，但估計，跟杜茹娘有關。”

“什么意思？”

“您轉身后，我問他，是不是真的確定，他今日要迎娶的新娘，乃是前歲與他一同在城外運河河畔救人的未婚妻杜小姐？還是前歲的那名未婚妻，只是他暗度陳倉的外室？或者，今日遇害的這位新娘，乃是他故意找來李代桃僵的冒牌貨？”

“嗯？”謝淵猛地愣住，“你是說，今日被殺的新娘杜茹娘，乃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我不亦確定。但，她絕對不是兩年前跟孟狀元一起救小歡的未婚妻。”

“你可能確定？”

“能確定！”云凰鄭重點頭，“我自幼便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后來大誠又經常在這方面訓練我和小歡的眼力，以至于我看人不能說十拿十穩，卻也至少九成九的穩。

“今日的新嫁娘無論身形還是眉眼，都與兩年前同孟狀元一起郊外踏青，救下小歡的杜茹娘異常相似。甚至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但我還是瞧得出，她們不一樣，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