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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深閨怒：拐騙計劃

作者：花瓣雨    

只見，六七名小乞丐正七手八腳地抬著個孩童往巷子里跑。

那孩童約莫四五歲大小，被那么多小乞丐強行抬著，他十分不服氣，正奮力反抗。

然，小乞丐擄人頗有一套，抱胳膊的抱胳膊，抬腳的抬腳，摁頭的摁頭，分工明確、合作默契。還有人甚至用手死死捂著孩童的嘴，防止他呼救。

在他們右后方，跟著的正是鐵蛋。

鐵蛋亦未閑著，他手里，居然抱著個不滿周歲的奶娃娃。

奶娃娃倒是安逸，手里攥著只草螞蚱，正流著口水吮吸，烏溜溜的黑眼睛一會兒瞅瞅被小乞丐們抬著的孩童，一會兒扭頭往身后瞄一眼，一會兒，又盯著手里的草螞蚱傻笑。似乎以為這是場游戲，瞧得甚是滿足開心。

而在鐵蛋身后兩三步遠，竟還跟著個兩三歲的孩童。

他一邊哇哇哭，一邊跟著跑。因為人小腿短步子不穩，他跑得跌跌撞撞，左腳上的鞋都跑掉了，嘴里還含混不清地嚷嚷：“阿兄……替替……螞蚱……肉肉……”

如此轟轟烈烈的一幕，直驚得云凰頭暈腦脹，眼皮子狂跳。

她之前分明交代過鐵蛋，只偷偷把少婦家的二郎抱來便好。怎地實際操作起來，鐵蛋竟組織小乞丐們，將人家一鍋端了？

今日一面之緣，云凰便從少婦的體型上，瞧出她生過三個兒子。其中，大的不過四五歲，幼子最多剛滿周歲。

按道理說，這樣的家庭，母親出門觀禮瞧熱鬧，最應帶的乃是長子或幼子。因為長子最受全家偏愛，且年齡稍大些，不容易走失。

而幼子年紀尚小，抱著比較輕便。

可少婦偏偏與正常人不同，她僅帶次子出門。

足見，在三個孩子中，少婦最為偏愛的，乃是次子。

窮人家并不會將孩子視作心肝眼珠，即便被人牙子抱走一個，也只是象征性找找。找不到便自認倒霉，很難引起轟動。

唯有作母親的，在得知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尤其抱走的，還是自己最喜愛的次子。她定然會心急如焚，沒完沒了地到處尋找。

云凰料定，鐵蛋只需將二郎偷抱來，再及時有針對性地放出消息。那少婦定會乖乖往設計好的圈套里鉆，絕不敢走漏半分消息，以免冒失傷及孩兒。

可是現在，小乞丐們將人家三個孩子一鍋端了，這可怎么好？

所謂狗急跳墻，被拐走抱走一個孩子便罷了。橫豎還有兩個，即便再傷心，也不至于絕望。

現如今，三個孩子都被抱走，那少婦徹底沒了指望，豈不要大吵大鬧，哭破天去？

一旦被鬧開，勢必會將原本氛圍緊張的整條街，變得愈發惶恐不安。

萬一此時有人憋不住跳起來，別說云凰，只怕今日參與擄人的所有小乞丐，全都跑不掉。

想到很快就有一大群憤怒的街坊鄰居舉著棍棒菜刀沖進來，云凰什么都顧不上，轉身就欲逃之夭夭。

腳步尚未邁出去，便聽身后鐵蛋喊道：“阿凰姐姐，快來搭把手，我……我抱不住了。”

他這么一喊，其他小乞丐紛紛喊起來：

“阿凰姐姐，我們把大郎也帶過來了！”

“阿凰姐姐，二郎自己會走路，不用抱。”

“阿凰姐姐，我們把大郎、二郎、三郎全都帶回來了。”

“阿凰姐姐，我們這般能干，明日是不是能多吃一口包子？”

云凰：“……”

得！小乞丐們好大喜功，將三個都擄來討好她，無非是想明日多得一口包子。她若此時不管不顧逃之夭夭，只怕要不了多久，這些小乞丐們都會被人活活打死。

橫豎主意是她出的，沒說清楚也是她的錯，她已經害的顧誠和程歡身陷囹圄，再不能平白害了這些小乞丐們丟掉性命。

咬咬牙，云凰只得轉身迎上去，“趕緊把大郎、二郎、三郎都放下，你們先撤。明日我自會去朱雀大街尋你們，絕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少了包子吃。”

“好嘞！”有了云凰的承諾，小乞丐們痛痛快快放下三名孩童，扭頭就往回跑。

云凰不放心，沖著他們的背影交代：“出去了就分開跑，千萬不要被人捉住才好。”

“我們省得！”鐵蛋頭也不回地替大伙兒回應：“阿凰姐姐，您別忘了明日給我們帶包子便是。”

話音未落，哪里還有小乞丐們的影子？

瞧著空蕩蕩的巷子，再看看嚇得鵪鶉般，從大到小依次蹲在墻根的大郎三兄弟，云凰的俏臉幾乎要擰成涼粉兒，“包子包子，就知道包子。小爺我忙了一整天，還沒嘗到包子什么味兒呢，你們倒是想得長遠，明日都預定好了。上輩子該你們還是欠你們的？”

嘴里抱怨，看見三名孩童的可憐模樣，云凰心底卻升起不忍。

輕嘆一聲，她從懷里將那一個半庚家咸粽盡數掏出。

粽子還是熱乎的，三名小兒聞到香味兒，眼睛全都亮了。

大郎眼睛里的憤怒散去，二郎停止了哭泣打嗝，便是三郎，亦吐出嘴里的草螞蚱，直勾勾盯著云凰手里的粽子。

云凰將庚家咸粽湊在鼻子底下使勁嗅了嗅，悄聲嘀咕道：“對不住了大誠、小歡，這粽子還是給三個小可憐兒吃吧，畢竟他們都是因我受過。

“至于你們倆，將來我云凰只要飛黃騰達，定讓你們吃庚家咸粽吃到夠。”

嘀咕完，猛地將目光移到二郎身上，舉著粽子笑瞇瞇問：“二郎，你可還認得我？”

二郎年齡雖小，記性卻不錯。許是白日里搶了云凰的喜餅卻并未挨打，記憶中便覺云凰乃灶王娘子。竟點著頭，小心翼翼蹭了過來，“認……認得。”

“那我將這些粽子剝給你吃，你可愿意跟著我走？”

“不成！”二郎尚未來得及回答，大郎已伸手將他拽了回去。

大郎的口涎流地老長，另一條手臂卻牢牢摟著三郎，“阿娘說了，街上給小娃吃東西的，都是拐子。”

云凰：“……”

那少婦的警惕性當真不低。但，她云凰長得如此討巧喜人，哪里像拐子了？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

眼珠轉了轉，云凰索性將啃過一口的庚家咸粽重新剝開，張嘴再咬一口。

這一口，她沒有藏私，直將粽子啃掉了大半。那濃郁的鮮甜肉香登時彌漫進空氣里，饞得三名小兒一個勁兒地吸溜口涎。

知道氣氛差不多了，云凰揚揚手里剩下的小半只粽子，“太香了，這是小爺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你們三個當真不想嘗一嘗嗎？

“我可跟你們說清楚，我統共就這么一個半了，你們不吃，我就自己吃光。省得再被小乞丐們聞到香味兒尋了來。屆時，誰都沒得吃。”

這話忒給力，二郎和三郎人小反應慢，大郎卻再也忍不住，松開弟弟們直接撲了上來，“我跟你走。你別把粽子給小乞丐們吃，給我吃行不行？”

“行！”云凰嘿嘿笑著將整只粽子剝開，一分為二。大大方方遞給大郎半只，又揚著剩下的沖二郎和三郎道：“快過來，你們倆也有。”

兄長都吃上了，兩個小的焉能堅持下去？

二郎跑過來，接過云凰手里的半只粽子狂啃。

三郎太小，路還走不穩，卻也不愿落后。索性四肢著地，跟著兄長往云凰跟前爬。

云凰用衣襟擦拭干凈他的小手，將最后小半塊庚家咸粽塞到三郎手中。然后，一手一個抱了二郎和三郎就走。

三兄弟皆吃得津津有味，心目中早已將云凰認定成好人。莫說二郎和三郎，便是大郎，都騰出一只手，揪住云凰的衣襟跟著往外走。

剛走到巷口，外面又傳來凌亂腳步聲，依稀能聽見婦人的哭嚎，以及男子們的叫罵聲。

暗道不好，云凰恨不能肋下生出翅膀，只得慌不擇路地返身往回走。

邊走邊在心里祈禱，但愿謝淵已經發現了她的窘況，能看在她奉獻出一個半庚家咸粽的份兒上，現身幫她擋上一擋。

可老天爺似乎專門與她作對，那謝淵竟像是從未來過般，不見半點人影。轉眼間，腳步聲和叫罵聲、哭嚎聲便到了巷子口。

云凰藏無可藏，索性停下腳步，將三名小兒全都攏到身前，猛地揚起手臂。

她的動作極快，出手如電，三名小兒尚未回神，便覺脖頸上一痛，眼前陣陣發黑，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紛紛軟倒在云凰懷里。

“罪過罪過。”悄悄嘀咕兩聲，云凰卻沒忘記摳出三小兒手里剩下的粽子，迅速塞進自己口中。連咽下都來不及，她便梗著脖子轉身，擺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勢。

幾乎在她做完這些舉動的同時，巷口人影閃動，一人跌跌撞撞沖了進來。

卻正是白日里同云凰一起搶喜餅的那名少婦。

她仿佛受了什么驚嚇，眼睛里明明含著兩包淚，焦急得東張西望、六神無主。甚至雙腿都在打顫。卻用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似乎生怕發出半點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