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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閨怒：人間絕色

作者：花瓣雨    

“要什么感謝？”顧誠滿臉不贊同，“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咱們這般坑蒙拐騙，終歸不是君子所為。”

“什么是君子所為？”云凰不置可否，“咱兄妹三人本就是街頭乞丐，維持治安憑的乃是良心。長安城這些年治安頗好，至少有你我一半功勞，但餓肚子的時候，有誰心疼過咱們？

“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一未殺人，二未放火，不過吃商戶幾個大肉包子，算得了甚坑蒙拐騙？

“更何況我云凰素來遵守‘三不欺三不騙’原則，便是今日硬得這幾只包子，都讓老張叔打過一燒火棍，相當(dāng)于抵消了包子錢。你做甚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平白給自己添堵？”

“唉！”顧誠輕嘆：“我并無責(zé)怪你之意，只是覺得，我們仨現(xiàn)如今都在李少卿手下做事，好歹也算半個衙門公人，如何還能像以前那樣走街串巷、胡作非為？”

“有何不可？”云凰尚未回應(yīng)，程歡已脫口道：“李少卿真正看得上眼的，不過阿凰姐一人而已。莫說他給的那點賞錢不夠吃穿，即便夠吃，咱倆也不能一直讓阿凰姐養(yǎng)著吧？

“退一萬步講，哪回阿凰姐替大理寺查案，我們兄弟沒幫忙？李少卿囊中羞澀，可以裝作瞧不見，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兄弟倆活活餓死吧？”

“這是兩回事，”顧誠蹙眉，“我是說，我們不該得不義之財。”

“不義之財？”程歡急了：“所謂的不義之財，乃是損人益己。咱們仨，卻是利之于民取之于民。總不能咱們家財散盡，還重回貓耳胡同當(dāng)乞丐吧？”

“當(dāng)乞丐有甚不好？”顧誠的聲音愈發(fā)嚴(yán)肅：“至少討來的，都是清清白白的吃食錢財。”

“你……”

眼見他兄弟二人要吵起來，云凰忙出言規(guī)勸：“好了好了，小歡你少說兩句。

“大誠也是，我和小歡又沒說當(dāng)乞丐不好，無非是覺得當(dāng)乞丐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又要如何顧及到其他人？

“再說，咱們學(xué)了這一身本領(lǐng)，若再去當(dāng)乞丐，不但虛度年華、大材小用，還辜負(fù)了師父們的栽培不是？

“其實……”

將將說到這里，忽覺身后有人在扯自己衣角，云凰不由回頭。

卻見身后，不知何時竟站著好幾個四五歲的小豆丁，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眼睛卻直勾勾盯著他們仨手里的大肉包子。

云凰的小臉狠狠擰了兩下，嘴里下意識抱怨：“當(dāng)真欠了你們的，怎地每日都來啊？”雙手卻已將包子分成數(shù)份，一一分發(fā)給小乞丐們。

不過她分發(fā)時刻意留了個心眼兒，偷偷將小小一塊沾著油星的包子皮藏于袖中。待小乞丐們一哄而散后，趕緊取出塞進嘴里。

顧誠和程歡不如云凰奸詐，分到手里的包子只聞了個香，便轉(zhuǎn)手贈與了小乞丐們。此時見云凰狼吞虎咽，還不停舔嘴皮，登時后悔莫及，卻又覺哭笑不得。

正相互打趣，忽見前方“聚歡堂”內(nèi)出來個人，兄妹仨同時斂了笑。

來人乃是名年輕男子，生的星眸朗目、異常清俊，此時正微微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但即便如此，他挺拔料峭的身姿依然散發(fā)著不容忽視的貴氣。

程歡仿佛看到渾身流油的烤乳豬，用手肘猛捅云凰，“喂喂阿凰姐，你快瞧那個人。他是從聚歡堂內(nèi)出來的，會不會特有錢啊？”

如此器宇軒昂、玉樹臨風(fēng)的男子，云凰豈會注意不到？

只是云凰行走衙門已久，深知聚歡堂雖為朱雀大街上生意最好的賭坊，進出者，卻并非個個都是賭徒。

且此人瞧著，不太像沉迷于酒池肉林之輩。

不過人不可貌相，興許此人比較擅長偽裝呢？

橫豎撞上就是他倒霉，總不能讓自己空手而歸。

瞇起眼睛，云凰的視線在男子通體氣派又無比低調(diào)的衣著上轉(zhuǎn)了幾圈，唇邊陡然浮起抹壞笑，“此人身上穿的，乃是著名的金陵云錦，便是腳上那雙云頭履，亦是由西域進貢的火浣布縫制。由此可見，他要么是皇室宗親，要么，便是位高權(quán)重的世家子弟。”

一聽皇室宗親、世家子弟，不僅程歡，便是顧誠的眼睛，都亮了。

前唐末期，帝王不作為，宦官專權(quán)霸道、朝臣結(jié)黨營私，以至于戰(zhàn)禍不斷，百姓民不聊生。雖說眼下已是后唐，距離前唐滅亡早已過去整整十三年，但天子依舊是李家子孫，而李家人狂妄自大倚重宦官的毛病，亦從未改變。迄今為止，北司衙門仍落權(quán)于宦官太監(jiān)之手。

至于豪門世家，即便不及前唐五姓七家那般權(quán)勢滔天，卻依舊滲透進朝堂和后宮，風(fēng)光無限、奢靡腐敗。

鑒于此，在云凰、顧誠和程歡三兄妹眼中，皇室宗親和世家子弟，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既然是于社稷無功、于百姓無益的紈绔，活著就等同于浪費糧食，倒不如便宜了他們的肚皮。

反正又不是頭一回打世家紈绔的主意，他們?nèi)俗杂忻撋碇ǎ瑹o需害怕。

“阿凰姐？”

“阿凰？”

伴隨程歡和顧誠的呼喚詢問，云凰眼波流轉(zhuǎn)，只道了句“按計劃行事”，便將兄弟倆推了出去。

年輕男子乃六扇門統(tǒng)領(lǐng)謝淵，他最近遇到個十分棘手的案子。有情報說嫌疑人常出沒聚歡堂，他便專門跑來聚歡堂碰碰運氣。

可折騰半天，嫌疑人未見著，案情也毫無進展。他心中煩悶，索性出了聚歡堂，在大街上信步瞎轉(zhuǎn)。

正蹙眉回顧案情，冷不丁迎面過來兩個人。眼看要撞上，謝淵未經(jīng)思考，身體已本能側(cè)轉(zhuǎn)，試圖與兩人錯開。

可那兩人明明已經(jīng)與他擦身而過，卻又突然轉(zhuǎn)身，向他肩背襲來。

謝淵未料到這兩人乃是練家子，更不曾想過光天化日，朱雀大街上竟有人敢偷襲他。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殺氣，他下意識舉臂抵擋。

他哪里知曉，顧誠和程歡是故意釋放殺氣引他上鉤。他此舉正中二人下懷，兄弟倆眼疾手快，趁謝淵尚處于半迷糊狀態(tài)，招式驟改，輕而易舉便扭住了謝淵的手臂。

以謝淵的身手，當(dāng)然不會容顧誠和程歡輕易得手。只可惜謝淵此時心不在焉，青天白日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謝淵恐傷及無辜，心中便有些遲疑。

這般稍稍猶豫，思維和動作硬是比平日慢了好幾拍。瞬息間，他竟被對方將雙手反剪于身后。

“大膽！”謝淵暴怒：“你們是什么人？”

喝聲未止，腰間一緊。

他垂眸，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面前又多出個人來。

此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又瘦又矮的身量瞧不出是男還是女，卻正用臟兮兮的雙手小心翼翼解他腰間荷包。

“？？？”謝淵的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這是……遇到公然……搶劫的……匪盜了嗎？

當(dāng)真活久見！這年頭，長安城中，竟有匪盜敢搶劫他？還在大白日？

不知是不是他不可思議的目光太過直白，那顆亂七八糟的腦袋微微抬了抬。四目猛然對上，小匪盜驀地愣怔住。

但下一刻，他又咧開嘴角，沖謝淵粲然一笑。

謝淵被近在咫尺的白牙晃得眼睛生痛，暗道這小匪盜怎地生了如此一口好牙？還有那雙眼睛，當(dāng)真亮得出奇，跟只剛出生的小動物似的，瞧得人心頭發(fā)軟。便覺腰間一空，無論眼睛和小白牙，還是那顆亂糟糟的腦袋，皆連同他的荷包，從他腋下鉆了過去。

謝淵登時哭笑不得。

這小匪盜奸詐狡猾、膽大妄為，卻也有些道行。只是那樣的眼睛，著實讓他惱怒不起來。

心道罷了，且睜只眼閉只眼饒過他這回吧！

念及此，謝淵便卸了力道，只等顧誠和程歡察覺到他的善意主動松手。

再說云凰。

她哪里猜得到謝淵已有心放過他們？滿腦子都是被謝淵抓現(xiàn)行的忐忑。

想她自幼生長在貧民窟，妙手空空之術(shù)早已練得出神入化，何時被人抓過現(xiàn)行？今日當(dāng)真活見鬼，不但被逮了個正著，還讓謝淵瞧清楚了她的容貌。

而最可笑的是，與謝淵四目相對時，她居然雙腿發(fā)軟，莫名生出股羞恥感。

羞恥感啊，那是身為乞丐最該鄙視的東西。即便如今她早已不再沿街乞討，但效命于大理寺，每日過的依舊是刀口舔血的日子。羞恥感這種東西相對于吃不飽肚皮，連屁都不如。

好在她早已練就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lǐng)，又慣會裝無辜。情急下，迅速拿出“笑字訣”這個殺手锏。果然，謝淵被她笑傻了，眼睜睜放過了她。

有驚無險，云凰不敢托大，拔腿就要逃。可錯身之際，她四處亂瞟尋找逃跑最佳路線的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謝淵挺.翹的臀。

云凰整日走街串巷，長安城內(nèi)形形色色的男子見過何其多。可哪里遇到過如此令人垂涎的人間絕色？

也不對！

那大理寺少卿李錚，也是個極品美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