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丈量,江秋實沒有帶第一個提出網紅計劃的江七一,她帶上了即將去外地學習的兩個人,村長江川以及剛剛來江莊的梁老師。
江川簡單的介紹了下江莊的情況。
江莊總占地面積約一千畝,圍繞著西山而建。說是像扇形,但其實更像一個帶柄的勺子。從村頭往西大約一公里長,那邊有個小坡。坡度不高,卻把江莊隔成兩塊,一塊方正,一塊不規則地扇面形狀。承包給秦老板的地就在小坡另一邊,現在已經清理了大半,露出了光禿禿的土地。
清理草坪的工人見到江川上來打招呼,江秋實便跟梁余繼續往前走。
因為他梁老師的稱呼,村民們早就把江莊的事情說的明明白白。從江建設領著大家開荒開始,幾十年下來慢慢形成了現在地大物卻不博的江莊。
梁余這兩天還發現了一個問題,江莊現在是典型的老齡化縮影。雖然只是四戶一姓,很多都是四代同堂。一對青年上代兩輩,下面還要正在上學的孩子。
生活壓力大,遵循傳統種田,收益并不能滿足老一輩想讓孩子走出去、過得更好的愿望。
熱情的村民們,在梁余看來每一個都是社交達人,他們問他最多的問題,“國外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比江城還熱鬧”、“出國讀書要多少錢”等。
他們都有心想看外面的世界,這個外面是他們不曾去過的所有地方。在他們眼里,那些地方都熱鬧、繁華、有先進的知識、有許多他們不知道卻覺得神秘的東西,可他們沒有足夠多的錢,他們這一輩去不了,那就希望下一輩可以去。
梁余同時也發現了,他們并沒有因為貧窮而自卑、怯懦、怨天尤人。當然這個窮只是相對來說。村長可特地強調又強調,他們村早就脫掉貧困村的帽子,生活在這里還是富足的。
從各家的吃穿用住來看,江莊已算小康。
然而,誰不希望可以更進一步呢?特別是現在的江莊,有太多的空地了。
兩人繼續往西,地勢就高了上去,這跟剛剛的小坡完全不一樣。地平線大概拔上去兩米。站在高渠上,可以看到有一個大湖和兩個小湖,又將大片的地分割開來了。
江秋實指著西北角的蘆葦:“那個湖最小,我大伯家承包了養魚。最大的這個湖,種的藕。等夏天的時候,便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梁余來之前搜過相關信息,這里是千湖之省,水產豐富,除了各種魚蝦,蓮藕的種植面積及產量位居全國第一,他沒想到江莊還有這么大的一片湖。
現在還是初春,只能遠遠的看到枯萎的荷葉,但還是能夠想象出荷花盛開的樣子。
“江老師,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啊?”梁余堅持稱呼江秋實“江老師”,江秋實也逐漸在適應這個稱呼,“梁老師,你說。”
“我很好奇,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人,為什么一定要接這么一個大攤子。”梁余雙手一攤,“七一跟我說過她的想法,我個人認為,運作一個“江秋實”個人品牌比做“江莊”這個讓品牌更容易,也更容易變現。”
“我不是說你不可以沒有情懷,也不是懷疑你為了高尚而奉獻自己。”遠處的靑山巍峨的聳立著,連綿著奔向了遠方。“我隱約能夠猜到你的想法,但如果打造江莊,費用極高。我并不認為你們能夠拉來這筆投資款,包括你們鎮上的領導,你們的路還是你們村私人修的呢。”
江秋實并沒有因為他揭開內幕而難堪:“沒想到這個你都知道了呢。”
江秋實的性格以及行為方式說明她是一個極其理智的人,不會因為江七一的三言兩語、江建設的請求就一下子沖動行事。
沒有梁余猜的那么高大上,她其實是還恩。
江秋實還小的時候,他們江莊還有隔壁的丁莊,有一個老小學,直到她十歲之后學校被撤掉合并到鎮上,她才住到鎮上的外婆家。
十歲之前她都是在江莊長大,父母不在身邊,那時候爺爺經常被請出去上門做席,她是吃著江莊的飯長大的。
“就是那個大湖,我差一點就成了肥料。”
那是一個冬天,湖上結了厚厚的冰,江鐵柱膽子大,帶著一群孩子滑冰,她也跟著去了,偏偏就那么巧,她掉進去了。
“大家都蒙了,是江桂哥把我救上來的。”江桂是江有才的兒子,“有才叔你還記得吧,就是特別愛說的那位。”
梁余怎么可能沒有印象,他們兩口子說話都像說相聲的。
“有才叔總說要帶樂樂去江城讀書,其實他是想帶樂樂去治病。樂樂她有先天心臟病。”
江桂為了給樂樂攢錢,那么戀家的一個人,硬著頭皮跟著江強去了工地當小工。
“我沒留在那個湖里,琴奶奶留在那里了。”
李琴,江占湖的老婆,十年前得了食道癌。剛開始只是不舒服,但舍不得花錢去醫院,一直忍著,等忍不了,一檢查就是中晚期。兒子江祥生是磚廠的工人,兒媳李華是服裝廠的工人。女兒江亞紅是紡織廠的工人,女婿陳偉強是船廠的工人,一家四個工人都要給李琴治病,可李琴不忍心看孩子們苦苦掙來的錢打水漂,自己半夜偷偷跳了湖。
“小時候,江莊很熱鬧,我們這些孩子天天在這里撒著腿跑,現在的江莊老了。曾經我以為無所不能的大人們,也慢慢的老去,等他們走了以后,江莊就沒有了。”
“我對成名并沒有什么興趣。”
梁余跟江秋實并肩站在高渠上。他側臉望著江秋實。
她像似盯著遠處高山,又像是看著那個湖。山很高,湖很大,而山的堅韌、水的柔軟都融合在她的身上。
明明站在一塊,梁余卻覺得他們隔得很遠。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是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可他也不記得會有人生來偉大,總要經過磨練與苦難。
就像江七一。
因為張玲,為了爭口氣,所以要留在江莊。
老村長因為挨過餓,所有努力種地,他想大家不論什么時候都能吃飽,以前是糧食,現在是收入。秦老板取消承包,大家收入又少了一份,那在外面被人瞧不起的農民工家人們也許又要因此多苦一段時間,多在外漂泊一段時間。
江川是村長,一村之長,跟老村長一脈相承。
江秋實的口號直接是建設網紅江莊。網紅就必須有特色,她帶著他要把江莊走一遍,他猜她想把江莊建成一個旅游勝地。這個步子邁的非常的大,沒有金錢的支撐,靠留在江莊老人和小孩,徒手變出來嗎?
“七一帶來了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在我身上。”江秋實忽然笑了起來,“這個機會我必須反饋給江莊,我以及江莊能不能抓住機會。”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天,“那就看我們江莊有沒有這個運道了。”
梁余微微有些錯愕,她這個樣子,可不像是沒有把握的樣子。
“走,我帶梁老師去看看我們江莊的世外桃源。”
當梁余站在島上仰望天空時,他閉上了眼睛。濕濕的山林的味道,潺潺的水流聲,淡淡的青草味,清脆的鳥鳴聲,還有船槳拍水的聲音。
“今年這掃帚苗感覺比去年長的更多了啊。”
“多怕啥,到時候喊上大家一起來摘,都不要半天的功夫。”
梁余心說,確實是誤入掃帚苗深處。
但這個島,對很多人將會有神奇的吸引力,在他的設計規劃后。這會是一份很有意義的工作。
江莊肉眼可見的忙碌起來了。
大家看好江秋實,現在又有了美國來的梁老師,每個人走起路來都腳上帶風。
對江七一的培訓班更是前所未有的興趣高漲。
老人們都帶上了老花鏡,認真學習用手機。岑佩呢,被強迫地接過了廣播站的工作,給村民們宣講政策,播報新聞。
為此,他開始看《新聞聯播》,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更是因豆豆小朋友的要求,開始讀兒童故事,因為江豆豆承諾幫他趕走那只鵝。
而江川帶著江秋實、梁余去其他村學習了。
益農信息化在17年就有了成功的示范鄉村,如江夏、宜昌、當陽等地方。他們已經走了半個月,而江川則被這個“互聯網+農業”的數據驚呆了,也難怪當初小田一直說服他推進這個政策。
這幾年農業農村部組織了9個省,開展農業物聯網區域試驗,發布了426項節本增效農業物聯網產品金屬和應用模式,農業轉型升級成功顯著。17年在14個省開展電子商務試點,探索鮮活農產品、農業生產資料、休閑農業等電商模式,年底,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支持了56個縣,農村網絡零售額達到1。25萬億元,農產品電商邁向3000億元大關,帶動就業人數超過2800萬。
“你鐵爺爺要是知道了這些數據,估計早就拿著鞭子天天敲我,在江莊搞電子商務。”江川嘆了口氣,“誰想離開家出門打工呢。就說楊前進。”
“說起來是個老板,但在大城市里誰會把一包工頭當老板。不是經常有報道嗎,他們坐車都被城里人嫌臟。”
“還有江桂,膽子小又戀家。剛去的時候吃不好睡不好、水土不服,沒三天就回來了,可為了給樂樂,病好了,在家門口挖了一袋土又出去了。”
“咱們江莊窮嗎?還真不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人啊,活著總得有個盼頭。”
江秋實雖然是農村的,可這么多年,從來沒關注過農村的政策,農村的新發展。農產品電商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對電商的理解也就是某寶,某寶上不是沒有賣農產品的,可他們走的幾個村,銷售規模不走這一趟,還真不會有如此直觀的沖擊。
他們已經脫離了老一輩種田經驗,通過“互聯網+”帶動當地發展。
這就是形成馬太效應。通過信息化發展起來的富者能掌握更多信息資源,而貧者只能享受極少數信息資源。
這種并均衡的困境并不是國家想看到的。
所以要加快農民信息意識轉化,學以致用,提高農民信息認同,主動出擊,最后增加收入,“財大氣粗”。
“川叔。”江川愁是真愁,并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這幾天下來,她明顯感覺了他的渴望以及失望。“我們走了這幾個示范村,都只有一個特點,拿得出手的特色產品。之前我也看了我們省里的那些特色農產品。像羅田板栗、武當蜜桔、麻城福白菊、嘉魚甘藍、宜昌紅茶等等,這些都是因地倒勢,形成了大規模的種植。”
“江村長,你覺得我們村,是要走這條路嗎?”
江秋實出來之前,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江川,就像梁余說的,她的想法太大、太瘋狂,只要她不說,江川以為的也就是他在網上找的這些信息。
倒不是他們思想固化,而是他不敢去想,他才接受了互聯網帶來的沖擊。
江川愣住,不明白江秋實為什么要這么問:“難道不是嗎?”
梁余既然選擇加入了這個團隊,自然不可能一直把自己游離在外。
“那江村長,我們村有山、有地、有水,怎么就沒發展起來呢?”
江川動了動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江秋實面上沒什么表情,可梁余那張臉就不是那么和藹可親了。
哪里是詢問,分明是揭了他的老底了。
是啊,江莊那么多地,他要有所作為,就把江莊的地都利用起來,而不是被秦老板租過去種草坪。
他指望上面有招商企業的入住、扶持,指望著秦老板承包帶來的創收,甚至靠著他爹道德綁架了江秋實來振興江莊。
一切都是靠他人。
能好一點是一點,維持現狀也行。
從沒想過靠自己。
小田說科學種地,他推脫,地太多種不完,不如承包出去,而且勞力不夠。
小田說上面早就推信息化農村。他說他們也不需要什么信息化,村里能把字認全的不多,手機也只能玩老人機。
倒是江河家養雞、養魚,小田到畜牧站要來了一些先進的知識,在開始之初,與老一輩的經驗還是產生了沖突。
他一直覺得自己村長無功也無過,可梁余一語點醒夢中人,他這個領導人不作為,完全沒有嘗試著靠自己去試一試。
梁余沒打算輕輕點過:“江莊如您說的,山是不能動的。那湖呢?灘地也只有一戶人家養雞養魚,幾乎可以說是沒有利用起來。”
“半個月走了這一圈,農產品物價我大概也有了解,我發現走地雞、雞蛋價格都不便宜。如果村里將地都利用起來,這一塊的收入不低。”
“是養雞太臟太累,還是擔心沒有銷售渠道?還是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畢竟連自己的地,都不愿意種。”
江秋實看他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甚至微微出汗,覺得梁余這一針扎的太生猛了。她現在都覺得有些尷尬。
“我們走得幾個地方,人家有自己的特色產品,不論水果、還是農產品,這些東西,不只是一個村有,有很多的雷同,但別人還是賣出去了,只是因為電商給了他們盲從的信心嗎?”
不是!
電商對于農民來說,這是個新興產物,誰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它將產品帶出去。這就顯出“互聯網+農業”的另外一個優勢。
農產品種植的改革,包括后面的產品規范、產品包裝、產品質量等等。
“江村長,你是沒有信心說服農民改革嗎?還是覺得江莊就是慫人,不敢闖。不對,是想都不敢想嗎?”
“江村長,通過這些天的接觸,我發現你確實是一個好干部。”
江川抿了抿嘴,他實在沒有臉說謝謝。
“但江莊最大的問題是你。”
江川心說我知道,這不是你沒有給我開口的機會嗎?
江秋實偷瞄了眼梁余,又默默地當個隱形人。也還好江川心胸寬廣,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梁余怕不能再踏入江莊一步。
“這個農業信息化,你認真了嗎?你作為江莊的農村經紀人,你自己什么態度,傳達給村民的也是什么態度。”
梁余并不覺得自己說得太狠,若是為了面子,又何必跑出來呢。
江川慚愧的擦了額頭的汗,十二分誠懇地承認了錯誤:“梁老師,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作為傳媒與村民的中間人,在這件事不夠認真,導致村民們聽聽就算了,然后該怎樣就怎樣。
梁余打開江川定的參觀計劃。
“通過這個參觀流程,我能看出江村長的雄心壯志,但其實這里面還有一個問題。”
“我們走的這些都是新農村,新在哪里,新在都是互聯網+農村,以農產品為導向,但也局限在產品的電商上面。當然有的地方,的確比江莊有許多先天優勢,他們有自己的工業,或者招商引資進來一些工廠。”
“據我從江莊的現狀來看,這個無法實現,而且,我想大家可能對種地、養殖農產品的確沒什么興趣。”梁余可不是反復提醒江莊的“懶”,“村長,你這個計劃定的有問題。”
“村長,是這樣的。”
江秋實趕緊把話接過來,她的設想還是她自己來。
“我也許能成為一個網紅。就拿我這個故宮拼圖來說,從當時微博爆火到現在,已經有商家蹭熱度開發了一些半成品。如果我自己來做,這就需要一個品牌,一個大家認同的品牌。”
“那么我就必須獲得網友的高度認同,不至于讓可轉化為客戶的網友流失。”
“一旦鋪開來,那又不是我單打獨斗的事情,這就成了產業化。”
“但我不能只是我自己,我是江莊的江秋實,跟江莊結合在一起,那就是江莊的特色產品。”
江秋實翻著自己的手機備忘錄:“一旦形成產業化,經濟利潤就要作為第一考慮因素了。”
“村長,我們的網紅江莊,不是某個農產品,也不是我做出來的某個產品,或者就是我本人。這是一個整體的有江莊特色的新江莊,而大眾耳目一新的、有獨特魅力的新江莊。”
她一邊說,梁余一邊在本子上寫下“特色”、“新江莊”。
兩排字,很規整的站在紙上。
“我們也走了十個示范村,他們在網友的眼里只有代表性的產品,但網友對這個地方本身并沒有什么興趣。”
“國家推的這個互聯網+跟一二三產品融合發展,可不只是一個農產品,還有休閑旅游、健康養老等。所以村長,我們接下去換個思路,去看看以為這些為主的新農村。”
江川眼睛一亮,有些農村以前跟江莊一樣,并不具備旅游觀光的先天條件,但后來憑借自己的打造出圈,譬如他知道的江蘇徐州的馬莊,他第一次聽說馬莊是在春晚,他們村的農民銅管樂隊走上了春節聯歡晚會,后來更是走出了國門。
他之后也關注過馬莊,他們有紡織、制衣、精密鑄造、食品、建材、運輸為主題的16家核心企業。
不說江莊,就整個浦江鎮,都沒有這么多的企業,所以他學習馬莊的心思就淡了。
江川感嘆一句:“馬莊,可是中國民俗文化村。”
江秋實在他說到馬莊的時候已經搜索過了,排除他們硬件靠不上的項目,這個民俗文化就變得意味深長。
梁余接過江秋實傳過來的手機,目光落在香包上。
“看看這個香包。”
江川掃了一眼,精神一振:“這個不用秋秋動手,我們村里的老人也可以啊。”
“但是沒有人會買江莊的香包。”梁余給他澆了一盆冷水,“他們只會買馬莊的香包。”
“因為是書記買過的同款。”
江秋實說出了原因。
江川何嘗不知道。他要是去馬莊,也會去買幾個回去送人,畢竟是書記的同款嗎?但拿掉這個銷售附加值,也只是普通香包。
“有了江莊的香包,就可以有江莊的其他。只有想,就可以有。”梁余但笑不語地望著江川。
江川眨了眨眼睛,越眨腦子越清醒,他猛得一拍手掌:“難怪秋秋一定要讓你這個設計師留下來,我們得先讓人忘不了江莊,至于江莊的各色產品,后期我們可以給它們加附加值啊。”
他越想越覺得對,更是為自己的格局太小而感覺羞愧:“秋秋,說說你的想法,要怎么改造,只要你說,我全力支持你,不,是全村都支持你。”
江秋實無奈地看著江川上頭,有點不忍心告訴他這個大動可能需要投入很多錢,而這筆錢怎么來,是個大問題:“我們還是先改道去參觀吧,”
“那就走起來。”
江川完全沒領會到江秋實的欲言又止,他現在思路開闊了,有許多更好的想法了呢。
梁余不由感嘆了一句:“村長,真的很單純啊。”
江秋實懟了回去:“這叫淳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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