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佩在江莊可謂是如魚得水。
他不想承認托他爺爺小建設的福,村里上上下下都挺喜歡他的。有時候江流叔叔從鎮上回來的時候還會給他帶些零食,就是不愛說話的江春華,偶爾還會帶他去鎮上shopping。
岑佩把這些歸功于自己性格好,討人喜。因為他在廣播里給江豆豆讀故事的原因,他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個快二十歲的人竟然跟三歲的孩子能玩到一起去。當然,他在去鎮上購物的時候也買了一批衣服,雖然不是什么名牌,可穿著舒服,也很融合江莊。
要不是他天生皮膚白,說他是江莊人也不為過。
但半個月后,他的幸福農村生活結束了,變形記開始了。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因為他每天至少能發十條朋友圈,原本他是跟小建設顯擺嘚瑟,看,他幸福得像朵花一樣生活在江莊!在江莊!在江莊!
他受所有人喜歡,他的聲音傳遍了江莊,就連他去鎮上,都有人知道他是江莊的新廣播員。
他,可是明星人物。
大概是顯擺過頭,小建設懷恨在心給老村長打了電話,非常直白地說“我是讓那小子來農村體驗生活,不是來享受的”。
于是,他開了踏上了成為真正江莊人的必修之路。
種地、劈柴、做飯以及養雞。
江七一是他的指導老師,她的任務是指導岑佩將江海家的自留地種上蔬菜。
小少爺第一天松土手上就起了水泡,他很是不理解地問江七一:“為什么還要人工翻呢,機械呢?”
江七一給他翻白眼:“就這三分地,要什么機械?這又不是農田。”
“可都是地,為什么不行?”岑佩不明白,放著高效的機械不用,為什么要自己動手。
“因為沒必要。”
“怎么就沒必要呢?”岑佩堅持不懈的,非要問出一個答案。
八歲的江小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很是嫌棄他:“鵝叔叔,因為地太少了,不需要拖拉機。”
鵝叔叔,是小朋友們給他取的名字。剛開始他還會追著這群小孩不準他們叫這個名字,屢教不改后他還是會繼續堅持糾正:“要叫我岑叔叔或者佩叔叔,怎么可以給別人取綽號呢,我又不是鵝。”
那只大白鵝是他的仇人,沒有之一。為此江七一問他準備養什么家禽時,他直接拒絕了鵝,鴨更不在他的考慮范圍里,他不會告訴任何人,他一開始把那只鵝當成了鴨。
“可是鵝喜歡你啊。”五歲歲的江樂樂很是羨慕岑佩,他可以被鵝追著跑老遠呢,不像她,她只能在家里坐著,鵝看都不看她一眼。
岑佩不知道天天被鵝盯著咬有什么好羨慕的,他又不是自虐狂,但想到連江豆豆都知道護著江樂樂,哎,他也不能不懂事,特別是小姑娘一臉崇拜地盯著她。他忽然就想到了寵物鵝,“樂樂也想要一只鵝嗎?”
江樂樂很用力地點頭:“那它可以跟我一起吃飯、睡覺嗎?”
江七一奇怪地看了一眼岑佩,農村的鵝都是放養的,怎么可能同食同睡?剛想警告岑佩不要胡亂欺騙小孩子。
岑佩就摸著江樂樂的腦袋:“那么我們樂樂就養一只這樣的鵝吧。”
事后,江七一教訓岑佩,岑佩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你不知道有寵物鵝嗎?”
好吧,是她孤陋寡聞了,然后她惡作劇的在他們的動物飼養基地,增加了一個品種的動物。
小豬仔。
為此岑佩氣得兩天沒跟她說話,不過看在這個是他與江七一、梁余三人的基地,他還是大人大量地原諒了她。
江七一說要等豆豆家的母豬生了小豬仔才能領回來,等梁余回來后,他一定可以讓梁余說服江七一打消這個念頭。
等江川一行人回到江莊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月下旬,脫掉了羽絨服,換上了春裝。岑佩種的蔬菜已經長出了芽。
他很是熱心地給梁余介紹這塊菜地。梁余作為一個美食評論家,能不認識蔬菜嗎?只是小孩子興高采烈地炫耀,他沒好意思打斷。
就連岑佩不停地明示他拒絕養豬這件事他都沒有表態,氣得岑佩直接溜了,去看江樂樂的寵物鵝。
寵物鵝是跟著江秋實一起回來的,他特地托她買回來。
此時一群小孩圍在江樂樂家,就連江沛也在。
江沛抱著鵝左看右看,問江七一:“我怎么覺得它跟普通的鵝沒什么區別啊?”
江樂樂卻指著它的肚子:“不一樣。”
江沛左看右看沒看出個所以然。
“它胖啊!”
江七一把鵝的配套設施都拿出來,鵝舍、沙子、泥土,還有消毒劑等,這果然是寵物配置。
江沛瞪著眼睛把喂養說明書看了一圈:“天啊!你們鵝叔叔買回了一祖宗啊。”
“什么祖宗?”岑佩叫著進來門,一眼就看到那只小小的鵝,盡管它小,他還是緊急地剎住了腳,“這可是樂樂的小伙伴。”
“謝謝鵝叔叔。”
“不客氣鴨!”
那晃頭晃腦的模樣,讓江七一覺得十分礙眼,但讓老人家按著說明書養寵物鵝,她有些不忍心:“要不,你替樂樂把它養大?”
“我?”岑佩瞪大眼睛,“你開什么國際玩笑,它是鵝,就算是寵物鵝也是鵝,鵝一族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小腦袋一轉:“七一侄女,叔叔跟你說。咱們先養一只看看,養出經驗來,我們就在江莊養一群寵物鵝。城里有擼貓館,我們可以擼鵝啊!”
“世上的路千萬種,江莊那么大,我們就走最不尋常的路。”
岑佩瞇著眼佩服自己,他果然是個機靈鬼。多么兩全其美的方法吧。
江七一本想吐槽他的話又咽下去,心里將寵物鵝館也列入了江莊發展計劃中,還別說,的確別具一格。
江川一行風塵仆仆地吃過飯,就把大家叫到了村辦會議室。參會的除了他、江秋實、江七一、梁余、自封的廣播站新站長岑佩,還有老村長江建設、從鎮上送他們回來的江海,支持女兒搞事業的江春華以及一群學習高漲的老人們。
在江七一的熱心教學下,好多人都學會了用手機,不說能玩得很溜,但開啟了老人們的新樂趣。
微信會用了。他們互相視頻,互相語音通話,還可以隨時看他們想看的電視,聽歌、聽戲都可以,神奇又方便。
江秋實也沒想到,就手機學習都能掀起一個小浪潮。她還記得當年江祥林家買了一臺電視機,被水云姐不小心調暗了角度,祥林嬸以為電視機壞了,追著水云姐打。
大家都能接受也喜歡甚至珍惜新鮮事物,只是不了解罷了,就是像某寶。每次她幫著大家從某寶上找到他們想買的東西后,他們都很驚奇,天,怎么這個也可以賣啊?
不論多大年紀,每一個人都不該時代拋棄,他們走得慢,那他們這些走得快的,就帶著他們一起往前走。
江川見來這么多人,索性讓岑站長廣播,讓每家每戶都來開會。
梁余沒見過這么開會,有人時不是地要出追孩子,有的三五時地聊著八卦,有的還抓著把瓜子嗑的起勁。
往往說一句話,就等來十句話,還能句句不相干。
一點效率也沒有!
然而無論是江川還是江秋實都沒覺得不對,更沒有任何不滿。至于他,第一次就當看著人士風情吧,至于之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江川自己說的,他這個外人,跳開了江莊,看得多,看得不一樣,該批評的就批評。
江建設不一會也發現了,這個會由項目規劃設計師梁余在把控著方向,他看了眼不停點頭的江川、又掃了一眼作為方案提議人卻將主理讓出來的江秋實,眼睛發光的江七一,故作矜持地岑佩,還有一群沒發現被引導著的村民。
原來江莊缺的是個有想法、有魄力、有格局、有執行力的領導。
江海作為老板,也沒有這樣的品質。
他跟江愛國等老一輩的眼神碰了一圈。江秋實有格局,梁余有能力,江七一有感染力,岑佩有活力,合理分工、各司其職,這個團隊,對江莊來說簡直就是個奇跡,而奇跡來到江莊,他們何愁江莊發展不起來。
他覺得自己的肩頭松了不少,同時又燃起了斗志,作為江莊的一份子,他們也可以發揮余熱。
干不了重活,難道還養不好一只寵物鵝嗎?
當然這是一句玩笑而已。
這個會議上,網紅新江莊第一次被具體的提起,建成一個集旅游、文創、手工、種植業全面開花的新江莊。宣講的人是梁余,歡呼聲最高的是江七一。這證明她的計劃書被部分采納了。
她也不在乎岑佩懂不懂,很是興奮地跟他分享自己的快樂,誰讓他正好坐在了她的旁邊呢。
岑佩其實也挺開心的,雖然他才來江莊沒多久,但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江莊的一份子,而自己身處這個大計劃中來,怎么想都覺得熱血沸騰。
“什么叫新江莊?”
“哎呦喂,這是江莊改造啊?那我家房子是不是要重建啊?那我這次要建個時髦式樣的。那個梁老師,你幫我家設計一下啊?”
“那我家家具是不是換一換?桌子把花雕上,等有人來我們江莊參觀,那也是特色,對吧?”
“這個也可以找秋秋定制的哇,讓梁老師設計一個新圖案。”
“一個香包買20塊?搶錢吧?這樣太黑心了吧。哎,春花,可以讓你家蘭花在香包上繡個花啊。這么小的花,蘭花他們廠里能打樣嗎?”
“特長?什么叫特長?手藝就是手藝,怎么叫特長呢。愛珠,你們顧家這個制香也是老手藝了。按梁老師說的,你這個也老值錢了。對了,你們家還有盤香嗎?這不快到清明節要祭祖,我娘家那邊讓我問問你。要是沒有存貨,你還開爐嗎?這香還是你家合得最好。”
“賣果子啊?我們這也不是沒種過果樹,可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么樹活不長,要么結出的果不好吃。你說農科院都測了說我們土地好,也就怪了,怎么就長不出好果呢。”
“我們這地,要是種上稻谷,哎,不是說機械化嗎?剛剛江川說還有什人無人機撒藥水,我們這也能嗎?那個無人機,沒有人怎么能飛啊,怎么知道往哪里撒藥水啊?”
但無論大家的奇思妙想有多離譜,大家都被江川說的數據給吸引了,那都是錢啊。
要是江莊真能搞起來,他們是不是也“財源滾滾”,不但大家都回來了,整個江省甚至全國都知道江莊的存在,都來江莊玩,一個香包20要是覺得虧心,那就多繡兩朵花。
大家都很憧憬。
江川能不了解自己的村民嗎,但江建設比他更了解,一個網紅新農村的概念就讓大家撒了歡的腦補,但具體怎么做,什么時候能做到,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江川,你們對這個網紅新江莊的建成,有什么計劃嗎?它什么時候才能落成啊?”
幻想就由他來打破吧,江川必須頂在方案策劃江秋實、項目設計梁余前面。
江川掃了掃安靜下來的人:“這其實是我們出去參觀一圈之后,商討的一個初步方案。”
“怎么走?分幾步走?什么時候落成?具體實施,我們目前還沒有詳細計劃的。這不是先探討一下項目的可行性,還有聽一聽大家的意見嗎?”
這就看出來江莊的村民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來。
想,大家是真敢想,但說實話,他們描繪的美景太遠,他們這才通過手機了解到這個時代的新,網紅農村就仿佛電視劇一樣,是這個時代的新,但要變成江莊的,大概可能是個美好的夢吧。
也沒人覺得遺憾。
“江川,只要對江莊好的,我就支持你。我看不到,不還有江沛他們嗎?江沛他們看不到,還有樂樂他們這一輩呢?”江有才起頭喊了一句。
劉春花早就也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獨自清醒的時髦老太太:“需要我們干什么吱一聲,只要不是太重的體力活,我還是可以的。”
一個個照舊樂呵呵的。
梁余覺得自己用不思進取來形容村民可能不太合適,但樂觀又似乎不能精準的描述。
滿足、知足、團結、也樂于奉獻。
他想,這可能是江莊的精神。
“用不了幾年,在座的各位,都能看到的。”
如果大家全力支持,他覺得大家描繪的新江莊,所有人都能看到。
“梁老師,就算你騙我開心,我也值得了。今天上我家吃飯,我讓我媳婦殺只雞。秋秋也去,你看看你們,出去一趟都瘦了。”
江川:“江淵,你就邀請他們兩?怎么的,這趟我沒去嗎?我沒瘦嗎?”
江淵笑呵呵的:“都去都去。”
聽著大家的哄笑,江川心想有江秋實跟梁余這雙保險,這些是能實現的吧?是,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但他絕對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執行者。
哎呀,他的面前也浮現了新江莊,一想那個場景,呵呵,還真挺樂呵的。
晚上臨睡前,岑佩在窗前坐了半天,終于拿出了自己的素描本,想了半天才慢慢畫下了今天開會的樣子。
這是神奇的一天,每個人都帶著笑意,明明很聒噪,但就是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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