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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作者：艾小白    

　　第二天江秋實給總部遞了辭職信，郵件回復的很快，一番公式化的挽留，然后公式化的進入辭職等待期。

　　等到回復之后，她去了村委辦公室，江川給她們騰出了一間辦公室。而早上江川打掃辦公室的時候，這個驚人的消息在馬牡丹第一時間的關注下迅速傳遍了江莊，以至于江秋實到村委的時候，三三兩兩的都聚集在一起。

　　江建設聽到動靜，自然也來了村委。他拄著拐杖把所有人都巡視了一遍：“我可提前給你們打招呼，一定支持江秋實同志的工作，要是誰敢找江秋實同志的麻煩，我江建設第一個饒不了它。”

　　老村長都發(fā)話了，誰敢不聽。

　　馬牡丹第一個表態(tài)：“要真認真論起來，秋秋還得叫我一聲師母。秋秋，你放心，我們家絕對支持你。要是誰找你麻煩，你告訴我，看我不把他罵的無地自容。”

　　她話剛落地就哄堂大笑，江有才大笑：“馬牡丹，就憑你這這張罵人的嘴，你也好意思讓秋秋叫你一聲師母啊。”

　　江秋實當年跟江淵學木工的時候，還是一個小不點，江淵那時候自己還沒出師呢，他充其量就是把江秋實領進門而已。

　　江淵也不好意思，紅著臉拉馬牡丹：“師父真是稱不上。非要扯這個，那秋秋還是我媽的徒弟呢，這不亂套嗎？”

　　馬牡丹才不覺得不好意思，上來就拐著江秋實的胳膊：“不管是啥，秋秋是我馬牡丹罩著的。你們誰欺負她，就是欺負我馬牡丹。”

　　江有才忙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那我肯定是不敢的。”

　　江建國作為自封的江莊僅次于劉春花的第二潮流人，拿著手機就竄了出來：“秋秋，你看看我，有條件能做那啥紅人不？”

　　江秋實看著這些淳樸又開愛的長輩們，雖然村里老齡化嚴重，但這也是可以作為江莊的一個特色，而且江莊的每一個老人，都很有特點。

　　像馬牡丹，能說，她說的事，總是跌宕起伏，讓人身歷其境。江建國，江莊老潮人，不但自己搭配的很潮，還帶著給江豆豆打扮，三歲的孩子正是又懵又可愛的時候，然后搭上總是不解風情扎心的江祥林，也經(jīng)常給村里添加許多笑料。

　　“都可以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是江莊的特色。”

　　江建國摸著自己油油的白發(fā)，很是得意得掃著他大哥：“大哥，你也應該給自己拾掇拾掇，好好包裝下自己，到時候可別讓我陪你去種地。”

　　江建設揚了揚手里的拐杖：“我到時候就從追著你打就可以了。”

　　江建國瞪大眼睛：“哥，咱們一把年紀了，可不能讓全國人民看到我丟人啊。”

　　江祥林：“老鐵叔，你啥時候打，通知我一下，我讓孩子們過來。”

　　江建國：“我哥打我，關你什么事？”

　　江祥林：“讓孩子幫你洗洗頭，讓她們給稱稱，你頭上摸了幾斤油。”

　　江七一站在江秋實的身后，跟著大家一起笑。

　　真好啊。社會多險惡，而這里，就像一個世外桃源。

　　她眼睛一亮，用手撞了撞江秋實的胳膊，低聲說道：“姑，我有個新點子。”

　　等大家新鮮勁一過，江建設就讓大家回去。這個時候，大家也沒什么事，三五兩個的，搬著板凳坐在廣場上嘮嗑，周翠花掏出了一塊鞋墊子。

　　楊德遠遠的看著熱鬧的廣場，跟他老婆楊美英對視了一眼又慢慢回到了家里。

　　明明每一天都是同樣的熱鬧，可江建設卻總覺得不一樣了。即便大家也許內心并不相信江莊會不一樣，但是他卻發(fā)自內心的高興。上一次這么高興，還是村里拿了文明村的時候。

　　“江秋實、江七一，我代表江莊謝謝你們。”

　　他們站在村委的門口，一起眺望江莊的土地：“鐵爺爺，這是我們大家的江莊。”

　　所以他們懷揣著同一個夢想出發(fā)了。

　　等江建設走后，江川把二人帶進一間空著的辦公室；“以后這就是你們專屬的辦公室了。”

　　江秋實看了一眼，辦公室不大但也不小，靠墻東西兩邊各擺了一張可以對面坐的大桌子。

　　“這個鐵皮柜還是小田當初來的時候自己帶過來的。”江川打開柜門，小田是城里人，沒下鄉(xiāng)之前還以為江莊一貧如洗，等到了江莊才發(fā)現(xiàn)和他想得不一樣，“這些資料都是小田收集的，有上面的一些相關政策。”

　　“對了。”江川到隔壁取回來一沓資料，“這是這幾年關于全國信息進村入戶的報道，昨天你跟我說了那個互聯(lián)網(wǎng)+的試點村，我把這些報道都打印下來了。”

　　江七一一臉驚喜地接過材料：“江村長，我來做個歸納總結。”

　　江川卻笑著搖頭：“七一，這個互聯(lián)網(wǎng)+跟你說的網(wǎng)紅那些可不一樣。”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江七一的肩膀，“我們取長補短，融合融合，爭取跟大家都不一樣。”

　　“那行，你們先看。我去趟鎮(zhèn)政府，匯報一下退租還田的事情。”當然也要提一提他們村的新計劃，看看上面什么態(tài)度。

　　江秋實姑侄兩一上午也沒做其他事，將辦公室打掃一遍后就研究之前留存的材料。

　　江七一看著散在桌子的一堆關于互聯(lián)網(wǎng)+的材料，長長嘆了一口氣：“江秋實同志，果然，我的格局太小了。”

　　之前江秋實跟她提起已經(jīng)有農(nóng)村電商，她還將信將疑呢。

　　05年國家要求加強農(nóng)業(yè)信息化建設，07年建立國家、省、市、縣四級農(nóng)村信息網(wǎng)絡互聯(lián)中心，08年整合資源，共建平臺，推進“金農(nóng)”、“三電合一”、農(nóng)村信息化示范和農(nóng)村商務信息服務等工程建設。15年國務院出臺了“互聯(lián)網(wǎng)+”行動意見，17年江蘇舉辦了首屆新農(nóng)民新技術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新博覽會。

　　這個信息化可不是什么網(wǎng)紅帶貨之類的，而是將現(xiàn)代信息技術應用于農(nóng)業(yè)領域，滲透到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消費、市場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中。

　　“我太年輕也太淺薄了。”江七一搖頭，“我們國家是真厲害，一體化的全面建設，而我，只看到了我以為的互聯(lián)網(wǎng)。”

　　材料里提到的鄉(xiāng)村振興的互聯(lián)網(wǎng)+是什么呢？

　　是“互聯(lián)網(wǎng)+農(nóng)業(yè)”。

　　17年湖北省廳推進了“互聯(lián)網(wǎng)+放管服”的深化改革，也就是這個月全省13個地市參加了“互聯(lián)網(wǎng)+”現(xiàn)代農(nóng)業(yè)深化改革培訓。

　　培訓的有家庭農(nóng)場、電商主體還有農(nóng)業(yè)企業(yè)負責人，講授內容包括各類農(nóng)產(chǎn)品技術規(guī)程、生產(chǎn)標準、營銷策略、品牌培育推廣、包裝商標、經(jīng)營管理和電子商務等。

　　簡單來說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農(nóng)產(chǎn)品出村、“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進村。

　　“難怪剛剛川爺爺欲言又止。”江七一撐著桌邊站起來，“這個互聯(lián)網(wǎng)+是解決農(nóng)產(chǎn)品銷售中的突出問題，重點在農(nóng)產(chǎn)品的產(chǎn)后分級、包裝、營銷，說穿了也就是通過電商銷售通過科學改進的農(nóng)產(chǎn)品。我們江莊現(xiàn)在老的老，小的小，地是不少，可能種出什么可以拿出去的農(nóng)產(chǎn)品？你媽我小奶奶的質疑一點也沒錯。我是農(nóng)大畢業(yè)的，但確實沒種過地，種什么東西出來就是一個大問題。我們不說品牌化，面對已經(jīng)打出的同類農(nóng)產(chǎn)品，我們的競爭力在哪里？還有電商，在電子商務上，我們村有幾個會上網(wǎng)？讓村長來當這個農(nóng)村經(jīng)紀人①，還得兼任賣貨的主持人嗎？這個信息化，跟我以為信息化是完全不一樣。”

　　江秋實知道七一想的“互聯(lián)網(wǎng)+”本質也是電子商務。通過網(wǎng)絡，連接網(wǎng)友和江莊，通過銷售特色產(chǎn)品，利用名人效應將江莊這個名片打出去。

　　但這個產(chǎn)品不是農(nóng)產(chǎn)品。

　　全盤實行江七一計劃的結果就是那么多地發(fā)揮不了作用，而將這種需求量不高、又耗時耗力的特色商品作為江莊主推，反而會禁錮江莊的發(fā)展。

　　當然這并不是說鄉(xiāng)村振興只是種地，“種地式”農(nóng)業(yè)有很多發(fā)展局限，未來鄉(xiāng)村農(nóng)業(yè)體系包含種植業(yè)、休閑旅游、電子商務、健康養(yǎng)老等產(chǎn)業(yè)。

　　全省早就統(tǒng)一推廣的12316農(nóng)業(yè)信息服務平臺上有培育、短信、網(wǎng)絡、視頻、app等，及時為農(nóng)民、新型農(nóng)業(yè)經(jīng)營主及廣大市民提供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經(jīng)營政策、市場科技信息以及鄉(xiāng)村旅游、休閑農(nóng)業(yè)、特色農(nóng)產(chǎn)品等。

　　很多元化。

　　江七一的計劃書也是這多元中的一個方向。

　　江秋實心里隱隱有些想法，但所有想法的關鍵還是要搭建在去其他村參觀學習回來的數(shù)據(jù)之上。

　　再有，江七一提到了世外桃源，她就想到了《桃花源記》，“……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一個孩子誰也沒提過的夢。初學《桃花源記》時，她就想到了三角荒地。

　　江莊位于浦江鎮(zhèn)的最西邊。西山將江莊以扇形包裹在懷里。村民的房子坐建在東頭，往西，都是江建設曾帶村民開拓的地方，有良田、有山地、有沙地、有河流。村最西頭的山腳下也有一條南北向的大河，然而這里并不是河流的終點。山的轉彎處有一道三米左右的過道，河水從此穿過。越過山口，會發(fā)現(xiàn)這個兩座山呈半圓弧對抱，中間有坐大約十畝左右的小島。河流并沒有將島一份兒二，而是圍繞著小島一圈，又從山的另外一邊出去了，但那邊兩座山的縫隙就小了，大約就三十公分，一人寬，水流有多長，沒有人知道。

　　這個地方就相當于一個三角，只進不出，易防守，戰(zhàn)爭的時候，村里曾把這當成避世的地方。

　　小時候爺爺曾帶她去過，還見過曾經(jīng)搭建的荒廢的茅草屋。可能有誰扔過毛桃核，也開了些桃花。再后來島上最多的就是掃帚苗了，每年四到六月，老人們都會一起劃船去摘回家吃。

　　聽到世外桃源，江秋實就想到了在那里復建桃花源，然而江莊這么大，怎么規(guī)劃江莊，讓桃花源不突兀，又怎么與江莊融于一體呢？

　　江秋實覺得她可能需要一位城市規(guī)劃師，建模了才能打動人心，光說，那都是空談而已。

　　她準備讓他爸去職校問問校長，看看學校里有沒有這樣的老師。

　　中午兩人被江川拉回家吃飯，江沛在學校吃飯沒回來，倒是江豆豆見到江秋實就膩在身邊不肯走，江建國也順便跟著來蹭飯。

　　桌上江七一把自己一上午的心得跟江川匯報了一下，江建設在一旁連連點頭，他已經(jīng)找過劉春花。作為江莊“活到老、學到老”的榜樣，江莊第一潮人，劉春花懂的卻是不少。她還在網(wǎng)上找了不少網(wǎng)紅的視頻，江建設看得津津有味。

　　劉春花還挺高興的，雖然她一直看不慣張桂芳，不過，她大人大量，經(jīng)過江春華這事之后，江老爹那點怨氣她已經(jīng)放下了。

　　能把江莊建設起來，家里可以多掙錢，那么她家江強也不需要在外地做建筑了。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做網(wǎng)紅江莊不容易，但江秋實做網(wǎng)紅應該很容易。如果江秋實做出了名頭，江莊卻沒跟著起來，江秋實會不會覺得愧對大家？還有，怎么做網(wǎng)紅江莊，這可不容易。反正讓她們想，怎么也想不出好的方法來。

　　“反正我們多努力。就算最后只有秋秋成了，那也是我們江莊的秋秋。再說了，秋秋不是那樣的人。我們跟著孩子一起，慢慢來，一定能摸索出來的。”

　　劉春花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鐵大哥，你跟江川他們說一聲，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的。”

　　末了還特意感嘆一句：“信息化確實是方便。現(xiàn)在都可以視頻通話，這事，過去的時候，誰敢想啊，反正我是不敢的。”

　　江建設也同意劉春花的感慨，誰能想到呢，人都上太空了，能不發(fā)展快嗎？他現(xiàn)在就堅定一個信念，不論哪種方法，只要跟信息化搭上，那保管沒問題。他樂呵呵地笑著，露出一口假牙：“信息化這個，好多年前江川就提過，不瞞你說，我只會接電話。”

　　“大哥，我跟你可不一樣。”江建國掏出手機，“雖然我不認識幾個字，可微信我還是會用的，還有這個，這個……”他用手指指著手機上的app跟他的老大哥科普，“這幾個可以看電視，這個可以聽歌，這個可以聽京劇評書，要啥有啥。”

　　說完很驕傲地點開其中一個視頻：“你可別用年紀大做借口，拿出當年咱們開荒的精神，沒什么搞不定的。再說了，你認識的字比我多，還可以看新聞。”

　　江川將江建國的嘚瑟收在眼底，不忍他爹被懟：“叔，你眼神好，我爹老花眼。”

　　“都是借口。”江建國哼哼，十分不以為然，“怎么的，你把老花眼鏡吃了啊？還是老來俏，覺得戴眼鏡丑啊。”

　　江豆豆正是好奇的年紀，對吃念念不忘：“大太爺爺，什么好吃的，豆豆也要吃。”

　　江七一一把抱過江豆豆，逗他：“豆豆就該吃豆豆。”

　　“你壞。”江豆豆用抓過珍珠丸子的油手推開江七一，挺著小胸脯跟江建設保證，“豆豆大了，什么都可以吃。”

　　江七一也孩子氣：“那手機能吃嗎？”

　　“不吃不吃！”江豆豆扭著身子使勁往江秋實身上撲，“秋姑姑，她壞。爸爸媽媽在里面，不能吃。”

　　“姑姑替豆豆打這個壞姐姐。”江秋實作勢打了旁邊配合著裝疼的侄女，“咱們豆豆想爸爸媽媽嗎？”

　　“不想！”孩子畢竟是孩子，看著江秋實“教訓”了壞人，一會兒就心情轉好了，“爸爸媽媽賺錢給豆豆買好吃的。豆豆乖乖的。”

　　江七一聞言扭頭看了眼別處，三歲的孩子都懂這樣的道理。

　　在江莊、在所有的農(nóng)村，這都是普遍現(xiàn)象，青壯年都離開了老家，剩下的，只有跟這個世界脫節(jié)、努力想跟上卻跟不上的老人，還有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江建設的想法是人類最簡單也是最樸實的要求，但就是難。

　　“村廣播站一直開著。小田在的時候，國家的政策他都會給大家讀。”氣氛有些沉悶，看來大家都想到一處去了。江建設慈愛地掃了一眼又開始努力用筷子夾皮帶鱔魚的江豆豆，“原來村里也就是江川一個人，現(xiàn)在你們兩個去了。”

　　江建設本來想讓她們倆順帶地把廣播站也接了，忽然想起前幾天岑建設打來的電話：“這個廣播站還是要繼續(xù)開下去的。過兩天小建設的孫子來體驗生活，這個活交給他。”

　　江建國聞言咧開嘴：“那小建設來不？”岑建設跟江建國撞名了，當年大家一商量就給人取了小建設這個名字。

　　“他那個身體，家里人不放心他坐飛機。”

　　“哎。”江建國有些遺憾，“這一晃都四十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變成什么樣了？”說完眼睛掃過手機，頓時一亮，“大哥，你跟他視頻了嗎？你加他微信了嗎？你讓他加我一下啊。”

　　江建設沒好氣：“加你干什么？回憶過去啊？”

　　“我可以開視頻給他看看現(xiàn)在的江莊啊。”江建國“嘿嘿”兩聲，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秘密，一臉懷疑，“大哥，江建設同志，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不會打視頻吧？”然后很是痛心疾首地教訓江川，“江川，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怎么就不能抽點時間好好教教你爹呢？你看看我家解放，可是手把手地教我的。他怕我學不會，還給我畫了圖呢。”

　　江豆豆舉手插話：“太爺爺，我爺爺奶奶都會，我也會。”

　　江建國驕傲地拍了下江豆豆：“哥，你得跟上啊。”

　　江七一眼睛一轉想到一個好主意：“江村長，要不，我們振興江莊的第一步，就從教大家怎么用手機吧？”

　　江建設不等江川回答，即刻拍板：“這是個好主意。還有那些什么……”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程序叫什么名字，“可以放電視劇的，都給大家講講。”

　　下午劉春花沒忍住跑來村委詢問是否要幫忙，江七一拉著她，一老一少就討論了起來。

　　江秋實沒管她們，跟江川商量著事件：“川叔，我們去外面去學習的事情，鎮(zhèn)上怎么說？”

　　江川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想了想，有些猶豫：“秋秋，這個事情，我要到鎮(zhèn)政府去報告一下。”

　　江川一言難盡的樣子，就讓江秋實猜到可能不容易。她皺起眉：“是不同意我們創(chuàng)業(yè)呢，還是不同意我們出去學習？如果不同意我們創(chuàng)業(yè)呢，這個也不急，畢竟現(xiàn)在我們什么也沒有，鎮(zhèn)上不同意也正常，如果要是不同意交流嗎，我們就自己掏錢去。”

　　江川尷尬地搖了搖：“倒也不是。”

　　江川也不是自己要充當好人，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十一個村大家一起出去學習學習，總比在家閉門造車強。

　　江川懷著激動的心情去了鎮(zhèn)政府，鎮(zhèn)長不在。副鎮(zhèn)長倒是在，聽了他的話之后很官方的表揚了他們的想法，然后很委婉地提點幾句，然后叫宣統(tǒng)給出了幾張學習交流的公函。

　　江川長期跟領導們打交道，言下之意也都明白了，想法不錯，但是這個項目太新潮，你們作為試點呢，就大膽地去做，但我們這個預算有限，只能力所能及的提供一些幫助，至于其他兄弟村有沒有想法，我們不鼓勵也不反對，你可以去聯(lián)系看看。

　　江川出來鎮(zhèn)政府，在光鮮亮麗的大樓門前站了許久。

　　江鐵柱送貨回來剛好碰上：“叔，你站著干什么呢？”

　　江川沒回答他，甩了甩手里的皮包，自嘲的上了自己破舊的電動車。

　　年初黃的那個項目，雖然拿出來說是人家對浦江的硬件不太滿意，可下面的村委，誰不知道，鎮(zhèn)委這幫人開口要價太高把人投資商給弄跑了。

　　招商引資，引資？哼，都卡在他們手里了，至于要來的這筆用到哪里去，再接著蓋樓嗎？誰知道呢。

　　他回去后還是跟其他村的村長通了氣，大家也都客客氣氣的拒絕了他。

　　江川看著電話，冷笑了幾聲，看，一群等著上面喂飯的傻子，他曾經(jīng)也是其中一員。也就是他自作多情了。

　　江秋實倒也不怕江川把消息透給其他村，等江莊做起來，總會有其他的后來者，現(xiàn)在嗎，如果大家一起規(guī)劃，那么就是做一個全新的浦江，那宣傳力度什么的，比他們單獨一個江莊要來得大一些。她們也可以大樹底下好乘涼。

　　“叔，那我們就自費去。至于其他村，總有一天，他們會自己想著改變的。”

　　江七一一蹦一跳地跑進他的辦公室，臉上洋溢著歡樂：“村長，我們給我們這個新建設小組取了一個特別棒的名字。”

　　江川看見她的笑臉，將那些惱恨拋之腦后。他笑著問：“什么名字？”

　　江七一對著劉春花不停地招手：“快！劉春花同志，快告訴村長我們小組的名字。”

　　劉春花跟在后面，很矜持地摸了下自己地頭發(fā)，這個名字可是她想的呢，；“人從眾小組。”

　　江七一眨巴著眼睛：“小太奶奶，快解釋一下這個名字的含義。”

　　“人，指提出這個想法的江七一，一直尋找出路的老村長，大膽創(chuàng)新的村長，放棄大好前程來奮斗的江秋實，我們江莊每一個人，聽從村長的話，為建設新江莊而奮斗，那不就是眾人拾柴火焰高！”

　　江川莫名眼眶發(fā)熱，喃喃自語：“所有人都凝在一起，那就是希望。好，這個名字，真不錯。”

　　江七一在一邊使勁鼓掌，一邊跟江川要官：“村長。我建議任命劉春花同志為信息學習小組組長。”

　　江七一確實是沒想到，劉春花這個手機玩得賊溜，而且她講解的方法村民們更容易記得住。

　　“行！就任命命劉春花同志為信息學習小組組長。”

　　劉春花再次摸了摸頭發(fā)，但是笑容卻比剛剛更深了：“謝謝大家的信任，三八紅旗手劉春花保證完成任務。”

　　江秋實站在窗外沒有進去，江川從鎮(zhèn)上回來她就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江秋實外婆家是鎮(zhèn)上的，鎮(zhèn)府領導有些事她聽說了不少。就拿修路這件事來說。

　　江莊是浦江最里面的一個村，村里人少，這路一直拖著不給修。后來江建設為什么非要集資修路，那是因為鎮(zhèn)里把路修到了隔壁村就是不往他們江莊修了，明面理由，財政撥款不充足。真正理由，他們把這筆認為沒有必要的錢挪用了。

　　江建設親自找了鎮(zhèn)長也沒用，就是預算有限，等計劃。

　　江秋實又扭頭看了眼大山、望不到邊的田野，江莊一定會驚艷整個浦江的，讓那些人到時候羨慕嫉妒恨去吧。

　　-----------------①農(nóng)村經(jīng)紀人：方紅森、彭娟：《大眾傳媒時代的農(nóng)村經(jīng)紀人——一種新型農(nóng)村信息傳播模式》，《青年記者》2010年第11期上提出了“傳媒——農(nóng)村經(jīng)紀人——農(nóng)村受眾”的新型農(nóng)村信息傳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