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xué)期開學(xué)了,心蓮一早便將學(xué)費交到幾個孩子手中,讓她們自己去報名。看著還在床上熟睡的老人、孩子,她沒叫醒他們,便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忙完第一波早高峰,惦記著家里的孩子和婆婆,她便將攤位托隔壁的瓜姐幫忙照看著,自己又匆忙往家趕。
徐幺兒衣衫不整坐在凳子上,手上拿著一根黃瓜,大口往嘴里嚼著。心蓮將帶回的早餐遞過去,徐幺兒趕緊扔了手中的黃瓜,一把搶過早餐。
她來到床前,床單被套凌亂地堆成一團,妮妮不知去向。
她問:“媽,小強和妮妮呢?”
徐幺兒鼓著腮幫子搖頭。
她又問:“是不是老雕來接走妮妮了?”
徐幺兒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又猛搖頭。
一個五歲的傻孩子和一個不會走路的癱孩子會去了哪兒呢?心蓮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焦急地屋前屋后到處搜尋,碰到人就問“看見兩個孩子沒有?”
譚小芹背著書包跑過來,遠遠地叫著:“阿姨,袁柳今天沒去上學(xué),老師讓捎個信,問是咋回事?”
心蓮愣住了:早上不明明將學(xué)費都交到她們手上了的么?
她一路小跑到十口鄉(xiāng)中學(xué),把袁歡她們叫出來,問是怎么回事?
袁歡袁欣一臉茫然:“早上我們一起出的門,看到袁柳往學(xué)校方向去了的呀!”
這可如何是好?怎么會三個孩子一起失蹤了呢?
心蓮失神地一寸一寸往家挪,一路想著會去哪呢?可千萬別讓老雕知道孩子給丟了呀!
怕什么就來什么,快到家門口,迎面老雕邁著還不太利索的步伐走來。他的身體素質(zhì)到底不錯,不到半個月,腿就基本可下地了,他來將女兒接回。
心蓮定了定神,慌亂地咽了口唾沫:“孩子們都去上學(xué)了,我就將妮妮送到我一個表姐家讓她幫忙照看下,我這就去接回來……”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你表姐家。”老雕的腳步?jīng)]有停下來的意思。
“不不!……不用了……”心蓮更加慌亂地阻止著,老雕用疑惑的眼神盯著她。
“哦!我是說你腿還不太方便,不適合跑遠路,我一個人來去很快的!”她好不容易找出一個理由來。
這時,她看到袁柳背著書包若無其事走回來,一個箭步便沖過去抓住她的書包帶:“你干什么去了?!為什么沒去上學(xué)?”
袁柳輕松地聳聳肩:“我路上把書包弄丟了,找了半天,才找回來。沒事,下午去報名!”
心蓮一只手更緊地拽著她,將她拖到一邊,壓低嗓音焦急地問:“小強和妮妮是不是你弄丟的?”
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無辜:“沒有啊!我不是上學(xué)去了嘛,怎么會帶著一個癱孩子,多丟人啊!還有,怎么小強也不見了?”
一陣旋風(fēng)刮過來,老雕站在了她們身后,鷹一樣狠毒的眼神怒視著她們。老雕一只大手叉住袁柳的小細脖子,袁柳立即兩腳騰空起來,小臉煞白,不自覺翻著白眼、伸出了舌頭。
心蓮嚇得渾身顫栗:“老雕,請你放開她!妮妮是我弄丟的,真的不干她什么事,還有,我兒子也不見了……我一定要把他們找回來,找不回來我的命你拿去!”
老雕瞪著袁柳,牙齒咬得"咯咯"響:“快給老子帶路!找不回來,用你的小命陪葬!”他緩緩松開用力的那只手,袁柳雙腳落了地,用手摸著差點被掐斷的脖子,一邊含著淚點頭,一邊不停地咳嗽起來。
他們來到離家?guī)桌锏氐囊淮笃筒说兀諠u和煦的陽光催開了一朵朵花蕾,金黃色的油菜花竟相開放,絢爛奪目,一群蜜蜂忙碌地嗡嗡采摘著,眼下正是它們工作的好時節(jié)。
三個人轉(zhuǎn)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的影子。老雕扭頭死盯著袁柳,袁柳指著前面一條被掉落的花瓣覆蓋的已經(jīng)看不清泥土的田埂,嚇得直嗑巴:“我當時抱走妮妮只想嚇唬嚇唬我媽媽,后來蜜蜂太多,我就藏好妮妮先走了,準備讓媽媽來接回妮妮,但是真的沒看見小強……”
心蓮專注地掃視著那田埂,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一塊凹地里的花瓣微微動了動,她趕緊奔過去。
柳強趴在那兒,身上落滿油菜花瓣,臉上、額頭上布滿蜜蜂蜇的大大小小的紅包,眼睛已經(jīng)腫得睜不開,他的身下是完好無損的妮妮。
原來柳強醒來后見姐姐抱著妮妮出了門,他便也一骨碌爬起來,悄悄跟在身后,一路來到菜花地,后來見姐姐走了,他便跑上前幫妮妮揮趕著嗡嗡亂叫的蜜蜂,沒想到越趕越多……
心蓮趕緊抱起已經(jīng)不會哭喊的兒子,老雕彎腰抱起女兒,又看看大頭娃娃般面目全非的柳強,嚎叫一聲,伸出那只好腿用力向袁柳踢去。見此情形,袁柳也嚇得呆在了原地,心蓮抱著兒子撲過去,側(cè)身攔在袁柳面前,老雕一腳恰好踢中她的腰部,她當即痛苦地跪在地上。
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滾下,她咬牙將兒子放到袁柳背上:“快背著小強去找住我們家附近的呂姨,她剛生了孩子還沒出月子,求她擠些奶抹在小強的包上,凡是蜇到的地方全部要抹上!”
袁柳哭著點點頭,接過柳強飛奔而去,老雕要追過去,被心蓮叫住了:“你的腿還有傷,不會比她跑得快……”她疼得吸了口涼氣,感覺自己的腰是不是已經(jīng)被踢斷了?
老雕咬著牙,恨鐵不成鋼:“她差點害死了妮妮和小強,你還護著她……”
心蓮虛弱地搖搖頭:“她到底還是個孩子,不知道后果輕重……”
老雕一手抱著妮妮,一邊蹲著將她拉到自己背上,一拖一拐地將她背回家。
或許是老雕因為受傷未愈,腳上未使上全力;或許是老天保佑,心蓮回來貼了兩片跌打損傷膏藥,躺了兩天,腰疼竟?jié)u漸好了。
柳強被蜜蜂蟄得那么重,涂擦人奶根本沒起多大作用,眼看孩子呼吸都不順暢了,老雕趕緊又將他送到鄉(xiāng)衛(wèi)生院,也多虧他命大,這天洽巧省衛(wèi)生系統(tǒng)幾位專家來十口鄉(xiāng)視察指導(dǎo)工作,其中一位就是治療這方面的專家,在教授的親自指導(dǎo)建議下,柳強的蜂包終于慢慢消去。
又一天,老雕帶著妮妮來看柳強。心蓮拿出身體稍好些后趕制出的兩套衣服、兩雙繡花布鞋,給妮妮買了一大包吃的喝的,又塞進一大卷錢票到孩子胸前,她想以此贖回自己的歉疚和過失。
老雕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將錢拿出扔在桌上,悶聲道:“個傻女人!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還有,保護好我的干兒子!”然后抱著妮妮走了。
袁柳看在眼里,恨得牙癢癢:自己的離間計劃實施的簡直太濫了!不僅差點害死了自己弟弟,而且讓媽媽跟老雕走得更近了。
沒幾天,老雕派手下來告訴心蓮,他們給她在鄉(xiāng)鎮(zhèn)最繁華的中心地段尋了間門面房,租金不算多,不但可以免除每天出攤收攤的辛苦,而且生意肯定比這邊要好幾倍不止,因為那邊附近有醫(yī)院、學(xué)校,還有兩個工廠。
這可是多少人做夢都盼著的好事呀!心蓮高興之余,又不放心地問道:“這個門面你們是怎么弄到手的?該不是又使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吧?”
老雕的手下跺腳發(fā)誓:“真沒有!這原來是大哥一個兄弟的哥哥嫂子開的一間布匹店,因為他嫂子是江城人,娘家給他們在江城找了門面做生意,走得急,他們就將這間鋪子低價轉(zhuǎn)讓了,一切合理合法,非常劃算!”
心蓮不禁有些動心了,她決定將那間鋪子盤下來。可是這近兩年來,家里六七口人吃喝開銷,就算早點生意還行,也僅能維持個溫飽,手上根本沒有什么積蓄,怎么籌錢去盤鋪子呢?她想來想去,只得再次去找恩師向老師。
好心的向老師夫婦當即答應(yīng)下來,但讓她等等。沒想到第二天晚上,便通知心蓮去家里,將一個大紙包交給她。
心蓮問:“才一天,您就從哪籌到錢了?”
向老師笑著說:“我們自己攢了點,又出門找?guī)讉€同事開口,人家二話沒說就都借給我了,看來我這張老臉還算值錢。”
心蓮的眼圈紅了,她提筆刷刷寫下一張欠條,雙手恭恭敬敬捧給老師:“謝謝老師和師娘的信任,心蓮我向您們保證,一年后定將借款連本帶息奉還,絕不食言!”
向老師夫婦寬慰道:“不急不急,千萬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鋪子終于盤下來了。心蓮一看這間鋪子,寬敞明亮,面積足足有近三十個平米,她覺得僅僅開個早餐鋪子是不是太單調(diào),且有些浪費了?
此時改革開往的春風(fēng)已漸漸從沿海吹到內(nèi)地,連這中原小鎮(zhèn)也感染了春的氣息,老百姓的手頭也活絡(luò)起來,有了一些余錢,愿意花錢消費了。各類錄像廳、歌舞廳便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大家都一窩蜂似的做此類生意。心蓮不想湊這個熱鬧,她想民以食為天,無論如何,做飲食生意應(yīng)該永遠不會過時。
她決心將鋪子改成餐館,早上仍賣早餐,其余時間經(jīng)營中晚餐,到時一家人的吃飯問題也解決了,真是一舉兩得。但這樣一來,營業(yè)時間將大大延長,僅靠她一人,將幾乎沒有休息時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么辦呢?到哪去請個幫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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