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蓮到底有些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娘仨剛把早點攤擺好,她想讓袁柳照看下,自己去老雕家看看。
沒想袁柳捂著肚子難受地說:“哎喲!不行……媽,我是不是例假要來了,肚子好痛。”
心蓮吃了一驚:“你才多大一點,就來例假了?”
袁柳翻了個白眼:“是??!多大一點?我都來了半年了!你的心思幾時放在我身上過?”
心蓮有些訕然。這些年,為了生計,她像個漢子一樣四處奔波勞碌,同時也忽略了女兒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生理初期,她們是怎么自己解決初潮中的麻煩的?她這個做娘的確實沒有一點印象,也沒能出上一點主意。
心蓮有些愧疚地為袁柳倒上一杯熱水,讓她好好坐著,捂在肚子上,只負責看著柳強就好,剩下的留給心蓮一個人自己來做。
今天生意還不錯,不到十點就全部賣完了,忙完一切,心蓮捶捶酸軟的腰部,噓了口氣。回家時還不到正午呢,袁歡袁柳正準備做飯,心蓮說:“做好了你們自己吃吧,不等我,我還有點事出去一下?!?br>
袁柳眼睜睜地看著心蓮走遠,氣得將手上正和柳強玩著的小陀螺狠狠往遠處一扔。柳強哭喊起來,趕緊撅起屁股去找陀螺。
袁歡不明所以,問:“袁柳你又在抽什么瘋呢?”
袁柳委屈地嚷嚷起來:“抽什么瘋?抽憋悶瘋!你媽偷人去了你知不知道?而且還是個混混、油子哥!”
“啪!”一記響亮的巴掌落在袁柳臉上,立馬五條紅杠印了上去,袁柳一把捂住自己的臉,驚詫地怒視著姐姐:“干什么打我!”響聲把正在切菜的袁欣也引了來。
袁歡拿出大姐范,沉穩地宣布:“媽的事,是有人在傳。但這畢竟是有辱我袁家家風的丑事,你知我知,誰也不準往外露半個不字。誰要是再瞎嚷嚷,看我怎么收拾她!”
袁欣沉靜地點點頭,又回去切菜了。袁柳還不服氣:“那這事就這樣算了?任其發展?!”
“不然你還想怎樣?和她斷絕母女關系?不要忘了我們現在都還小,還沒成年,還要靠她養活呢!”
袁柳不做聲了,她對姐姐的現實主義很不以為然,她考慮要以自己的方式來勸阻母親的丑行。
心蓮站在老雕家門外敲了半天門都沒人開,只得跳起來將老雕告訴她放在門框上的一把備用鑰匙摸下來,自己開了門。
屋里,老雕直挺挺躺在床上,滿臉通紅,妮妮從床上滾落到了地上,餓得在揀地上的瓜子殼放到嘴里嚼。 心蓮趕緊抱起孩子,將帶來的包子遞過去,妮妮一把抓起,像匹小餓狼一樣往嘴里塞去。她推了推老雕,發現他全身滾燙,已經失去意識,應該是燒迷糊過去了。
心蓮抱著妮妮急得團團轉,忽然想起附近還住著他的一個小兄弟,便抱著妮妮跑去將小兄弟叫了來,然后兩人一起將老雕送到醫院。原來是昨天的傷口消炎處理不徹底,感染后引起了發燒。
醫生給老雕吊上消炎水,又用了退燒藥,警告說這段時間一定要靜臥,不然這條腿就廢了。
兩瓶水吊完后,燒也退了,老雕堅決要回家。心蓮和小兄弟都勸他:“醫生交待過了,起碼要在醫院住兩天再說?!?br>
老雕不耐煩地發火了:“哪有他娘的這么嬌氣,快扶老子回去!”
拗不過,他們只得又將他架回家。
這些天老雕到底怎么辦呢?誰來照顧他?小兄弟又召集來幾個兄弟,一起商量對策,最后決定由他們輪班過來照顧老雕,但是老雕的女兒不知道咋辦,這些人基本都是單身漢、大佬粗,誰也沒有過帶孩子的經驗。
心蓮說:“這幾天我把妮妮帶到我家去,等她爸好利索了再送回來?!?br>
老雕否認了:“不行!你不還要做生意么,怎么照顧?把她送到我老頭老娘家去!”
一旁的小兄弟提醒道:“老爺子不中風住院了嗎,老太太天天跑醫院,也沒有人照看??!”
老雕沉默了。心蓮開始邊收拾妮妮的衣物,邊說:“就這樣定了,我來帶孩子,我家里不還有幾個大的么?剛好都放假了,她們可以幫忙照看。”
心蓮將孩子帶回家后,重新分了下工,讓袁柳和袁強都留在家,袁柳負責照顧弟弟和老雕的孩子,心蓮一個人去出攤就可以了。
袁柳聽到這個決定,沒有表示疑義,只是一扭身,氣哼哼地跑到一邊去了。心蓮又交待袁歡袁欣:“你們是姐姐,也要多幫忙看著點,別人家的孩子可不能有閃失。”
第二天一早,心蓮按時出攤去了。家里老得小的陸續起床、洗漱、過早。每人面前一碗稀飯、一個饅頭。
柳強剛拿起饅頭,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就要向床邊跑去:“妹妹!”
被袁柳一把抓住,從他手上奪過饅頭:“老老實實坐好!她是你哪門子妹妹!”
柳強嘟著嘴坐下,也不吃了,嘴里一個勁嘀咕:“妹妹、妹妹”。
袁歡說:“小柳,媽將那孩子交給你了的,你去穿她起來,給她喂點吃的?!?br>
袁柳恨恨道:“管她干嘛!壞人的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你們誰愛心泛濫誰去弄,反正我不去!”
袁歡袁欣便都裝起了麻,誰也不想去管那孩子。
柳強趁姐姐不在意的當口,趕緊拖起一個饅頭跑到床邊,一口一口喂給那孩子吃。徐幺兒吃飽喝足了走過來,看見在床上爬的孩子,大叫一聲:“這是我睡覺的地方,哪里來的野孩子!”她力大無窮,提起孩子一只腳便往地上摔去!孩子一個倒栽蔥,前額重重地磕在磚頭地面上,很快起了一個青紫的大包。嘴巴也磕破一條大口,鮮血直流,柳強嚇傻了,四處叫姐姐。
心蓮回來后,趕緊抱著孩子去醫院,縫了幾針,上了藥,又花掉將近一周的賣早餐利潤。心蓮越想越氣,回家后罰三個女兒誰也不許吃飯,跪著各自抄《道德經》全文三遍,袁柳挨的罰格外重,除此外還罰為徐幺兒刷痰盂一個月。平常三個女兒都嫌奶奶臟,這事便一直是心蓮在做。
吃午飯時,柳強看著空蕩蕩的飯桌,說:“姐姐,來吃?!?br>
又被心蓮喝住了:“她們做錯了事,不給她們吃,餓她們一天!”
袁柳氣鼓鼓地抄著《道德經》,邊抄邊嘀咕:“不吃就不吃!你們見過這樣的媽嗎?為一個外人罰自己的親閨女!”
袁歡在一旁拉拉她:“別說了,胳膊擰不過大腿,老老實實認罰吧!好漢不吃眼前虧?!?br>
心蓮端著碗走過來,故意吃得津津有味:“今天讓你們受罰,是讓你們明白,做人要曉得知恩圖報,人家老雕是為咱家才跟人打架受傷的,幫他照顧下孩子天經地義,有什么想不通的?為什么要你們抄《道德經》,看人孔夫子怎么教我們的?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
袁柳不屑道:“孔夫子這叫不分青紅皂白的瞎博愛!還一口一個人家老雕,叫得真親熱呀!”
“放肆!”“砰”一聲,心蓮將筷子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她放下碗,被氣得一口飯噎住,再也咽不下了:這個死丫頭,平??傉f她還小,不懂事。沒想到二到這個地步,別人這么說也就罷了,她們幾個也這么想她,若不是為了她們這些一個個討債鬼,哪個愿意低三下四去討好人! 她知道,漸漸長大的女兒們對她已經產生了極深的誤解和責怪,她們根本不知道世道的險阻,一個寡婦獨自養活一家人又要做到獨善其身有多艱難。最親的人卻對她連起碼的信任也沒有,她有苦沒處訴,這尤其讓她灰心、難過。
柳強慢慢挨過來,踮起腳尖,用柔嫩的小手輕輕抹去心蓮眼角不知何時滑出來的淚水:“媽媽,不哭。”她伸手將他抱住,臉深深埋在那幼小的懷里……片刻,抬起頭,又是一臉堅毅:“兒子,走,我們喂妹妹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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