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魁也在寫日記,這是他在小鳳仙送他的日記本上寫的第一篇日記。
他寫到:我失戀了并沒有悲傷,因為我愛的是雙胞胎;失去一個鳳伢子我身邊還有一個鳳伢子,左開瓊越來越象鳳伢子了;姐妹倆一模一樣沒什么區別,失去的金鈴找回來了。這得要感謝鳳伢子的母親啊!現在只要對鳳伢子的癡迷轉移到左開瓊的身上就可以了,或者把左開瓊直接塑造成鳳伢子來想也行。這多現實,這多實在!以后再想鳳伢子就把開瓊多看幾眼,說不定還可以與開瓊繼鳳伢子的續談情說愛。這不是畫餅充饑,而是相當于沒餓就有現成的餅子吃。這段日子天天和開瓊在一起勞動,好像鳳伢子一點兒也沒出嫁的感覺。開瓊有知識會理解人,比鳳伢子更可愛。把開瓊弄到手了,今后與鳳伢子就是姨姐關系,那樣再見鳳伢子的機會就多了,我可以看著鳳伢子變老。那就相當于鍋里有個鳳伢子,碗里還有一個鳳伢子!如果把這個與鳳伢子一樣的開瓊失去了,我以后見鳳伢子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即使很多年能見上一面,也不能說上一句半話。
開瓊難道是為他來魁留著的?
隊里的男青年都喜歡和開瓊一起勞動,他們因同姓是不能戀愛結婚,隊里只胡來魁是外姓——還真是留給胡來魁!
沒有文化的鳳伢子都沒有能與胡來魁結婚,這個開瓊能與胡來魁相好嗎?她不會到外面與更優秀的小伙子談情說愛嗎?現在最關鍵是不讓開瓊與外面小伙子有來往!
第二天早晨開瓊來到隊長家,她答應去共大。隊長寫了一張報到條給她。
吃早飯時,媽對她說:“你到共大,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名聲呀。一個姑娘家,名聲要比命貴呀。”
父親說:“搞得好就在那里,搞不好就回來。我還是不希望你出去,姑娘大了在我們的身邊看著,我們還是放心一些。家里的自行車你騎去,我們以后再買一輛。”
開瓊說:“我不是三歲大兩歲小的孩子,我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
媽說:“就是你大了我們才不放心。女行千里母擔憂。”
開瓊收拾衣服裝進哥哥結婚的皮箱。父親用繩子把皮箱綁在自行車上。開瓊抱來疊好的被子,父親接過被子放在皮箱上綁好。這時隊里上工的鈴聲響起,開瓊聽到了心想,這熟悉的鈴聲對她已經不起作用了。一時,她象有一種脫離農村的感覺。
開瓊騎車從農戶門口走過,她看見隊里的人就在屋后挖溝。她很想和姑娘們說告別,很遺憾,沒有看到姑娘們的影子。她想上次挖溝有來魁幫助,以后到了共大就想不到來魁幫她挖溝了。屋后的溝是他們這批年輕人挖出來的,今天這溝不是鴻溝,而是勾心的溝。
來魁和年輕人在屋后面的苗田挖溝,每人十鍬把長。挖了一會,來魁沒看到開瓊,他問山青:“今天怎么沒看到小雙來挖溝,難道她昨天連夜偷地出嫁了嗎?”
山青停住鍬說:“小雙今天要到共大去。她不去,就安排元安去。”
有人說:“到共大比生產隊還是輕松得多,起碼不上堤。到那里都是年輕人比生產隊好玩多了。”
土豆說:“那地方象圍城,有的人想進去,進去的人想出來。”
開瓊剛闖進來魁的日記就去了圍城那種地方,來魁的心象聽到鳳伢子要出嫁的消息一樣難受。他把鍬插在地上說:“聽你們說稀巴巴話,我要上廁所了。”他向自家的廁所走去。越過一條小溝時,他在地上拾起一根遺棄的舊鐮刀把。他用把兒打著手,來到門口。他想去勸開瓊不去共大,如果開瓊不聽話,他就用手里的把兒打她。
他快步來到開瓊的家,“開瓊,開瓊。”叫了兩聲。
開瓊的媽出來說:“你找她有事嗎?她剛走,到共大去了。”
來魁說:“小媽,我找她沒什么事。我看她今天沒上工,順便來問問。”
來魁忙回家騎自行車趕出門,上了公路也沒看到開瓊的影子。他停下自行車,站在那里,用手中的鐮刀把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腿。看來是打得很重,回轉時不能上自行車。他一瘸一拐推自行車回家。
山青看來魁從大路上漫步走來,笑他的樣子。
來魁佯裝說:“剛才,腿子蹲麻了。這溝也跳不過,只能走大圈來。”
鳳伢子以婚禮離開了來魁,這開瓊又如葬禮突然來臨!
開瓊穿著她那件很合身的紫紅色春裝來到了共大。這里離古井二隊走小路有八到九里的路程。這里原是公社中學的校辦農場,公社政府接管后在這里擴建兩排新平房。來魁和開瓊在讀高中時都來這里勞動過,開瓊對這里太熟悉了。
她推著自行車,有人叫她:“左開瓊。”
開瓊一看是古井五隊的姑娘,與開瓊是一個大隊。那姑娘叫冬梅是鳳姐的同學,留級后成了她的同學。
開瓊向姑娘走去,說:“竇冬梅,你也來共大了?”
“嗯,我去年就來了。你是來報到的?”
開瓊說話臉相跟笑似的:“嗯。我們古井來了幾個?”
冬梅說:“我們大隊只有三個指標,只來了我一個。走,我帶你報到去。”
這里的老隊長見到開瓊象早已認識的語氣,開瓊聽來倍感親切。
晚上,開瓊在寫日記:今天我來到共大,我象出嫁的姑娘,這時好想娘家。我這貿然的決定也許將改變原本的生活軌跡,不知今后是后悔還是默許……
這所共產主義勞動大學是公社政府建辦的,到那里工作都是各大隊有知識的向上青年。其實就是一個滅螺隊,因為名字不好聽,好多青年不肯來這里,就有人給取名叫共大。青年人在那里以滅螺為主,雖然勞動沒完沒了,但這里有青春的汗水和愛情的力量。這里戀愛的男女百分之九十都結婚了。這里是血吸蟲的域區,年輕人根本沒有把小小的血吸蟲放在眼里。明知道要感染血吸蟲,可他們下水一點也不怕。這里的男女青年可以自由地戀愛,不像在生產隊受同姓同族的約束。這里的姑娘是主題。這里的姑娘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一個姑娘家在是非信號里稍微不小心名聲就被狐貍叼走,成了狐貍精。年輕人到這里犯錯誤是沒有懲罰的,那是來自上帝的原諒。
漂亮的開瓊來共大,父母雖然高興,也擔心。姑娘一生不怕錯小路就怕錯大路。
共大有兩排房子,男青年一排,女青年一排。房子前面是籃球場,籃球場前面是一片菜地和魚池。
開瓊頭一次上工是在田間平溝。這里有幾十畝農田都是科技試驗田。二十來個青年男女加上二十來歲的年齡,這是容易出事的年齡。好在這里的老隊長有嚴格的管理制度,誰不聽話,卷鋪蓋走人。劉隊長有五十多歲,他是這里荒田開墾的元老。他老婆在這里種菜做飯躲避生產隊婦女那血雨腥風的苦日子。這里的農技師是一對恩愛的中青年夫妻,早年也是在專用滅螺隊勞動中擦著肩相愛的。
幾天用鍬平整田塊,漸漸年輕人都知道對方的名字。與開瓊同一間寢室的姑娘叫牛三英。開始聽別人叫她牛三英名字,開瓊還以為身邊的姑娘叫牛“上咦”(耕田時對牛的吆喝)。開瓊覺得這名字好笑,耕田時都不用使喚牛了。
后來,開瓊才知道姑娘姓牛名三英。她大姐叫一英,二姐叫二英,她是老三,自然叫三英。她家里還有四英,五英兩個妹妹。這么說來她們的媽才是真正英雄的母親,姑娘全是英!說她母親英雄還有重要的一條就是,她們這么多姑娘沒一個夭折的。那個年代的母親不丟一個孩子不但是英雄,而且還是了不起的偉大。
微胖的牛三英上身豐滿兩腿修長,不管是看她局部還是看她整體都是很好看的姑娘,只是鼻子周圍不該多長幾顆祛斑。她很內相從不與人主動說話,她說話的語氣細得好象沒吃飯的無勁無力。
開瓊問牛三英:“你家沒有兄弟嗎?”
三英說:“我媽生六胎時才跳寶過來生了最后一個收兵的幺寶兒子。我們家六姊妹,小時候象梯子一坎坎的。”
開瓊說:“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小姐,一個妹妹。小姐與我是雙胞胎。”
開瓊直言不諱地問:“你說婆家了嗎?”
三英答道:“沒有。”
“你心里有相好的嗎?”
三英說:“小時候拿過八子(說婆家)。是姑舅老表,我怕丑不同意。男孩沒見面,死于黃疸肝炎。”
“你讀過幾年的書?還知道抗婚!我也跟你一也反對包辦婚姻。”
三英說:“家里窮,只讀過初中沒畢業。”
這以后她們的話多起來,睡的覺少起來。
來魁以前對鳳伢子念想,鳳伢子嫁給了別人;現在剛轉念到開瓊,開瓊又去了共大。年輕人的心中總得有一個念想的異性對象。還是想鳳伢子吧,只有鳳伢子值得他想。
去年臘月二十九,鳳伢子到來魁的房里來,她送了一雙繡花鞋墊給來魁。他們說了很多過年的話。那天鳳伢子說腳冷,要上床焐被子。來魁多想與鳳伢子做那種事——他想過很多次的那種事。因為年輕沒有經驗表達那種意思,幾次欲言又止。因為那種意思在當時還是很丑的事,想得是做不得!
小時候他們雖然有過兩三次,因為那時他們還不知道是丑事。等他們知道是丑事以后,來魁約鳳伢子夜里到柳樹下,鳳伢子沒有去。從根本上來說,鳳伢子還是不想做那種事的。所以,既然愛她就應該尊重她的意愿。那天鳳伢子是給來魁送鞋墊的,來魁怎么好狠心侵害她。既然是送禮物就說明有愛的意思,既然有愛的意思,今后的機會就多多的……
來魁現在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機會了。現在他才醒悟那是鳳伢子在愛他,他要求鳳伢子,鳳伢子不會反對的。如果那次與鳳伢子發生了關系,現在鳳伢子也許不會嫁給別人的。現在來魁才知道追悔莫及,悔不當初……
葫蘆形的淵邊,胡來魁和隊里的年輕人要填滅一條小河。隊長說休息,年輕人離開鍬到苕子田里說笑打鬧。這條小河是前年這個時候挖的,那時候有鳳伢子有胡來魁,沒有左開瓊。今天參加滅河的好多年輕人前年也參加了開挖這條小河。以前這里是苗田變了河,現在又要把河變回苗田。合作社里很多事就是這么折騰出來的。
這葫蘆淵的名字是因為水面像一個長葫蘆形,也有人把這淵叫糊涂淵。前幾年到這里的知青都把這淵叫“糊涂”淵,這與他們的生活有關。來魁與鳳伢子這一批孩子就是喝這淵里水長大的,他們一點也不糊涂!
淵北面是一條苗田大路,路北面就是大片長滿青肥紅花苕子的苗田。苗田北面是高出地面的臺基,臺基上手拉手大小不同的樹下肩并肩擠著十八戶大門朝南的青磚瓦房;再北面一百米距離也這樣居住著二十來戶一排的人家——這就是左家臺。左家臺不是一左一右,而是一前一后。胡來魁家在南邊和左開瓊家是一排。兩臺中間有一條垂直的公路連接。兩排房子的北面就是原來的荒湖,現在的糧田。兩排房子西邊是一條垂直的斗渠河,河的東邊堤坡是通向往公社和農田的大動脈公路。斗渠河靠近臺基處有兩座涵道橋,兩橋間的河邊有一抽水打米的舊機房。
第一座橋西邊是二隊機械房,原來的知識青年就住這里。它的南邊是牛屋,牛屋西邊就是磚窯場。
最能代表那個時代的建筑是生產隊的公屋倉庫,從第二座橋過來就是倉庫。這是座高大的青磚青瓦的倉庫。大木門兩邊寫有“公”“忠”,兩大字。門框上寫有偉大領袖書體的“為人民服務”。面墻左邊五個大字“工業學大慶”,右邊五個大字“農業學大寨”。
倉庫的前后左右都有標語,現在字跡雖然褪色了在很遠也能看見。步行趕集和騎車出門回來,在遠處只要看到自己隊里熟悉的倉庫,就有終于到了家的感覺。倉庫西邊南邊全是禾場。禾場以西是社員菜地,再西邊就是西天——那時古井二隊死人住的地方,那是個安靜得與世無爭的好地方。
倉庫北面的廁所是胡來魁下學后要求隊里新建的。廁所邊是小片杉樹林,其中有一根自生長大的柳樹。來魁約鳳伢子夜里在柳樹下見面就是這根“了”字形大柳樹。現在鳳伢子出嫁,這根看著他們長大的柳樹也起不到什么象征性作用了。
古井二隊隊長叫左繼業。合作社剛開始有一工作組干部叫佑繼業,因為左右逢源的姓名他被提拔為大隊干部。他不怕熱,也不怕冷,有力氣,又肯使力;他思想紅,大熱天他總要求隊里姑娘們把頭頂上的草帽取下來背在背里學公社鐵姑娘的形象。他經常對小青年說“公社好似長青藤,社員都是藤上瓜”。他很會做別人的思想工作,別人跟他做工作卻象騸牛一樣費勁。現在他可是長了胡子的老干部。盡管他姓左,吃飯耕地又是左撇子,可前幾年他也差乎被打成右派分子。好在他家窮得咣當響,誰也拿他沒辦法。他看電影從來不看正銀幕,只愛看反銀幕。這與他是個左撇子可能有關。他看見銀幕上的人用左手吃飯打槍,很是順眼。可是放偉大領袖的《新聞簡報》電影他就不敢從反面看了。以后佑繼業名副其實打成右派,他也從大隊長的位置順水推舟跌下來在小隊任隊長。他當干部的時間長自然經驗多,隊里的好多事他能化零為整,又能化整為零。
戔戔小雨,隊里沒聽到響鈴。今天不上工,來魁騎自行車象追趕汽車似地飛到了公社。他買了一雙膠鞋,一套綠色薄膜雨衣。他要去共大看開瓊,這是想了又想的一件事。以前沒有主動,鳳伢子嫁給了別人;現在要主動,以免開瓊又有了對象。
今天共大沒上工,很多年輕人在打撲克。三英在床上休息,開瓊坐在床上看書。她的小收音機在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唱著《洪湖水浪打浪》的歌。
有人敲門,開瓊開門一看,臉上一陣驚喜,她說:“你是怎么知道我房間的?”
拖泥帶水的來魁見開瓊說話嘴唇跟笑一樣就是喜歡看。他也咧嘴說:“我問一個姑娘左開瓊在什么地方,那姑娘說是這個房間。我想肯定是這個左邊開門的,因為你叫左開瓊。今天想來看看你的笑臉,只當去江南看了鳳伢子。”
開瓊笑似地說:“進來坐。今天隊里也沒上工吧?”
來魁走進姑娘的房,他說:“嗯。你在這里比隊里輕松嗎?”
開瓊拿出干毛巾給來魁說:“把頭發揩干。我媽他們都還好吧?”
來魁沒要毛巾,他說:“不用揩。你媽他們都好。我說到公社去,你媽要我跟你帶一套好雨衣。我給你送來的。”
睡在床上的三英醒了,假裝沒醒一樣。她不會說陌生人見面的禮貌話。她要聽聽這個男青年與左開瓊是什么關系。
開瓊要試雨衣。來魁說:“過會兒,我走了你再試!”
開瓊好奇地一笑說:“這是什么意思?你就在這里吃中飯吧。”
來魁笑著說:“我不假客套,行嗎?就在這里吃中飯!你在這里習慣嗎?隊里的姑娘好舍不得你,經常在一起講到你。你突然離去,他們把你當去世一樣惋惜。”
開瓊摸額前的頭發到耳廓上說:“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漸漸都會習慣的。”
來魁說:“到象鼻山唱什么歌?”
開瓊莞爾一笑。
來魁覺得離開一段時候開瓊宛如絢麗多彩的鮮花好漂亮了。
食堂開飯的鈴聲響了。
來魁說:“你們今天還要上工嗎?”
開瓊說:“這是開飯的鈴聲。牛三英,牛三英,快起來吃飯。”
牛三英坐起來。
來魁對牛三英說:“這姑娘是哪里的呀?怎么叫牛上翼?把你的名字借我耕幾天田吧,免得牛走下翼。”
開瓊好笑,她開始也這么聽誤的。
三英紅臉一笑,說:“我是王家橋的。”
來魁說:“你認識潘明瓊嗎?那是我看了不打瞌睡的一個女同學。”
三英說:“潘明瓊的五隊的。我是二隊的。”
來魁說:“你們同房是一種緣分,今后就是好姐妹,多多照顧我這妹妹呀。”
“是的,相互照顧。”
倆姑娘去打飯。來魁高興地在房里打榧子。
竇冬梅聽說胡來魁來了,也端著飯碗過來。
來魁和三個姑娘在一起吃飯,他說:“這也太簡單了,吃飯桌都不需要。”
竇冬梅說:“吃公家食堂飯,就是這樣的,哪有低板凳高桌子擺上幾個菜!”
來魁說:“我們大隊只來了你們兩個,還可以來人,我回去申請,也來這兒。”
冬梅說:“我們隊長說了,到這里來的人要求思想紅,今后可以入黨。思想上有點污疤都要趕回去。我們這里是共chan主義基地。”
來魁說:“談情說愛算不算思想污疤呢?你們這里的口哨聲都是愛情的歌聲。”
冬梅說:“我們這里的口號是消滅血吸蟲,培養共chan黨!”
三個姑娘臉上蕩起笑容。
來魁吃飯后,看外面的雨小,他要回去。開瓊與三英都留他還玩一會。來魁說:“我大風大雨都經過了,這點小雨,我不怕。”
開瓊送到場門口。
來魁說:“反映共大的電影《決裂》你看過嗎?”
開瓊說:“看過。這里的年輕人都會唱電影里的插曲。”
來魁說:“對插曲我不感興趣,我對名字感興趣,我怕你到了共大以后會與我決裂!”來魁原準備說“與我們決裂”的,他在這里把“們”直接省了。
開瓊笑道:“怎么會!你是家鄉的熟人,看到你就象回家了。”
“你這話好重就象這雨落在我的臉上,我記住了。”來魁騎上自行車,倏忽不見了。
開瓊回到宿舍。她先試穿膠鞋,然后試雨衣。雨衣里有一張紙條。她打開看:瓊,這是我送你的,不是你媽要我帶來的。如果你不要,請替鳳伢子收下。感謝你媽給我復印了一個鳳伢子!好好愛惜身體,保重自己。一切選擇都在改變,只有愛不變。
開瓊頓時感到臉赯心跳耳根發燒。
她是不會答應來魁的!她想用什么辦法把來魁送的雨衣和膠鞋禮貌地退給來魁。
幾天了,開瓊還是沒有看懂紙條上的意思:來魁究竟是還愛著她的姐,還是現在又愛上了她。她想把東西給來魁還回去,那樣可能會傷來魁自尊。她也想過把雨衣送給來魁,把膠鞋留下。
她想把雨衣帶回去給萍兒,要萍兒給來魁。她又怕萍兒懷疑是她送雨衣給來魁的。她最終沒有一個好主意。所以,她一直沒有穿來魁送的東西。
送的東西這么擱置著,她的感情也擱置著:來魁對她有那種意思,這對她是有好處的。如果在共大有人向她求愛,她就會謊稱自己有男朋友了,這樣就保住了她純潔的心靈。再說,她了解來魁,來魁的品行好,尤其對女性尊重愛護。萬一不小心上了來魁愛的小船,也就隨他撐吧。
這幾天想開瓊還有土豆,他現在還沒有戀愛的對象,所以只有暫時把好看的姑娘來想著。他想開瓊是有理由的,因為開瓊很喜歡與他說笑。他從回憶的說笑中是能足夠證明開瓊是喜歡他的。他們還沒有開知識時,大人就告訴他們同姓的人是不能結婚的;同家族的男女也是不能結婚的。這老規矩土豆是知道的。
說土豆想開瓊,不如說是土豆在回憶與開瓊一起的美好時光。年輕人在一起上工勞動時間長了,怎么舍得離開,現在一下子去了雙胞胎兩個!
來魁在勞動中總有無窮的力量,這種力量是從開瓊那里得來的,也算是愛情的力量。他不僅想開瓊,他也想過宜昌的張天珍。不同的是,他愛開瓊,對天珍只是回憶與擔憂,還不愛天珍。他覺得現在不想她們,他的心就會從鳳伢子遠嫁中產生痛苦。他現在年輕,他有權力愛所有想愛的女孩。青春的美好就是可以愛自己想愛的人。多一份愛等于多一回青春,多一回青春等于多一份回憶。
不,他是用對她們的愛來檢驗與鳳伢子的愛。他愛開瓊就是為了把對鳳伢子的愛進行到底。
他現在為什么這么大膽地敢對開瓊說愛,他已經把開瓊當著了鳳伢子!
他也想怎么不栽秧,怎么搞撒直播。他們這里最辛苦的農活就是栽秧!女人的手腳在水中泡爛。所以,姑娘們都想離開這里。他們這里如果能搞撒直播,鳳伢子的父母是不會把鳳伢子遠嫁江南去的。在天珍家鄉看到直播的水稻田塊,他一直在想怎么用到以水稻為主的家鄉。
關于長江中文網 | 客服中心 | 榜單說明 | 加入我們 | 網站地圖 | 熱書地圖
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鄂網文【2019】4555 271號 互聯網出版許可證:鄂字5號 增值電信業務許可證:鄂B2-20120044 鄂ICP備16020266號-5
客服電話 010-53538876 湖北省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平臺 中國互聯網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中心百度統計
發表評論
溫馨提示:請不要從WORD中直接復制書評,會造成格式錯誤。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