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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突如其來的房顫

作者：暖春半夏    

　　夜色深沉，省醫住院部大樓走廊的燈光略顯昏暗，在夜幕中遠遠地看過去，給人以星辰一般安寧的感覺。

　　只可惜，省醫住院部三樓心血管科的情況卻與安寧一詞沒有任何關系。

　　凌晨一點零六分，心血管科12床的心電監護儀忽然發出連續不斷的警報聲，護士站中聯動的呼叫器瞬間啟動，機械的女聲不斷重復“12床呼叫”的聲音，閃閃的紅光落在值夜班的護士的臉上，讓她瞬間警醒，停下錄入電腦的手，她快速和實習護士交代一聲，轉身跑進護士站后的小房間，迅速檢查了一下急救物品和器械，推了一輛急救車就朝著12床所在的單人病房沖了過去，另一個值班的護士見狀連忙也跟了過去。

　　同樣安排到今晚值班的實習護士連忙朝著醫生值班室連滾帶爬地跑過去，人還沒到門口，就大聲地叫了起來：“語菲！語菲，12床出問題了！”

　　林語菲是和衣而睡的，聽見護士的聲音連忙從床上翻身下來，扯過掛在床頭的白大褂就打開門走了出來，差點沒和實習護士撞在一起。

　　“病房不要大聲說話！”林語菲走出值班室就看見最近的兩間病房亮了燈，連忙低聲制止那實習護士，朝著12床所在的單人病房跑過去。實習護士臉都嚇白了，追在林語菲身邊一疊聲地問：“主任回來了沒有？12床的患者之前都好好的，現在突然這么發作，會不會挺不過來？語菲，你要不打個電話叫主任回來吧？”

　　林語菲眉頭緊皺，看著近在咫尺的單人病房的房門，直接對那實習護士說：“護士站不能沒人，你先回去吧。”說完，林語菲也不管那實習護士是什么表情，直接推門進了病房。先前過來的兩個護士已經將除顫儀準備好了，推車的抽屜打開，露出幾支強心針，一次性急救手術包就擺在推車的第二層，隨時可以取用。

　　其中一個護士正在解患者的病號服，見林語菲進來，快速地說：“語菲，患者于一分鐘前不明原因突發房顫，并喉頭水腫，請求盡快處理。”

　　林語菲嚴肅地點點頭，眉頭依舊緊皺著，問了一句：“喉頭水腫是幾度？”同時直接撈起放在床邊的除顫儀，看了眼護士。

　　先前說話的那護士連忙在瀕臨昏迷的患者胸口上涂上電解凝膠，臉色凝重地搖頭：“不好判斷，患者體溫正常但牙關緊閉，已經出現典型三凹征，左右肺底及右肺中葉可聞及大量散在濕啰音，患者病情進展很快！”

　　林語菲看了眼心電監護儀，患者的心電雖然混亂，但好歹也有點規律，確定是房顫無疑。除此之外最讓人擔心的還是患者的血氧已經降到了75，必須要盡快搶救了！另一個護士臉色鐵青，雙手微微顫抖，但還是快速地給除顫儀充電，對林語菲點了點頭，兩個護士都退開一步，讓出戰場來。

　　林語菲雙手緊握除顫儀，快速落下——患者的身體在病床上震顫了一下，然而心電監護儀那令人煩躁的報警聲沒有絲毫停頓。林語菲快速看了眼監護儀上重組之后依舊紊亂的心電圖，再看看血壓和血氧的數據，眉頭緊皺，額上已經沁出了細細的汗，示意護士再次給除顫儀充電。

　　好在，三次除顫之后，患者的心電圖總算穩定了下來。

　　此時林語菲的后背已經出了不少的汗，示意護士趕緊把被子給患者蓋上之后，轉身就去拆了一次性手術包，戴上手套。

　　與此同時，另一個護士趕緊用碘伏給患者的頸部消毒。

　　林語菲用力交握雙手，調整指尖手套的位置，也為了抑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等護士鋪好了洞巾，就執著手術刀，利落而完美地給患者做了氣管切開，鮮血混雜著碘伏流下來，在洞巾上染出深深淺淺的痕跡，林語菲順利固定插管之后，直接扯掉洞巾，和染血的手套一起團成一團和一次性手術包扔在一起，快速將氣管插管連接呼吸機，設定好了數據，這才有時間抬頭，去看著監護儀上的數據。

　　這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還不到兩分鐘，可林語菲的心跳在這兩分鐘之內，卻比她擔任一助、在手術臺邊站兩個小時都要快。林語菲在病床邊站了五分鐘，緊緊盯著監護儀上的數據，看著屏幕上患者的心電和血氧都在一步步恢復，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低聲吩咐護士給患者插鼻飼管，林語菲又轉過頭對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的兩個護工說：“你們去把病房里的消毒機開起來吧，這兩天給他護理的時候注意一點，不要讓傷口感染了。還有記得從明天起每天都要給患者拍背。”

　　兩個護工連忙點頭，遲疑了一下，年輕一些的那個護工問了一句：“要不要通知小邵先生？”

　　本來都要出門的兩個護士腳步一頓，互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明顯的擔心和后怕。

　　想到那個霸道的男人，林語菲的臉色也不大好，但看看病床上陷入昏睡的老人，她還是點點頭：“我會和小邵先生聯系的。”

　　兩個護工也沒說什么，一個去廁所里打溫水出來給患者擦身，一個去整理床鋪。

　　兩個護士回了護士站，將剛才的急救記錄錄入進去，因為心情沉重，面對實習護士的詢問也沒什么興趣回答，倒讓那小護士委屈了一把。

　　林語菲調出那位患者的病程，把這次搶救寫進去，遲疑了一下，只是在自己的醫囑上加入了今晚的大搶救和氣管插管、鼻飼管插管的內容，并沒有更改自己先前的醫囑——畢竟患者一周前才裝完兩個心臟支架，那場手術是她老師主刀、她擔任一助，林語菲很清楚那場手術有多成功。而手術之后，患者就一直在自己的組上進行治療，有病程為證，林語菲敢保證，他的術后恢復很順利。

　　換言之，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患者的這次房顫都來得莫名其妙，在沒有排除其他干擾因素之前，林語菲不想就這么輕率地更改自己的醫囑，哪怕會因此惹怒那位專橫的小邵先生。將病程保存，和護士交代過那位患者的情況之后，林語菲走到醫生辦公室的窗戶邊上，看著外面因為熹微晨光而顯得灰蒙蒙的天空，深吸一口氣，頂著巨大的壓力，給邵振堯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