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珞鈺,我繼續(xù)向北游蕩。我在鹿禁見過縣令給珞鈺報信平安,算是我倆最后的道別,向獵戶買了白狐背心和靴子,帶著珞鈺送的吃食,大包小裹的踏上了翻越擎天峰的征途。
擎天峰像一枚穿透云霄的三菱錐,云霧彌漫,威武雄偉。整個山體地形極為險峻,冰裂陡壁天險處處,再加上氣象瞬息萬變,時而風云突變狂風肆虐時而暴雪襲擊,攀登絕非易事。我的寒力早已突破了御魂師的境界,在擎天峰上并不覺得難捱,不過我還是要感謝珞鈺的提醒,提前準備的食物和皮衣給我省去了不少麻煩。
在擎天峰上,我看到了龍血花,見到了靈性極佳極耐寒的寒貂,我過的比一路北上時還要悠閑。爬累了就停下來,挖個雪棺材躺進去睡覺,或者干脆坐下來吃點東西,看云起云落。我沒定什么目標,沒想過要花多久的時間翻過擎天峰,反正翻山的過程并不覺得難過。我時常在山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不悲不喜的看著風來雪去。有時什么都不想,有時仔細回憶和雪絨、和隨風、和珞云、珞鈺、和楚風相處的一言一語點點滴滴。悲傷時可以肆意流淚,歡樂時可以望著藍天微笑,無所顧忌的感覺,真好。
在這空曠到極致的世界里,在這座莊嚴鋒利的大陸巔峰上,我尋找著心靈的寧靜。越和它接觸越感受它的威力和能量,越來越忘我。就這么走走停停,大概有一兩個月吧,我終于翻越了擎天峰,來到了武紀大陸歷史上從未記載過的另一片土地。
擎天峰的另一端幾乎都是高原,海拔很高空氣稀薄,晝夜溫差很大,是比珞雪北部還要寒冷荒涼的地方。但可喜的是,在這里我終于看到了樹木和湖泊,樹大多是針葉松木,高大蒼勁,湖水是從擎天峰上流下來的雪水,冰冷清澈。
從擎天峰下來,我便發(fā)現我的眼睛出了問題。也許是在擎天峰上呆久了,海拔高,除了漫天冰雪不見其他顏色,害了雪盲癥。也許是之前哭的太多,后來又在高山上時常流淚,視力下降的厲害。但我并不憂心,既然已經如此,就在能看見的時候多看看吧。
我在臨近湖的山坡上蓋了小木屋,砌了簡單的石灶又鑿了石鍋,吃飯睡覺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在冰冷的湖水里我如魚得水,捕魚狩獵采集,日子開始慢慢變得像樣子。又過了一個月,我的眼睛也終于只能識得輪廓,看不清東西了。不過我的耳朵卻相應變得極敏銳,就算耳朵不靈光,依靠我對靈力的感悟和掌握,動動手指就可以獵取食物躲避危險,不在話下。高原上似乎有極厲害的大型動物,它們躲在樹林深處觀察我許久,知道我的實力后便跑的遠遠的,不敢前來打攪。有狼群來湖邊飲水,頭狼對我很友善,可是我已沒有再結交野獸朋友的心思了。
轉眼一年過去了,這里冬季漫長寒冷,夏天短暫溫和,我住的十分習慣。在這里,時間變成了純粹的時間,慢慢流淌。在這里的“盛夏”時節(jié),我躺在草地上曬著暖融融的日光聽大地呼吸,忽然感覺到有陌生的生命翻越過擎天峰來到了北部高原。這個生命,沒有惡意,腳步蹣跚疲憊但十分踏實。
這人身上穿著厚厚的裘衣,他翻越擎天峰必然極其不易危險重重,因為我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蒼涼和血腥的味道,他受傷了。這人又饑餓又疲憊,卻堅持不懈的向前走。我竟然聽到了他的肚子咕嚕嚕直響的聲音,我還聞到了熟悉的桂花糕的味道。
我皺著眉頭,有些不解。這人見道我卻踉踉蹌蹌的直沖了過來,我坐起身子,微笑的問道:“你是誰啊,怎么來這里了?你還好嗎?累不累,需要什么幫助嗎?”那人撲倒在我面前,手指顫巍巍的伸過來卻不敢碰我的臉,聲音嘶啞的說:“塵微,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嗓子壞了,聲音如刀割般粗糙難聽,從聲音我很難辨認出他是誰,但應該是我以前認識的人。不過,那已經沒有關系了,無論他是楚風、珞鈺、珞云,還是其他什么人,對我來說都沒有關系了。我笑道:“沒什么,看不太清而已,不過還好,還能辨得出大致的輪廓。”我歪著腦袋問他:“你的嗓子怎么了?”那人也笑道:“沒事,誤食了東西,啞了?!蔽尹c點頭,道:“還好,還能說話,人也沒事。”那人一把將我拉入懷中,聲音哽咽:“對,還好,人都沒事?!?br>
我給他取了食物,他帶來了凍的硬邦邦的桂花糕和不知名的好酒。我沒再問他是誰,也不動用靈力試探,他也沒向我提起擎天峰那邊武紀大陸的任何事。他在緊挨著我的小木屋的空地搭起了他自己的房子,我笑問挨著這么近干嘛,多擠啊。他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我不管,挨著才好,我要守著你?!蔽液八?,他叫我“微”,語氣寵溺而親切。白天我們一起找吃的,雖然我可以直接凍死獵物,但他更樂意親自設陷阱用長矛給我逮吃的。晚上我們一起躺在地上,身邊是暖烘烘的篝火。我們有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有時什么也不說就這么躺著,一躺就是大半夜,然后各自回屋睡覺。我倆就這樣搭伙過起了日子。
一日,我們吃飽飯?zhí)稍诓莸厣?,我枕著他的胳膊。他將我飛揚的發(fā)絲一縷縷別在耳后,說:“微,小時候我就極羨慕這樣的日子,平靜緩和。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拜高踩低、沒有烈火烹油?!蔽椅⑿c頭道:“是啊,這樣的日子,很好?!彼站o手臂,將我摟入懷里,卻留有空隙似乎生怕勒到我讓我不舒服。我將頭靠在他的胸口,心里覺得安穩(wěn)踏實。他呼吸緩慢,小心翼翼的問道:“微,晚上我去你那,可以嗎?”生怕我討厭般,他急忙解釋:“我,我就是想像這樣陪著你,和你再近些?!蔽衣犞行┗艁y的心跳,淡淡的笑了,然后輕輕點頭。他似乎不敢相信般,悠的坐起,雙手捧著我的臉,開心的自言自語:“微,你同意了,你同意了?”我好笑的再點點頭,他樂的在我額頭狠狠親了一下,然后蹦起來,在草地上狂奔,叫著跳著。
忽然,我猛的站起來,耳朵仔細聽著擎天峰的方向,突然淚雨磅礴。他發(fā)現我的異常,忙向我跑來,我卻撒開腿向擎天峰狂奔,他跟在我后面嘶吼:“微,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直到一團毛絨巨物撲倒我的懷里,他停了下來,在我身后開心的笑了。三個小毛團在我腳下撲騰,雪絨,我的雪絨帶著孩子尋我而來。它的身后沒有金色,金虎沒有和它在一起。我沒有問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用力的抱著它,不斷的感念上天,感謝它讓受傷后的我們還能相聚,還能在一起相互依靠。
雪絨一來就霸占了原本屬于他的位置,他殷勤的跑老跑去幫我安置雪絨和它的兒子們,我卻能感覺到他的氣悶。晚上,我對雪絨說:“絨兒,帶著娃兒們跟我回去睡覺?!彼驹谠?,哀怨的看著我。我在門口回頭,對他笑:“喂,你不進來嗎?”他瞬間樂開了花,急忙跑來緊緊抱著我,笑罵:“鬼精靈?!?br>
在小木屋里,雪絨趴在地上,身邊圍著年輕的孩子們。我和他躺在床上,我不覺得冷,他卻固執(zhí)用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幫我取暖。我抬頭看著他,這些年我刻意忘記眾人的模樣,忘記我的前世和武紀大陸的種種。如今眼前這個人,只是我的他,在這片荒涼的高原上,陪著我伴著我和我共辟新生的他
上卷完。
如果沒有下卷,這也是不錯的結局,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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