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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五十）決裂

作者：塵素墨    

　　我踉蹌后退，沉痛的轉身，卻在回身的一霎心臟收縮經脈逆流。我的雪絨，竟然倒在了血泊里！我飛身撲了過去，看到翼南已經死在了雪絨的身下，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只是，翼南的手上握著寒光閃閃的修靈短刀，刀刃上血珠滾落。

　　我倒吸一口涼氣！雪絨前腿和胸口被修靈刀劃出長長的傷口，鮮血直流。

　　修靈刀是上古神器，是唯一可以劃破神獸結實的皮毛，能夠傷害神獸的利器。而這上古神器全武紀大陸只有兩把，一把在珞雪王宮一把在圣殿，翼南手中的那柄，我在珞云的藏寶閣中見過。珞云側身看向我，眸色復雜卻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珞鈺收回探向雪絨的腳步，暗自握緊拳頭。我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臉頰。珞云、珞云，我如此信你，你卻始終是防著我的。上古神器，你不知道它會要了雪絨的命嗎？雪絨是我的命啊！如果今天不是雪絨保護我，你也會要了我的命，是嗎？因為我的寒力太強，沒有人可以壓制？因為我和你對戰爭的意見不和？還是因為，一枚棋子在用過后，應該被毀滅？

　　我顫抖的從懷中取出止血粉，統統灑在雪絨的傷口上。雪絨扭頭舔著我的臉，看著我的眼神憂心忡忡。絨兒，你還在擔心著我。可我，有眼無珠，卻害你受傷。我心中劇痛，凄厲的仰頭長嘯。

　　楚風走過來，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塞給我說：“止血丹，宮內圣品，會對雪絨有用的。你也要顧及自己的傷，雪絨還需要你照顧”我點點頭忙打開盒子，盒子內躺著一顆暗紅色的丹藥，我趕緊將它放入雪絨口內，然后將自己傷口的處的血管凍結，止住了流血。

　　楚風站起身，對珞云朗聲說：“珞雪王，我希望今日之事貴國給我乾風一個解釋，不然我乾風勇士必然踏遍珞雪七十二郡！”珞云冷哼道：“解釋？有什么好解釋的，以東臨王的智慧，看不明白嗎？想踏我國土，先看看你能不能回的去！”說完隱藏在珞雪士兵中的暗影紛紛現身，圍在了楚風身邊。

　　楚風仰頭大笑，道：“珞雪王，你未免太小看我楚風了。你有錦囊妙計，難道我就沒有乾坤對策？還是你以為崇靈王那么看的上你，只與你單獨聯系了？”珞云神色一緊，楚風冷聲罵道：“珞雪乾風締結合約共同御敵，原意修百年和平之好。崇靈王挑撥，我雖不屑如此，但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心之心不可無，本王也并非沒有后招。”說完一股異香飄起，珞雪士兵紛紛倒地。翼塵極力穩著腳步扶著珞云，我卻什么反應都沒有，我摸摸懷中的避毒珠，只怕是這個的功勞了。

　　珞云怒道：“東臨王，你使詐！”楚風冷哼道：“此藥藥引只有六個時辰的效力，需三力合發才能奏效。若不是你企圖刺殺盟友不仁在前，我也不會釋放這最后一味藥引。本想著，如果今日能順利可退回逆風山，便是我枉做小人輕看了珞雪王，屆時自會負荊請罪。只是如今看來，這是你們咎由自取了。”

　　楚風揮手，一眾乾風武士刷的抽出佩刀，要就地處置珞雪將士。我忙起身走到楚風面前，屈膝跪地，閉目沉痛的說：“是戰是和就在你一念之間，兩國百姓的平安就在你一念之間。楚風，我求求你，不要。”楚風忙彎腰將我扶起，抬手示意乾風武士停手。他抓著我的手臂帶著燙人的溫度，指甲扣進我的皮膚，不解的問道：“塵微，珞雪士兵我可以不傷，但是珞雪王呢？他傷你至此，你還要為他求情嗎？”

　　我腦袋很混亂，心像被撕裂般痛楚，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從沒想過要珞云死，即使他傷我欺我至此。

　　我閉目逼退眼中的淚水，然后抬頭望著楚風，說道：“我從想過讓任何人死，你、珞云，甚至翼南和翼軒。所以知道翼塵的計劃后，我依然打算救你。就像你說的，每一個生命都應該受到尊重。知道殺場的殘酷，更應該尊重生命。他”我轉頭看了眼棱角分明面色冰涼的珞云，凄然道：“此時此刻我說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但我知道我之前有多么愛他，為了他我可以放棄自己最在意最看重的自由，一退再退，卷入戰爭甚至出謀劃策。我不得不說，因為他我放棄了很多原則。如今，他疑我、防我、欺我傷我，甚至傷害了和我相依為命的雪絨”我聲音哽咽，不敢回頭看珞云。楚風伸手幫我擦掉眼淚，我接著說：“你說我不怨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他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楚風，也許你不理解不明白，這的確很矛盾。但如果你執意殺他，我只能與你奮力一爭，保他性命。”

　　楚風呼吸粗重，半響，他嘆道：“塵微，你我即是朋友，你當知曉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可是你要清楚，經此一事，你與大祭司反目，難回圣殿。執意救我，殺死崇靈國君，失去議和的資本，只怕日后也難以在珞雪立足了。”

　　我低著頭無聲的笑了：“我的夢想你也知道，踏遍山川，哪里都一樣，隱姓埋名也沒什么不可。”楚風握著我手臂的大手微微用力，道：“那來我乾風，我給雪絨療傷，給你當向導如何？”

　　我轉身看到珞云冰冷的眼神，珞鈺焦急的沖我眨眼，珞雪眾人緊張敵視的看著我。我燦然一笑，道：“一直是我太愚蠢了，這塵世中哪會有至純至真的感情。”然后沖著楚風緩緩點頭，卻沒有看到珞云的身形微微晃動。

　　楚風聽聞欣喜異常，珞云卻冷冷的道：“塵微，你隨我回宮，你還是圣女。如果和他走，便不在是珞雪人，不許踏入珞雪半步！”

　　原來我的心還可以這般的痛，我目光掃過側臥在地上的雪絨，死掉的翼南翼軒和崇靈王，最后落在珞云的眼里說：“回宮？發生了這么多，你覺得我還回的去嗎？回去被圈養在金絲籠里，等著情分磨光變成仇恨？還是等著你想出辦法，把我這個危險除掉？”我搖著頭道：“珞云，你比我理智，比我更明白。你覺得我會在意什么圣女的稱號什么榮華富貴嗎？拿這些逼我，以前這些我從沒在意過，如今更不會放在心上。我因為什么和你出生入死，你當明白。你這樣，便是告訴我，只有我一個人一往情深嗎？”

　　珞云的眼睛里情愫晦暗，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了。我轉身背對著他，道：“你放心，即使去乾風，我也絕對不會幫助乾風做任何威脅到珞雪的事情。我塵微在此發誓，今后絕不主動傷害珞雪任何人。你，滿意了嗎？”武紀大陸向來注重誓言，見我如此發誓，珞雪祭司巫師紛紛松了口氣。

　　天色不早了，我對楚風說：“趕快過逆風山吧，帶上崇靈士兵，他們必然知道如何抵御毒瘴。”楚風冷冷的看著珞云，道：“珞雪王，本王愿意答應塵微的請求，不再計較今日之事。翻過逆風山，珞雪乾風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你同意嗎？”珞云和楚風的目光在空氣中交錯，半響，珞云緩緩點頭。

　　楚風下令給珞雪士兵服下解藥，除了珞云、珞鈺和大祭司。逆風山上，崇靈士兵獻上了解毒湯與大伙同服，又專揀一種樹葉背面為紅色的植物，從它們旁邊走過，果然大家都沒有中瘴氣，安然返回軍營。

　　回到軍營，給珞云他們服下解藥，兩邊即刻整隊拔營。我抱著雪絨躲在楚風為我準備的馬車里，不肯出來。終于，馬車旁的士兵呼喝，一會兒又沒了聲息。幾個人在馬車邊停下，有人敲了敲車門框，我不理會，依然閉著嘴不肯吱聲。

　　珞鈺輕輕嘆氣，溫聲道：“你向來膽大包天，怎么這會兒膽子這么小了？”

　　隔著擋簾，我說：“那你真的不了解我，其實我膽子從來就不大。而且如今，相見不如不見。”

　　珞鈺沉默片刻，道：“你有什么話要帶給王兄嗎？”我緩緩搖頭，半天才想起珞鈺看不見。半響珞鈺遲疑的問：“微，你心里有他嗎？”我說：“誰？”珞鈺沉吟片刻，說：“東臨王。”

　　我啞然失笑，壓下心里的凄惶，嘲諷的說：“我心里的那個人，一直沒有變過，不然我不會參與自己厭惡的政治和戰爭。雖然我知道他心里裝的更多更滿的是江山。我也一直告誡自己，卻還是泥足深陷。便是此刻，我仍然相信在他心里也是有過我的，只是分量有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珞鈺，如此，你還要問嗎？”

　　馬車外是異常的沉默，我卻清楚的知道，珞云一定在外面，一定聽著我的回答。一聲長長的嘆息，我的心驟然緊縮刺痛，珞鈺最后鄭重的說：“塵微，保重。”我點點頭，亦道：“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