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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合縱

作者：塵素墨    

　　一整夜疾風驟雨，第二天天空格外的清亮，萬里無云。珞云讓我將昨夜的情形告知隨風，自己與內閣重臣秘密商議，派珞鈺帶五千精兵以使者的身份趕往乾風，同時二十萬大軍化整為零假扮商賈乞丐奔赴逆風山脈。大祭司組織圣殿百余祭司自愿參加戰斗，珞云封大祭司為軍師。涉及百姓安危，隨風、璟榮和一支先遣隊先悄悄趕赴玉源縣，查探修習兩道的人的狀態，尋求解救之法。不管乾風作何打算，珞云已經下定決心要與崇靈背水一戰。

　　七日后，乾風傳來國君密函：崇靈狼子野心，乾風愿與珞雪結盟，一同出戰。

　　一時間，朝廷進入緊張的備戰狀態。物資人事調動，令行禁止，竟無大的輿論和任何波瀾，我不禁佩服珞云的治國能力。

　　一個月后，珞雪、乾風的大軍集結在兩國與崇靈交界的逆風山脈下。距離年底服食解藥還有九個月，玉源縣和棲鳳鎮及周邊修習兩術的青年人被集中在一個秘密營地，由圣殿和紀元門中懂得醫術的人照顧醫治。

　　更傳來消息，八十年前珞雪、乾風幾次入侵崇靈，數十萬士兵紛紛死在毒霧彌漫的逆風山中。但其實當日那些人并沒有死，只是中了瘴氣呈現假死的狀態。這些兵士被崇靈俘虜成為奴隸，強迫男人修習兩術，女人不斷懷孕生子，幾十年人數竟然擴大了幾倍。崇靈將嬰兒抱走隔離撫養，告訴他們生來便是世奴世世代代都只能是卑微的奴隸。

　　珞雪、乾風國君震怒，聯合頒詔，正式結成聯盟討伐崇靈。乾風更是幾乎傾全國之力，派出東臨王率領兩百萬大軍直逼崇靈國境。一時間，兩國百姓群情激奮，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支持伐崇。

　　只是，逆風山水土溫暑，惡濁腥穢，瘴氣彌漫，毒物橫行。根據山邊百姓和往年進入逆風山的經驗，士兵只能在夜間露重瘴氣稍減時身帶草藥驅蟲避蛇穿越逆風山試圖偷襲崇靈部落，幾百人竟然只有十余人活著通過。

　　第一次的翻山偷襲略有收效，第二次崇靈派世奴守在逆風山口，等著珞雪乾風的軍隊和世奴自相殘殺，坐收漁利。東臨王驍勇善戰，幾次出兵都未收戰果。

　　珞鈺的奏報里，言辭懇切的表示會再作部署調整作戰計劃，但字里行間的沉重和焦急溢染紙面。珞云整日泡在議政閣面對著滿桌的文書和懸掛在東墻的武紀大陸地圖，眉頭緊鎖。十幾日未曾踏入后宮半步，后妃擔心不已，王后竟然來找我探聽消息。在王后飽含期盼的眼神中，我答應來勸勸珞云。

　　議政閣里，鴉雀無聲。我推門而入，內侍頭領正悄悄拿衣襟拭汗。我向他使了眼色，他招手帶著其他內侍匆忙退出。珞云盯著武紀大陸的地圖似乎站了很久，身體已經略顯僵硬。我上前輕撫他的后背，他悠長了嘆了口氣，像古稀老者般滄桑無奈。我手上微微用力，抵著他的背心勸道：“云，何苦為難自己呢。坐下歇歇吧。”

　　珞云點點頭，隨我走向軟榻，只是轉身時眼角留著深深的眷戀。我點了柱怡然香，端給他一杯清茶。珞云將杯子湊在嘴邊，終于忍不住輕輕問道：“塵微，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戰爭發動的太倉促了？”

　　我輕撫他的發梢，慢慢吟唱：“月兒清清照九溝，我為阿郎縫衣裳，哪家女子不愛香錦花鈿，哪有男兒不愿建功立業。”珞云緊握茶杯，頓了片刻，慢慢將茶飲盡。

　　我暗嘆一聲，轉過來給珞云揉膝蓋，珞云清冷的聲音在我身后慢慢蕩開，“微，我打算御駕親征。”我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感覺到珞云會作此決定般。我點點頭，抬眼望著他說：“好，我與你同去。”

　　五天后，朝政由內閣元老合議處置，珞云率五十萬大軍，帶著我浩浩蕩蕩的趕往邊境。想著出城時后妃們對我怒目而視，王后眼中滿含哀怨的望著我，我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也悄悄慶幸我不是她們中的一個。

　　為了要展示國君勢在必得的決心和氣勢，珞云與眾將士一路騎馬而行，風餐露宿，將士們望著珞云的眼神有無法形容的自豪和崇拜，這是他們的國君，他們的希望，他們的神明！

　　為了照顧我，珞云還是將我和雪絨安置在一輛馬車上。雖然不寬敞，但是比起騎馬急行軍，在里面已經算是安得一隅，坐臥舒心了。珞云對我的禮遇，也讓眾軍士對我尊敬有加。

　　半個多月，珞云五十萬親衛軍就和逆風山腳下的部隊順利會師。一時間群情振奮，士氣高昂。

　　一進軍營，我和珞云就被迎向東臨王的大帳。為了保玉源百姓安全，珞鈺化整為零的只帶了七十萬的軍士，和乾風的兩百萬大軍人數相差太大。玉源縣和棲鳳鎮本相隔不遠，兩國軍隊就在三國交界的地帶安營扎寨，而東臨王無形中成了作戰的總指揮。只是如今珞雪國君率親衛軍御駕親征，這指揮權只怕勢必要換手了。

　　楚風站在帳前，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翻飛，不待我們走近便大步向前抱拳相迎，道：“王上御駕親征，令小王欽佩啊！能與王上同仇敵愾一同御敵，實在乃小王的榮幸！”

　　珞云淡淡一笑，回禮道：“東臨王客氣了。孤只愿早日打敗崇靈，解救百姓。”

　　楚風側身引路，笑道：“珞雪乾風眾志成城，不怕大事不成！”

　　進入帳內，楚風揮退了跟進的乾風將軍，帳內只留下珞云、珞鈺、雪絨和我。場面話、說給將士們聽的話講完了，三個人圍坐在沙盤前，面色凝重。我帶著雪絨立在一旁。

　　珞鈺先將最新的情況簡要的匯報給珞云，珞云目光深沉眉頭緊鎖。楚風拿馬鞭不時的在沙盤上為珞云指點地形位置。珞鈺講到最近雙方對峙，氣的直跳腳。

　　“就知道用世奴出來與我們對峙，藏頭藏尾的奸詐鼠輩！”珞鈺恨恨的罵道。

　　珞云冷冷的斜了珞鈺一眼，說：“當初知道崇靈用咱們的百姓修習兩術時，不就想到會有今日么，怎么這般沉不住氣。叫東臨王笑話！”

　　珞鈺委屈的唯唯稱諾，楚風忙擺手道：“崇靈確實狡詐非常，讓人氣憤。只是如今的形式，世奴數量太多，而且一看面貌身材便知是珞雪和乾風的子民，將士都下不去手，偏偏如何叫陣勸說，他們都堅信自己是崇靈世代的奴仆，為助崇靈光復武紀大陸而生。即使放開一切，硬打起來，我們損失的是真真切切的黎民百姓，而崇靈異族卻安安穩穩的躲在逆風山后撿便宜。”

　　珞云握著的拳頭緊了又緊，問道：“可有什么別的辦法？”

　　楚風偏頭嘆了口氣，郁悶的說：“鈺王爺和小王倒是想過不少辦法。本想著逆風山里濕氣重不能引火驅蟲，山外總可以了吧？因而設了埋伏把世奴引到干燥地帶，地上灑滿了碳粉，點了火哪知道這些世奴身體極為健壯甚是皮糙肉厚，愣是蠻力沖過火場，除了多處燒傷外基本無人喪命。”說到這，楚風又郁悶的重重拍了下大腿。

　　珞鈺忙接著道：“王兄，這些世奴著實奇怪。竟然想不到修習兩術的人的后代居然有如此功能。雖然世奴不懂武功也不會使用巫術，但是身體極其健壯，而且一般的小型巫術對他們幾乎不起作用。大祭司對此也是惱火的很，世奴那邊的頭目，一個冰刃劈過去他頭一偏，只是削掉部分皮肉而已！”珞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神里還帶著當日看到此情形的驚訝和震撼。

　　珞云寒著臉，瞪著珞鈺，沉聲罵道：“瞧瞧你沒個穩重樣！過幾天收拾東西滾回宇京，給老子守王城去！”

　　珞鈺急急的拉著珞云的衣袖道：“王兄，別趕往回去。這邊形勢確實艱難危險，讓臣第陪著你吧，也好有個照應。”

　　來之前珞云便想好了，要珞鈺回去。倒不是怪罪他征戰不力，珞云擬好了詔書放在議政閣的暗槅中，如果自己出了危險珞鈺可以直接繼位登基。

　　楚風這次沒有說話，望著珞云微笑，幾不可見的輕輕點頭。

　　我沒心思安慰珞鈺，忍不住對楚風說：“東臨王，隨風現在可好？”

　　楚風忙道：“是我疏忽，照顧不周。圣女請稍后。”然后雷厲風行的起身出賬。

　　不一會兒，隨風就匆忙忙的掀簾子進來了，我快步迎上去，忍不住皺著眉頭埋怨：“怎么瘦成這樣！看顧傷員也該照顧好自己啊。”

　　隨風擺擺手，坐下來連飲兩杯茶才招手示意他沒事，雪絨跑過去拿臉蹭著隨風的衣袖，隨風一邊憐愛的摸著雪絨的脊背一邊跟我說：“唉，你來了也好，幫我看看。也不知道崇靈給這些修習兩術的人吃了些什么，經脈血流都奇怪的很，找不到治療的方法，我這個著急啊。”

　　我蹙眉瞪了隨風一眼，說：“你先老老實實的睡覺休息，吃完飯我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