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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揣測

作者：塵素墨    

　　翌日，我出現在了珞云招待乾風使者的私人酒宴上。對于參加各種奇怪的會議啊宴席啊，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圣旨說了王城隨我出入，基本去哪里都沒有阻擋，讓我來參加什么我也沒什么意見。不就是喝酒么，我和自己說道。

　　雪絨溜溜達達的和我往暢和園走，自從有一次給雪絨喝了桃花釀，半壇子下去這家伙成了醉貓，喝酒時我就時刻提防著雪絨，倒不是多失體統，實在是醉貓太沉了，我弄不動啊。

　　暢和園里柳綠花紅，扶風軒里楚風、珞云、珞鈺、隨風皆已入座，我忙快趕兩步。還未上臺階楚風便起身相迎道：“想必這位就是圣女了。當日在殿中就覺得圣女風姿綽約靜淡怡然，今日一見更覺氣度非凡啊。”

　　風姿綽約？我當即想起了上一世風姿綽約的女子接電話一股東北大碴子味兒的笑話，一不留神沒憋住撲哧笑了出來。珞鈺用驚奇佩服的眼神看著我，我忙手握空拳掩在嘴邊假裝咳嗽。

　　楚風倒是不見尷尬，笑著問：“小王哪里說的……好笑嗎？”

　　我瞥了他一眼，掩著笑意說：“東臨王說我靜淡怡然，當日大殿之上，我只能靜淡怡然啊。”

　　楚風搖著頭，爽朗的笑道：“圣女機智，是小王迂腐了。今日是王上的酒宴，小王實在不該把官場上的客套虛禮拿進來，小王先自罰三杯，向圣女賠罪。”說完利落的接連倒酒，一飲而盡。

　　楚風的直白和自嘲讓我有些瞠目結舌，這是我來到武紀大陸第一次見到男人能夠放松的痛快的直接承認錯誤嘲諷自己，更何況他是一國親王權重位尊，這一鬧倒讓我對這個東臨王生了幾分敬佩之意。

　　三杯葬雪醉飲盡，楚風不禁贊道：“好酒！”

　　珞鈺將折扇在手中一敲，折扇利落的收起，撇嘴道：“東臨王莫不是為了這幾杯酒，故意給塵微賠罪的吧？”

　　本以為楚風會一笑了之，豈料面向我正色道：“好酒不傷雅意，小王是誠心向圣女賠罪的。”

　　我暗瞪珞鈺一眼，你們說話陰損，帶著我干嗎？然后對著楚風點頭微笑，我也不能丟范兒不是？楚風見我不惱，才又露出笑顏。珞鈺坐在一旁，咬的牙齒咯咯響暗自生氣。

　　酒菜上齊后，珞云揮退了所有內侍宮婢，整個暢和園除我們外里再無一人。楚風啜一口杯中酒，微微點頭。使臣和王上提飲酒會友，這是暗示要私下單獨見面，而在座的都是王上信任之人，楚風也對我這位圣女更看重了幾分。

　　我不管他們的填飽自己肚子要緊，顯然隨風和雪絨也和我一個想法，都拿著筷子埋頭大快朵頤。隨風鎮定自若的喝酒吃菜，捋著胡須別提多享受了。我一邊給自己夾菜，一邊伺候著雪絨，供應不及時了雪絨就抬著虎頭瞪我，我反瞪著它暗罵：怎么來宇京后越來越能吃，再吃就真成球了。

　　對于我和隨風的怡然自得楚風竟沒露出絲毫詫異，也鎮定自若的倒酒品嘗，只是眼睛里分明的笑意倒是毫不掩飾。我皺了皺鼻頭，心道：吃飯皇帝大，我管你們呢。

　　給雪絨的餐盤上堆積起小山，我開始歡樂的給自己夾菜。珞鈺歪著身子，將酒杯放在鼻間輕嗅，似笑非笑道：“東臨王，美酒已開，可以說說來意了吧？”

　　楚風放下酒杯，干脆的說：“好。小王造訪珞雪是因為，就在三個月有宮人在千秋宴上行刺王后，此人使用的是武道功夫，但尸首卻覆著寒冰。主上下令封鎖消息徹查此事，卻發現此宮人家室清白，毫無可疑之處。”

　　此言一出，隨風也放下筷子，沉思起來。我咬著青菜桿兒問：“王后可安好？”

　　楚風忙回復：“多謝圣女關心，王后并無大礙，受了些皮外傷，只是主上頗為震怒。”

　　我點點頭，說：“還好人都沒事。不過這倆刺客都夠差勁兒的，大庭廣眾行刺，沒有成功還葬送了小命。”說完我才意識到，珞云他們好像還沒和楚風說我遇襲的事情呢，我這嘴一禿嚕就給曝出來了。我一著急，牙齒咬到了舌頭，疼的眼淚差點掉下來，我忙捂著嘴，尷尬不已。

　　楚風笑著給我遞水，轉頭對珞云說：“王上，咱們都是明理磊落之人，小王也就敞開明說了。圣女遇襲，小王也略有耳聞，想必我乾風王后遇刺之事，珞雪也早聽聞了風聲吧。主上覺得兩件事頗為蹊蹺，怕有人意圖挑起兩國戰事，所以才派我來出使珞雪，與王上商議。”

　　原來他們早知道了，我暗松口氣，看了一眼楚風，感謝他肯說這番話幫我解圍。珞鈺也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捏捏我的手，告訴我沒事，不用擔心。

　　珞云慢慢抬起眼，直直的看向楚風，說道：“東臨王，貴國王上如何認為是有人蓄意挑起事端呢？”

　　楚風聞言端坐，面容嚴肅的說：“誠如圣女所言，這兩個刺客，計劃周詳卻功虧一簣。行刺未免莽撞，而且刺客的功力似乎也不足以完成行刺，王上不覺得找個高明些的殺手更適合嗎？刺客的幾個共同點：出身清白，沒有破綻沒有動機，家鄉都在國家的南端，這些跡象沒有邏輯但又太不尋常了。而既修習了武道又修習了巫道，我想王上也應當知曉，這等舉動本身就等于自殺，更是有違常理。”

　　珞鈺聞言也坐直了身子，點頭道：“如果只發生一起事件，遇襲的一國必然認為是對方安排的行刺，小到產生隔閡，大到出兵討伐也不足為奇，畢竟這是十足的開戰理由。”

　　隨風捋著胡子，并不作聲，珞云捏著酒杯面容凝肅。楚風接著說：“可是怪就怪在，兩起事件幾乎同時發生，而且并沒有成功，說是為了挑起事端又有些勉強，這樣未免太……”楚風皺著眉頭，費力思索著合適的形容詞。

　　“太笨了。”珞鈺接口道。楚風點頭大笑，說：“對對，太笨了。任何一方，不管成敗，都足以達到目的，為什么要兩邊都做，反而引起懷疑？”

　　珞鈺用折扇敲著手掌，皺眉道：“雙管齊下也不是這么玩兒的啊。再者，自父王與乾風先王先后討伐崇靈后，崇靈元氣大傷，這些年安分的很吶，引起我們的懷疑，促使乾風珞雪聯盟對崇靈更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隨風捋著胡子，開口道：“如果，不是崇靈呢？”

　　珞鈺驚奇的問：“不是崇靈，還能是誰呢？”楚風和珞云也陷入了沉思，武紀大陸三國鼎立，如果有隱藏的新勢力想借珞雪乾風之力滅了崇靈而后坐收漁利，這將是各國莫大的威脅。

　　風穿透扶風軒，卷起長發飛揚，幾位男子皆入定般皺眉沉思。我望著北面的冰川雪峰，沉吟道：“如果他們不是想坐收漁利呢？只是想傳達某種信息而已呢？”

　　楚風定定的看向我，珞鈺扭頭問道：“塵微，你剛剛說什么？”

　　我喃喃道：“我說，如果他們不是想坐收漁利呢？只是想傳達某種信息而已呢？”

　　珞云與隨風對視一眼，楚風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然后將酒一飲而盡，抱拳對珞云說：“王上，小王斗膽請求珞雪乾風兩國派人秘密至刺客家鄉查探此事，兩國對此事的查探結果和情報共享，以求真相。王上以為如何？”

　　珞云深深看入楚風的眼底，緩慢而堅定的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