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珞云第一次恢復上朝便頒旨賜我白虎玉符,震驚朝野。一下早朝鈺王爺就往內廷跑,彼時我正半躺在藤椅上吃點心,雪絨在花叢里揮舞著胖爪子抓蝴蝶,鈺王爺一踏進棲霞宮宮門便被眼前的景象逗樂了,扇乎著不管春夏秋冬都拿著的折扇,邁著四方步走過來在藤椅旁的石凳上坐下,身子湊到我面前笑嘻嘻的說:“塵微,恭喜啊!白虎玉符,這在珞雪你可是投一份啊。”我也挺開心,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玉符可是我的保命符啊,自冊封圣女以來我擔驚受怕提心吊膽,如今終于可以稍微放松些了。我瞇著眼睛翹著的腳晃呀晃,轉臉對鈺王爺一樂說:“多謝!鈺王爺,曬著舒服,我就不起身了啊。”在宮內侍疾這半個月和鈺王爺混熟了,除了他賊狐貍的歪腦子,他的性格我還是挺喜歡的,和隨風一樣有些像孩子,又沒有隨風大長老的顏面顧忌,嬉笑怒罵暢快而為。鈺王爺斜著眼睛說:“不敢勞動,王兄都準你不用行禮了。我說,你成天這么吃不撐啊。”說完伸手拿走我手里吃剩半塊的紅豆酥,我哎哎直叫,瞪了他一眼罵道:“浪費、犯罪!知道不?”鈺王爺不以為意的將剩下半塊扔到嘴里,邊嚼邊含糊的說:“照你這吃法小心變肥婆。”我對這人的厚臉皮真是越來越沒辦法了,搖頭舔了舔手指滿足的微笑:“即使變成肥婆,也是個幸福的肥婆。”鈺王爺一臉鄙夷的看著我怪叫道:“你就不怕嫁不出去?”雪絨蝴蝶撲膩了,屁股一扭一扭的溜達到我旁邊,我笑呵呵的摸著雪絨的脊背說:“怕什么我有雪絨呢。”鈺王爺拿折扇敲我放在雪絨脊背上的手,我痛的連忙縮手放在嘴邊吹了半天,然后拿起一塊點心砸向他罵道:“珞鈺,你干什么啊?”鈺王爺又拿折扇敲著我的腦袋說:“你這小腦袋里都是些什么啊,稀奇古怪的。”我伸手打掉折扇,閑閑的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說完還沖鈺王爺眨了眨眼睛。鈺王爺單手扶著額頭,嘆道:“沒救了!沒救了!”
珞云和內閣大臣商議完事情穿著紫云錦朝服走了進來,帶著溫存的笑意說:“什么事情,這么開心?”鈺王爺見珞云進來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然后嬉皮笑臉的說:“王兄開完議會了?王兄辛苦了。坐下喝杯茶歇歇吧,塵微這茶不錯。”我疑惑的看著鈺王爺,鈺王爺拼命的偷偷給我使眼色,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珞云冷冷的哼了一聲,鈺王爺立馬挺胸拔背垂手站在一旁,這下我明白了珞鈺干了惹珞云生氣的事,珞鈺最近挺老實的啊據說成天待王府里頭,那只能是攝政那段時間出了紕漏。我含笑道:“外頭太陽大,王上還是進去歇息吧。”珞云嗯了一聲邁步往宮內走,珞鈺用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面。我張著嘴杵在原地,這狐貍裝可憐實在是有一套啊,讓他進屋去還不算是解圍嗎?珞云在門口回頭對我說:“不是外頭曬嗎?進來吧。”我“哦”了一聲,提溜著袍裙跟了上去。
正殿內珞云直接坐到了書桌后,珞鈺亦步亦趨的跟著站在珞云左后側一步,芳錦帶著宮女端上點心和茶水所有侍從都退了出去,我坐在書桌下首雪絨趴在我腳邊,看著屋子內詭異的氣氛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點心了。珞云隨手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珞鈺的苦著臉含怨看了我一眼,我一哆嗦趕緊調開視線。什么情況?我又不懂啞語,你當我跟你們這幫老狐貍似的一個眼神就什么都懂了。半個時辰過去了,珞鈺苦哈哈的重心從左腿換到右腿再換回左腿,我無聊的和雪絨玩起了誰的腳掌在上面的游戲。珞鈺在罰站,瞎子也能看出來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圍啊,說句什么話轉移珞云的注意力呢?想不出來啊。我啪嗒啪嗒腳,說:“呃,王上。”珞云“嗯?”一聲,視線終于從書里抬出來,珞鈺欣喜的看著我,我搔搔下巴說:“下毒的人找到了嗎?”珞云的手頓了一下,我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這事兒是我能問的嗎?我飛快的瞪了珞鈺一眼,珞鈺不明所以的看著我,我忙打哈哈說:“我無聊,瞎問的,瞎問。這是朝政,不用告訴我。呵呵。”說完還自以為豪邁的擺擺手。珞鈺噗的笑噴出來,珞云冷冷一撇憋住笑意。丫抽什么瘋呢?我狠狠的瞪著他。珞云輕輕咳了一聲說:“你不是孤的后宮,所以不算干預朝政。珞雪國的圣女關心朝事無可厚非,塵微你不必介懷。”珞云說的云淡風輕和平時的語速語調分毫不差,可眼里笑意濃濃是怎么也掩蓋不住的。我跟吞了個蒼蠅似的一口氣梗在喉間上不來下不去,只好又狠狠瞪了珞鈺一眼。珞云側頭對珞鈺說:“查了這么久還沒查到嗎?你去找契影來。”這是放過珞鈺一馬的意思,珞鈺連忙彎腰抱拳道:“得令。”便笑嘻嘻的往外跑,看著他略微蹣跚的腳步我心里暗樂:活該,真應該讓你多站會。
不多時珞鈺就領著契影跑進來,契影利落的單膝跪地:“主上。”珞鈺在我旁邊坐下發出舒服的呻吟聲,我斜眼瞪他一眼,要不要這么夸張啊。珞云將書扔在書桌上問:“事情查的怎么樣了?”契影答道:“回主上,那日圍著乞討的小乞丐是兩個月前來到宇京的,說是被拐子拐了逃跑出來的,一直在穿云樓和食為天附近乞討。”我一愣,初來宇京那天我和滕祭司就是在食為天對面吃飯,珞鈺在二樓。珞鈺顯然也想到了,轉頭看了我一眼。“等我們去收容所抓人的時候人早就跑了,他們落在收容所里的衣服中發現了一個鐵木辟邪墜。”契影從腰間拿出一個刻著雄鷹圖案的辟邪墜,雙手呈給珞云,然后繼續說:“從其他乞丐那里聽說幾個小孩不大合群總是躲在角落里,有一個盲老乞丐說聞到那些孩子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腥味。”我低著的頭愕然抬起,竟然是崇靈國的異族,異族可以穿越毒瘴全賴從小喝下的避毒湯身上會有淡淡的腥氣,一直以來我都猜測會是與珞雪爭端不斷的乾風,還留下了乾風特有的鐵木制造的辟邪墜,這招借刀殺人實在是陰險之極!珞云揮手讓契影退下,面沉如水。珞鈺一拍桌子橫著眉毛罵道:“躲在逆風山后面的卑鄙小人!縮頭烏龜!”珞云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發出咚咚的聲音,珞鈺坐在椅子上喘粗氣,珞云抬頭瞇著眼望向窗外說:“崇靈想做黃雀。可惜,不能將計就計了。”片刻珞云對珞鈺說:“鈺,增派人手盯著崇靈。崇靈對我珞雪了若指掌,而我卻對崇靈一無所知。珞雪和乾風似乎都忘記了身畔還臥著一頭猛獸啊。”
從正殿出來,我的心情復雜極了,事情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料。珞鈺出來后臉色臭臭的,跟我說一句:“陪我走走。”就悶著頭往前走,我無奈的小跑兩步跟上。珞鈺的步伐又快又急,宮女侍衛紛紛退到路旁垂首躲避,我只得上前拉住他說:“你這發泄方法太累人。”珞鈺無奈的看著我,反拉起我的手往暢清園走,最后在暢清園內的清明湖畔停下,然后背著手低頭不語。哎,別扭的小孩啊,我低低嘆口氣坐在草地上,然后伸手拉拉他的衣袖說:“還沒站夠?”珞鈺拿眼睛橫著我還是乖乖的與我并排坐下。我看著湖面上浮萍悠悠的發呆,半響珞鈺悶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是不是很沒用?幫王兄處理幾天政務就漏洞百出,王兄身體還未康復就得幫我收拾爛攤子。”我從腰包里拿出松仁糖遞給他,說:“吃點甜食,心情能好點。”珞鈺把糖丟在嘴里抬頭看著湖面神色哀傷,我也看向湖面,微風吹動湖面皺起層層波光,我開口道:“或許在你內心里覺得王上是你永遠的依靠,所以做事情才沒有全力以赴,因為你知道總會有個人幫你擺平。即使這次,你仍然相信王上會安然無恙的吧?”珞鈺眼眸暗了暗,聲音沙啞的說:“從小到大都是王兄護著我,為我遮風擋雨,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拍著他的后背安慰:“不,你做的很好了。真的。因為你在,即使在朝堂上站在他下首一言不發,我想王上也會覺得安心的。”珞鈺的眼睛帶著氤氳水汽的亮色,唇角翹起道:“塵微,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我真想把你娶進門。”我大驚失色嚷嚷:“珞鈺,你有病啊!”,同時一把拍向他的腦門,珞鈺淬不及防的后仰倒地,珞鈺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磨著牙說:“有人娶你你就該求神拜佛燒高香了,還敢嫌棄?”我氣哼哼的把頭轉向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珞鈺小狐貍受罰,哦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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