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接待唐梓的人名叫潘忠。潘忠是牙行的負責人,據說是潘縣令的遠房親戚。
不過他們比較疏遠。當初潘忠也是花錢打點了潘縣令,才坐到這個位置。
后來人們放火燒死了潘縣令,卻忽略了潘忠,因為兩人的關系實在不咋樣。
潘忠說段克己早就上吊死了。
唐梓和史明月不約而同吐出四個字:殺人滅口。
張虎被殺一案中最關鍵的證物,就是張虎身上帶的那些銅器。畢竟艾福和葛成見財起意而殺人。他們殺人之后找段克己介紹買家。段克己看似和這個案子并沒有什么直接的關系,現在卻莫名其妙自殺了。
段克己肯定牽扯到某些重要的秘密,或者掌握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所以才被人殺人滅口。
唐梓問潘忠:“段克己為何要自殺?是不是碰到了天大的麻煩而無法解決?還是被仇家尋仇。”
潘忠苦笑道:“我以為段克己的交情一般。他為何自殺?我確實不知。”
史明月問道:“您和段克己朝夕相處。肯定聽過一些傳聞吧?我們是為了張虎被殺一案而來。段克己若是死得冤枉,我們希望能幫他復仇。這次朱縣令坐鎮蔡州縣,就是為了還當地百姓一個朗朗晴天。”
潘忠說:“我知道朱縣令為官清明,你們是他的得力助手。鄙人很想助你們一臂之力,只不過……只不過我實在所知不多。”
看來此人知道一些內情,但是不方便說。
唐梓問了許久,他才勉強透露了一點信息,說:“段克己在自殺的前一天去過縣衙,找過潘縣令。回來的第二天晚上就自殺死了。”
說到此處,潘忠臉色頗不自在。
唐梓再問,他就一句話不說了。
可能此事牽扯到牙行中很多人的利益,所以潘忠不敢多言。
潘忠作為段克己的同事,不敢透露太多,但是段克己的家人肯定要為他伸冤。
唐梓和史明月便和潘忠告別,趕往段克己的家中,卻發現段克己的房子早已經易主。
二人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拜訪新房主。
新房主倒是熱情,也聽過唐梓的名聲。他邀請唐梓和史明月進院一敘,說:“段克己去世之后,他的父親就把房子賣了,帶著一家人回到鄉下。而段克己的老婆一直認為段克己并不是自殺死的,而是……”
新房主下意識看了看左右,雖然四下無人,但還是壓低嗓子,輕聲說:“被人活活吊死的。但是衙門的人都說段克己就是自殺的。誰要是敢造謠,就抓到牢里。潘縣令一手遮天,他都放話了,誰敢質疑?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段克己的家人沒有反應嗎?”唐梓問道。
“段克己的父親和他的兄弟姐妹都默默忍受了一切。但是段克己的妻子卻很英勇。段妻甚至去縣衙告狀,不過被亂棍趕出來。這女人的確不簡單。她還想去節度使吳元濟那里告狀,但是被縣衙的人攔了下來。我不得不佩服她。后來段妻瘋了,整天在大街上游蕩。潘縣令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只是派人時不時地盯著她。再后來,朝廷的大軍攻打舞陽縣城,城里亂成一片,就沒人管段妻。”
唐梓問道:“那您知不知道現在段克己的老婆在什么地方?”
新房主道:“這就不知道了。她居無定所,到處游蕩。偶爾會跑到我們家附近來。畢竟以前這是她的家。唉,造孽啊!”
唐梓跟史明月說:“看來段克己的死的確有冤情。咱們得在這守株待兔,找到段克己的老婆。”
新房主卻說:“如果你們想找她問案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以前潘縣令在任的時候,我們蔡州縣一片烏煙瘴氣。現在朱縣令來了,我們這些老實巴交的百姓也算是能過上好日子。所以我也想出一份力。”
“那真是謝謝了。如果您碰到潘縣令的妻子,還請您到縣衙通知我。”
“好說好說。”
唐梓多番感謝,馬不停蹄,再去拜訪收銅器的老板。
老板得知唐梓是縣衙的人后,其反應和新房主是反的。他立刻皺起了眉頭,說:“老天爺啊!你們怎么又來了!我這兒實在沒什么油水了,再榨下去我們就得關門了啊。行行好吧,你們就放我一條生路吧。”
唐梓微微嘆氣,說:“您誤會了,我們不是潘縣令的人,不是那種聞著腥味就上的貓。不過,看來以前縣衙的人經常在這敲詐?您受了不少苦啊。”
“何止是經常,簡直是一日三餐都要來,我明明沒有犯罪,他們卻把當我犯人一樣。”老板抱怨道。
“是不是因為你收了葛成艾福的貨,而這批貨是贓物,所以縣衙的人覺得你有問題,所以經常來找你?”唐梓問道。
“是啊,普通老百姓哪里打得起官司!一旦沾上官司,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早知道我就不該收貨。當時我就知道這批貨有問題。悔之晚矣。”老板不停懊悔。
“那你為什么要收呢?”唐梓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段克己把他們的貨的價格壓得太低,轉手賣出去能掙不少錢。我一時貪心,就收下了,從此麻煩不斷。段克己自己還死了。說是自殺,嘿嘿,我才不信。我真擔心哪一天我也莫名其妙死在自己家里。”老板說。
“現在您不用擔心了,我們新來的朱縣令可是個好官。”唐梓笑道。
“我也聽說了,不然的話我早就收拾行李回老家了。”老板道。
“不過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我還想跟你請教請教。您放心,絕對不會給您帶來麻煩。”
老板露出遲疑之色。
他把唐梓史明月請進倉庫之中,如同做賊一般,道:“這里安全。你問吧。”
唐梓唏噓道:“看來潘縣令把蔡州百姓折磨得夠嗆。”
老板搖頭苦笑。
“您說這批貨有問題,具體有什么問題?當時您知道這批貨是殺人后搶來的嗎?”唐梓問道。
“不是。有沒有殺人、有沒有搶劫,我看不出來。我看出來的是這批貨是古董,是殉葬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批貨是從地里挖出來的。”老板說。
“什么意思?”唐梓問道。
“是盜墓賊偷盜別人的墓,把他們的陪葬品挖出來賣錢!這可是不干凈的東西。抓住了要被砍頭的。”
“盜墓?既然你知道,你還敢收殉葬品?就不怕自己被砍頭嗎?”
“如果在別的地方被抓住了,肯定要砍頭。可是當時在我們淮西一帶……嘿嘿,咱們節度使吳元濟本身就是搶劫起家的,他自己經常挖別人的墓,所以盜墓的風氣也是他帶出來的。但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準他自己盜墓,不準別人盜墓。不過這個東西禁不了的。官老爺自己都在帶頭,別人怎么可能不干?所以吳元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節度使不怎么管,咱們的縣令老爺自然有一樣學一樣,也不怎么管。至于我們……嘿嘿。”老板的眼中閃出商人的精明。
“如果被官府發現了怎么辦?”唐梓問。
“頂多抽一筆提成。我就想著如果縣衙發現了我在收偷上來的東西,我就大出血,分肉出去,還能剩一口湯喝。沒有想到會惹上人命官司。他們天天來敲詐。真是后悔莫及呀。幸好朱縣令來了,我的生意才能繼續做下去。”
“或許段克己的死和這批殉葬品有關?”
“誰知道呢!”
唐梓頗有收獲,感覺想通了一些東西,但是還需要去證實。
既然段克己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跟潘縣令有關,那么潘縣令卷宗上面所記錄的段克己的證詞,肯定也有問題。
潘縣在掩蓋真相。
若想要得到真相,還是得去找殺人案的當事人和他的親人。
也就是艾福和他的弟弟兒子。
于是唐梓再次前往艾福的家。
不過他見史明月跟著他東奔西跑,難免累了,就讓她先回家,等他的消息。
史明月卻喜歡一起查案。她提醒道:“艾財艾元宵肯定有什么顧慮,不敢說實話。之前潘縣令的人盯著段克己的妻子,說不定也有人在盯著艾財艾元宵。咱們等到天黑之后,確認旁邊沒有其他人,再去拜訪。”
唐梓道:“還是你考慮周到。就這樣辦,咱們先去找點東西吃。”
二人又來到不言休客棧,燙了一壺小酒,吃了一頓小菜,吃飽喝足了,便提前來到艾財家的附近等著。
他們一直等到二更時分,沒有看到可疑人士,這才過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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