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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雪夜入蔡州

作者：西門瘦肉    

　　吳三復的燈籠案算是告破。

　　殺害顧心怡顧樂生的兇手就是古尋章和葉摘句。

　　他們自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和吳三復沒有什么關系。但是唐梓認為他們是吳三復的二叔和三叔。

　　而燈籠案的影響并沒有結束，反而流傳得越來越廣。舞陽縣的人都更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然的話，就會跟顧心怡顧樂生同樣的下場。

　　古尋章和葉摘句逃走后沒多久，老天又下起了大雪。

　　這大雪一直持續到除夕附近。

　　大年二十九那天，唐梓家的棺材店關門歇業。快過年了，沒人會來買棺材。就算有人來買，也得等大年初三之后，沖著一個吉利。

　　反正寒冬臘月，遺體不會腐爛。

　　棺材店則說這是古來的行業傳統，希望各家各戶在過年期間團團圓圓，不出意外。

　　這場大雪慢慢撫平了丁士良火燒舞陽縣帶來的傷痛。

　　在除夕當天，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在舞陽縣傳開：吳元濟兵敗！

　　李愬的兵馬攻入蔡州城，活捉了淮西節度使吳元濟，將他押送到京城，等待皇帝發落。

　　唐梓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不過不能確定消息的真假，也不知道及具體的作戰細節。

　　好在一個好朋友回來替他答疑解惑。

　　楊元卿回來了！

　　他在舞陽縣沒有親戚，一回來就來找唐梓。

　　唐梓自然欣喜若狂，稍微寒暄一番后，便問他關于吳元濟的事情。

　　楊元卿一直跟在白居易身邊，白居易身為江州司馬，能收到朝廷發來的邸報。所以楊元卿近水樓臺先得月，能更快獲得第一手消息。

　　“不錯，吳元濟的確兵敗了，被抓了。”楊元卿興奮道。

　　“究竟是怎么被抓的呀？是被這個叫李愬的將軍抓到的嗎？”唐梓問道。

　　唐梓記得朝廷征討吳元濟分為兩路作戰，北路兵馬的總指揮是李光顏，南路總指揮是李愬。

　　“是的！李愬將軍用兵如神，膽大心細，善用攻心計，善待俘虜降將，終于立下這曠世奇功！”楊元卿也不客氣，連續豪飲三杯，這才大聲說道。

　　對于善待俘虜降將這一條，唐梓深有體會。

　　朱縣令曾經跟他說過，李愬到達戰爭前線后，抓到了吳元濟的大將丁世良。李愬見丁世良悍不畏死，是一員猛將，便以禮待之，有意招降。

　　丁世良感激涕零，果然投降，并且獻計獻策，幫助李愬抓住了吳元濟的部將吳秀琳以及吳秀琳的軍師陳光洽。

　　李愬優待吳秀琳和陳光洽，獲得他們真心實意的投降。正所謂千金買馬。李愬優待降將的名聲和重整朝廷兵馬后的戰斗力，讓無數人看在眼里。此后淮西軍向朝廷兵馬投降者不計其數。

　　沒多久李愬又抓住了吳元濟的另外一名大將李佑，并且得到了李佑的投降。李佑對吳元濟的兵力布置十分熟悉，建議李愬偷襲蔡州。

　　因為李光顏率領下的北路兵馬也打了許多勝仗，即將進攻吳元濟老巢蔡州西北方向的門戶洄曲。吳元濟大驚之下，抽調蔡州的許多兵馬去洄曲地區布防，導致蔡州兵力空虛。

　　于是李愬繞道吃人山，悄悄地向蔡州出兵。

　　現在看來，李愬出奇兵的計策成功了。

　　唐梓向楊元卿請教道：“李愬是如何攻進蔡州城的？什么時候攻進去的？”

　　老唐也跑過來，豎起耳朵聽著。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十月十五日的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雪。李愬讓降將李祐率兵三千為前鋒，李愬本人率兵六千為中軍，繞道吃人山，冒雪出發急行。這天晚上，狂風暴雪，天氣很冷。許多士兵和戰馬凍死在路上。恐怕他們要被凍得全軍覆沒，起碼軍心要被凍散。好在李愬治軍嚴明，無人敢違抗軍令。何況李愬身先士卒，帶頭冒雪前進，這才帶著大軍艱難來到蔡州城下。”楊元卿介紹道。

　　“這時候李愬的兵馬恐怕都凍得半死，哪有力氣攻城啊？如果無吳元濟的蔡州守軍拼命抵抗的話，恐怕李愬大軍兇多吉少。”唐梓忍不住替朝廷兵馬擔憂。

　　“蔡州根本不會想到朝廷的兵馬會打到這里來。因為李愬大軍本來行蹤，隱秘瞞過了吳元濟的耳目。況且李愬得到了許多降將，降將幫助李愬清除沿路燒狼煙報警的烽火臺，拆毀了所有淮西援兵必經之路的橋梁，這樣就徹底的讓蔡州變成了瞎子，也變成了聾子。或許還有這場大雪的幫助。蔡州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居然有一支軍隊冒著凍死人的大雪急行軍一個晚上。況且蔡州城的許多兵力被抽調了，現在他們兵力不足。李愬神兵天降，打了蔡州措手不及。而且降將李祐對蔡州地形極為熟悉，率領精兵攀城而上，殺死了還在熟睡中的守軍，打開了蔡州城的大門。李愬率大軍進城時，城中的淮西軍估計還毫無察覺。”楊元卿大笑道。

　　“這場大雪下得好，也下得不好。”唐梓感慨道。

　　下得好是因為大雪降低了蔡州守軍的警惕，下得不好是因為凍死了李愬的許多兵馬。

　　楊元卿點點頭，表示同意。

　　“天時地利與人和。最重要的還是人和。”

　　“后來呢？”

　　“天亮之后，大風大雪都停止了。李愬繼續進攻。這蔡州城分為內城和外城。李愬出其不意地占領了外城。距離住在內城的吳元濟的臥室已經不遠了。聽說天亮之后有人向吳元濟匯報，說朝廷的兵馬已經攻進蔡州城了。吳元濟還躺在床上沒起來，笑著說肯定是被他抓住的俘虜在鬧事，等會兒我把他們都砍了。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告，說外城已經被朝廷兵馬攻占。吳元濟還是不以為意，說肯定是守洄曲的士兵們見到下大雪，所以想找我要棉衣。現在的士兵們真是嬌生慣養啊，天氣冷一點都受不了。”楊元卿道。

　　“吳元濟還真是自信！不對，這不叫自信，這叫狂妄！沒想到李愬偷家了！”唐梓道。

　　“是啊，殊不知已經大難臨頭。當他聽到朝廷兵馬的軍鼓聲時，嚇得肝膽俱裂，連忙帶領兵馬抵擋朝廷大軍。居然還真的抵擋住了。因為在蔡州內城的城墻十分高大堅固。而且吳元濟還有許多兵馬在里面。李愬一時之間攻克不下。此時吳元濟還有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他派出去到洄曲地區布防的大軍。率領這支大軍的人叫董重質，吳元濟指望著董重質回來支援。李愬也很擔心董重質。因為到時候董重質回來配合吳元濟前后夾擊，李愬帶領的這支孤軍很難抵擋。不過李愬又使了一招攻心計。”楊元卿道。

　　“招降？他直接去找董重質了么？”唐梓體會到李愬善用降將。一般將領恐怕不善也不敢如他這般重用降將。

　　“那倒是沒有。董重質的兵馬有好幾萬。李愬根本過不去，見不到董重質本人。不過有人告訴李愬，說董重質的家就在蔡州城的外城。李愬便去董重質家拜訪。這時候董將軍的兒子在家里。李愬便代表朝廷招降董公子。董公子見朝廷兵馬軍威如此，并且朝廷占據大義，于是投降了，帶著李愬寫的親筆信去洄曲找董重質。董重質也不想再打了，他一個人離開洄曲，回到蔡州，投降李愬。朝廷兵馬北路總指揮李光顏則占取洄曲，將洄曲的上萬淮西軍全部招降。吳元濟只能負隅頑抗。”楊元卿又飲了幾杯。

　　“后來呢，有沒有其他的援軍來支援吳元濟？”唐梓聽到高興處，也跟著喝酒，喝得滿臉通紅。

　　“沒有援軍了，基本都投降了。李愬見吳元濟據守內城，便放火燒城門。這時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蔡州的百姓們紛紛抱著柴火跑過來，幫助朝廷兵馬燒出門。”

　　“看來吳元濟在蔡州不得人心，老百姓們都痛恨他，喜迎王師。”

　　“正是如此。吳元濟在自己的老巢蔡州都不善待百姓，可見淮西其它地區的老百姓更受折磨。在老百姓的幫助下，城門被攻破了。李愬活捉了吳元濟，將他押送到京城。此后淮西地區剩余的兵馬都來投降。”

　　“那朝廷是怎么對待吳元濟的呢？”唐梓問道。

　　“皇帝在興安門城樓率領百官，接收了李愬帶來的吳元濟為首的俘虜，將吳元濟斬首于一棵柳樹之下。元和十三年十一月，朝廷平定淮西之亂的戰事算是結束了。其實淮西之亂持續了很長時間，從德宗皇帝時期開始算起，德宗建中三年，淮西節度使李希烈作亂，一直到吳元濟被斬，經過了三十年之后，淮西終于再次納入到朝廷的管轄之下。人們都盛贊李愬的這場出兵，稱之為李愬雪夜入蔡州。”楊元卿站起來，手舞足蹈，以示開心。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如此壯舉，只是聽說就覺得蕩氣回腸。李愬將軍真乃神人也。”唐梓贊道。

　　“我覺得，剩下的承德節度使和淄青節度使，也是秋后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或許，大唐一統天下的那天，不遠了。”楊元卿道。

　　“那，述異司還需要我們這些人么？”唐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