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梓來到獸醫家。
牛夫人和胭脂正在操辦喪事,屋子里的人都穿著孝服。
因為殺害獸醫的真兇已經找到了,就是鄧斐青。鄧斐青自己也承認了殺人罪,證據確鑿,獸醫的尸體便可以下葬了。
唐梓堅持查案,十分掃興。這對于牛夫人一家來說,可以說得上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牛夫人和胭脂十分反感。
但是唐梓拜訪過胡大麥和張千金之后,越發確定這個案子后面還有隱情。
有可能鄧斐青是無辜的,也有可能還有幕后主使在暗中操縱一切。鄧斐青只不過是一個棋子。
唐梓想找出這個下棋的人。
想要找到他,就得通過牛夫人。
所以唐梓還是硬著頭皮走進獸醫家的喪事現場,找牛夫人請教問題。
牛夫人知道唐梓的來意,非常不歡迎,但是今天有這么多的親朋好友,她也不好意思當場發作。
“唐公子,你還有什么問題就抓緊時間問吧。我這很忙的。實在沒有多少時間招待你。”
牛夫人臉上端茶送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唐梓只好假裝看不見。
“我知道您很忙。其實我花費這么多的精力繼續追查這個案子,并不是為了我。查案成功與否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只不過我想知道真相找到真兇而已。不希望看到好人蒙冤,也不希望看到壞人逍遙法外。想必這也是獸醫希望看到的。所以我只是簡單問幾個問題,還希望您認真回答一下?!碧畦骺涂蜌鈿獾馈?br>
“你說吧?!?br>
看在獸醫的面子上,牛夫人收斂了一點脾氣。
“在胡大麥前來拜訪到獸醫遇害的這段時間里,你有沒有見過胡大妹的女兒胡小米?”唐梓問道。
“見過?!迸7蛉怂伎剂艘环?,說道。
“在哪里見到的?”唐梓問道。
“就在我家門口。我家門口有一棵大樹。大樹很大,好幾個人才能環抱。我好幾次看到胡小米躲在樹的后面。也不知道她想來干什么。神神秘秘的。我想去找她,但是我一過去的時候她跑遠了。”牛夫人回憶道。
“您看到胡小米這件事情有沒有跟獸醫說過?”唐梓問道。
“說過,但是他不相信。說胡小米得了重病,躺在家里起不來,怎么可能跑到他家門口躲貓貓。他又說我可能認錯人了。年輕的小姑娘,只要穿上差不多的衣服,看起來都有點相似,容易認錯?!迸7蛉说?。
“獸醫怎么知道胡小米得了重病?”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是這么說的?!?br>
“那獸醫本人有沒有看到胡小米躲在大樹身后呢?”
“他沒跟我說過?!?br>
接下來這個問題容易得罪人,不過唐梓還是問了。
“獸醫有沒有做過對不起胡小米的事情?”唐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問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懷疑我家老牛侵害了胡小米?我家老牛雖然不是什么圣人,但也不是那種膽大包天的色鬼。今天是我家老牛的頭七。希望你尊重一點。我們家有事要忙,還請你出去。”牛夫人怒氣沖沖。
牛夫人喊上幾個親戚,不由分說把唐梓推出了獸醫的家門。
這幾個親戚罵罵咧咧,說:“下次再出言不遜,就撕爛你的嘴!不要以為他們是孤兒寡母。她們背后還有我們!”
唐梓哭笑不得,不過也感動于親戚們對胭脂和牛夫人的照顧。
牛夫人這么生氣也可以理解。誰都不愿意聽到別人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丈夫不是什么好人。何況丈夫剛死沒多久,尸骨未寒。
這豈不是上門欺負人?
唐梓自知理虧,但是也感覺牛夫人的情緒太過激動。
牛夫人不希望唐子繼續查下去。
不過牛夫人終究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胡小米在獸醫的家附近埋伏,似乎在觀察獸醫一家人。
唐梓聯想到幾件事情。
一個是之前胡大麥來獸醫家拜訪之后,發生了狐貍精下春藥事件。
二個是獸醫自稱,看到狐貍變成美女,對狐貍下了春藥,不小心殺死了狐貍。
三個是胡小米養了兩只狐貍,據說其中一只狐貍被野狗咬死了。
四個是胡小米生了重病,張千金說胡小米是被人強奸了。
……
答案越來越清晰了。
唐梓走到牛夫人家門口的那棵大樹底下,四處轉圈觀察。
為什么胡小米一直躲在這棵大樹的后面觀察獸醫一家呢?
這個大樹雖然有點大,但是并不方便藏人。躲在大樹后面,只能讓站在獸醫家大門口的人看不見她。附近的人能一眼看到他鬼鬼祟祟的。
鄧斐青說在獸醫家門口的大樹下看到一只狐貍,并且親眼看到狐貍變成胭脂小姐,然后胭脂小姐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鄧斐青這才跟著胭脂小姐走進獸醫的家里。
如果真的有狐貍精的話,狐貍精為什么要在這里變成胭脂小姐呢?
獸醫也說過,他親眼看到狐貍變成美女,忍不住對狐貍撒春藥。獸醫擅長給牛馬治病,也需要給各種牲畜催情,身上有這種催情藥,所以狐貍才輕易地中了招。
唐梓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大樹的后面堆積著許多落葉,而落葉下面有一層樹枝。
這層樹枝疊在一起,倒是能夠承受一定的重量,像水缸的蓋子一樣。
唐梓掀開蓋子,看到下面有一個坑。
這個坑有一人深,可以完完全全地藏住一個人。
唐梓跳進坑里,聞到一股狐貍的騷臭味。
難道這就是鄧斐青看到的變成胭脂小姐的狐貍留下的味道?
這只狐貍是不是胡小米的那只狐貍呢?
唐梓蹲在坑里苦思冥想。
太多人太多問題了。需要時間才能梳理清楚。
他從天亮蹲到天黑,一動不動,吸引很多人來圍觀,包括來參加獸醫后事的客人
這些客人離開獸醫的家后,紛紛跟朋友們交流唐梓蹲在坑里發呆的事情,說唐梓像是得了癔癥,又像是被狐貍精迷惑了心智。
如今舞陽縣內狐貍精的傳說越傳越流行。
唐梓一直不相信狐貍精的存在,便是對狐貍精不敬,所以狐貍精才懲罰他。
沒多久史明月和孟縣尉都聽說唐梓出了意外,都趕過來了。
他們把唐梓拉出來,問他躲在這里干什么?
唐梓沒有反應。
孟縣尉一個巴掌扇過去。
唐梓這才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發了很久的呆。
他說:“我終于明白了?!?br>
說完他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史明月摸了摸他的額頭,懷疑他發燒,燒糊涂了。
“明白了什么?”孟縣尉問道。
“明白了狐貍精是怎么回事!”唐梓開懷大笑。
“怎么回事?”孟縣尉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牛夫人和胭脂小姐也過來了。
“此事涉及到獸醫的名聲。在掌握十足的證據之前,不宜聲張。不方便在這么公開的場合說,所以咱們得借一步說話。”唐梓走到牛夫人跟前,小聲說。
“你又想說什么?”牛夫人很厭惡唐梓。
“我想說清楚真相?!碧畦鞲尚Φ?。
“真相已經搞明白了,鄧斐青是兇手。狐貍精是幫兇?!迸7蛉说馈?br>
“是嗎?我現在才發現您早就知道了一切,只不過您為了保護獸醫的聲譽,所以才刻意隱瞞了很多事情,也一直阻止我繼續往下查下去。其實我能理解。換成任何一個正常的妻子都會這樣做。可是您這妻子要自己的丈夫,卻沒想到有個父親要保護自己的女兒。而這個女兒已經比她的父親更加強大?!碧畦鞯馈?br>
牛夫人的臉色變了。
她聽懂了唐梓的暗示。
但是孟縣尉和史明月等人沒聽懂。
“進來。我想聽聽你有何高論。大家都散了吧?!迸7蛉说?。
“散了散了。”孟縣尉把圍觀的群眾都驅趕開了。
牛夫人帶著唐梓等人走進他們家。
現在客人們幾乎都走光了,只剩下牛夫人,胭脂小姐,唐梓,孟縣尉,史明月,以及衙門的幾個人。
“你說吧。有什么話當著老牛的面說?!迸7蛉说?。
唐梓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獸醫
獸醫睡得安詳。
頭上的傷痕已經被化妝過了。
“我想起鄧斐青總結的那句話,色字頭上一把刀。獸醫就是死在的這把刀之下?!碧畦鞯?。
“什么意思?獸醫不是被鄧斐青砍死的嗎?這跟色有什么關系?”史明月問道。
“且聽我細細說來。”唐梓道。
唐梓便把這么多天來苦思冥想的結果和眾人陳述了一番。
這繡花鞋一案要從獸醫的一次行醫開始說起。
重陽節之前的某一天,獸醫去城外給胡大麥家的牛馬看病。
那天晚上胡大麥招待獸醫喝酒,十分熱情。
獸醫便多喝了幾杯,喝完酒之后,他有些發酒瘋,不把自己當客人,在胡大麥家中到處亂竄。
胡大麥有個女兒叫胡小米。
胡小米害怕看到陌生人,不輕易見客人。
獸醫因為喝多了酒,無意中看到了胡小米,立刻胡小米的美貌所吸引。
當時獸醫色迷心竅,想和胡小米親熱一番。
這種事情要需要條件,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非禮別人的女兒
后來他的心里只有胡小米,一門心思一親芳澤,日日夜夜琢磨著如何完成自己的心愿。
他想起了自己有一門殺手锏:催情藥。
終于他找到了機會。
有一天晚上胡小米獨自一個人出了門,可能是跟她養的兩只狐貍出去散步。
獸醫趁著夜色沖出來,對著胡小米撒了一包催情藥。
這催情藥是對牛馬使用的,牛馬都受不了,何況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胡小米立刻就中招了。
獸醫便侵犯了胡小米。
不過獸醫可能自己也中了催情藥,變得喪心病狂,瘋狂折磨胡小米。以至于胡小米奄奄一息。
兩只狐貍非常護主,對著獸醫又抓又咬。
獸醫當場殺死了其中一只狐貍。
另外一只狐貍跑了。
而獸醫被疼痛刺激得恢復了神志。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動不動的胡小米,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但是他慶幸自己一直躲在暗處,胡小米沒有看到他的面目。
因為他是等到胡小米暈倒之后才出來的,胡小米根本不會知道是誰干的。
胡小敏被人發現,送到家里。
她受傷極重。
胡大麥請了名醫張千金來看病。
她雖然被救醒了,意識到自己被人玷污,頓時生出了死念,不想活了。
她本來身體就很虛弱,一旦沒有求生的欲望,便神仙難治。
但是后來她被復仇的火焰刺激出頑強的求生意志。
從張千金這里,胡小米知道自己中了催情迷藥。
她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接觸過的陌生人,發現對自己心懷不軌,又能使用催情迷藥的人就只有獸醫。
他們父女便籌謀著復仇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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