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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恐怖的木頭人

作者：西門瘦肉    

　　唐梓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陷阱。

　　無數的人都蹲在地面上低著頭看著他，似乎要欣賞他如何凄慘的反抗。

　　那些冷漠的路人，那些買棺材的客人，那些藥店的小廝……

　　他們的反應都令唐梓無比的心寒。

　　可是他老爸不是這些陌生人。

　　老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為什么他老爸也是這么對自己？為什么他老爸不跟他解釋？

　　是因為有什么難言之隱，所以不方便說嗎？

　　唐梓更加好奇，一心想知道這個木頭人究竟有什么恐怖的地方？

　　為什么都用這種陰惻惻的眼神打量著他！

　　他得去路上抓幾個熟人問一問。

　　不然的話，他要被活活憋死。

　　他走出棺材鋪，在大街上閑逛，結果碰到了中岳寺的小和尚。當初他和史明月一起請這個小和尚喝酒。酒后的小和尚把住持圓凈法師狠狠抱怨了一通。后來唐梓才知道這個小和尚法號凈園。

　　一段時間不見，凈園小和尚已經變成中和尚了，身高幾乎快趕上唐梓。

　　唐梓拉住凈園和尚說：“小師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寶相莊嚴啊！可喜可賀！”

　　凈園小和尚說：“唐施主謬贊。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聽說你在河陰縣又破了一宗大案！”

　　唐梓微微得意，笑道：“我只是放屁添風，做了一點小事。”

　　凈園道：“唐施主太謙虛了。”

　　唐梓從懷里摸出他的木頭人說：“其實我是有事情找你的。你認識這個木頭人嗎？”

　　沒想到凈園小和尚看到木頭人，瞬間嚇得臉色蒼白，連連后退，像是大白天看到鬼了。

　　唐梓問道：“你怎么也害怕這個木頭人？”

　　凈園小和尚大喊大叫說：“啊，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說完他就撒腿狂奔，完全沒有佛門中人的氣象。

　　唐子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同時他也越來越恐懼了。

　　這些人究竟在害怕什么？

　　這種令人害怕的東西難道就在自己身上？

　　凈園小和尚的動靜太大，附近的行人都朝唐梓看過來。

　　其中有幾個是唐梓的街坊鄰居和熟人。

　　有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壯著膽子說：“大侄子！趕緊把那個東西扔掉！”

　　此人是唐梓的一個嬸子。

　　唐梓問道：“為何啊？”

　　“不吉利！記住，是扔掉，不能燒掉，燒掉的話你就完了。”

　　“到底為什么啊！”

　　“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你好自為之。我們不能多說。”

　　說完，這個嬸子也慌慌張張走了。

　　唐梓很難受。

　　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但是沒有人告訴他。

　　所有人都害怕他。

　　可是他們為什么害怕？

　　為什么不能告訴自己？

　　自己離開舞陽縣的這段時間，舞陽縣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心里的問題越來越多了。

　　而街上的人都遠遠避著他。

　　“這群人都有病！”

　　唐梓自言自語罵了一頓。

　　他回到自家的棺材鋪，客人已經走了。

　　老唐在撥弄算盤算賬。

　　唐梓把木頭小人收起來，問他老爸：“這個木偶究竟有什么問題，為什么大家都這么害怕啊？如果有危險的話，不至于瞞著我吧？我都快被憋死了！”

　　老唐不敢看他，說：“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們只知道這個東西很危險。”

　　唐梓賭氣般地把木頭小人又拿出來了，放在柜臺上。

　　唐梓直接跑出門外。

　　“是害怕這個木偶還是害怕我？”唐梓問他。

　　“害怕你和你的木偶。如果單獨看你或者單獨看你的木偶，都不會覺得害怕，但是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很嚇人了。”老唐說。

　　“這是為什么？”唐梓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你離開舞陽縣之后，舞陽縣發生了一件很奇怪很恐怖的事情。那件事情好像產生了一種詛咒，誰要是直接提它，誰就會倒霉，甚至會跟那個人有一樣的下場。所以我們不能多說。你照我說的做就行了。”老唐很無奈。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啊？那個人是誰呀？他有什么下場啊？”唐梓問道。

　　“你要是真的想搞清楚的話，就去中岳寺問圓凈法師吧。他是對這件事情最清楚的人。他法力高深，不怕倒霉。”老唐道。

　　唐梓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老唐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勉強不得。

　　不過他也算經歷過許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經驗豐富，但是沒有哪件事情比這個事情更奇怪。

　　楊元卿只是隨手給他雕了一個木人，帶回來之后卻有這么多人害怕！

　　中岳寺的圓凈法師和這件事情又有什么關系呢？

　　看來得去中岳寺走一趟。

　　因為武元衡遇刺一案，唐梓對中岳寺一直都很感興趣，本來就想去中岳寺一探究竟，現在有了機會。

　　他根本待不住，不想等到第二天，直接奔往中岳寺。

　　今天中岳寺寺門大開，但是沒有多少游客。

　　唐梓看到了凈園小和尚。

　　凈園小和尚看到他，立刻撒腿就跑，叫道：“那個人來了！”

　　寺廟里的和尚抬起頭來，看到唐梓都面露驚恐，然后都作鳥獸散。

　　唐梓自嘲說：“我是瘟神下凡嗎？怎么這些和尚也都這么害怕。”

　　只有一個老和尚沒有跑。

　　他拿著掃帚，緩慢地掃地。

　　看他掃地的樣子，好像有一點禪味。

　　唐梓走到這個老和尚身邊，問：“打擾了。請問圓凈法師在不在？”

　　老和尚聽到唐梓在說話，但是沒有聽清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大聲點。

　　原來這個和尚老眼昏花，根本不認識唐梓，而且他耳朵也不好使，沒有聽見小和尚的叫喊。所以只有他不害怕。

　　唐梓就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老和尚說：“住持在羅漢堂念經。”

　　唐梓便前往羅漢堂，看見了圓凈法師。

　　圓凈法師八十多歲，眉毛胡子都白了，但是說話中氣十足。

　　他每說一句話，唐梓都感覺房梁上的灰塵被震了下來。

　　難怪別人都夸他是高僧。

　　唐梓不由得思考自己能不能活到八十歲。如果活到八十歲的話，有圓凈法師一半的精力體力，他都心滿意足。

　　他跪在旁邊的蒲團上，說：“在下唐梓，見過圓凈法師。”

　　圓凈法師瞇著眼睛捻著佛珠，說：“原來是唐施主。你來了。有何貴干啊？是來查案子的嗎？”

　　唐梓說：“非也非也！沒什么案子，就是過來看看。恕在下冒昧，我怎么感覺中岳寺的香火越來越少了？上次來的時候還有十幾個香客，今天一個都沒有。”

　　圓凈法師睜開了眼睛，朝門外看了看，說：“因為他們都去千目娘娘廟了。”

　　中岳寺和千目娘娘廟并不矛盾啊。

　　難道去了千目娘娘廟就不能去中岳寺了？

　　“去千目娘娘廟干什么？”唐梓問道。

　　“求千目娘娘娘娘保佑。”圓凈法師道。

　　“難道佛祖不能保佑他們了么？”唐梓問道。

　　“發生那件事情之后，他們沒那么相信佛祖了，都去相信千目娘娘了。唉……”圓凈法師道。

　　“哪件事情啊？”唐梓問道。

　　他老爸也提到過“這件事情”。

　　現在圓凈法師又提到“這件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這么神神秘秘的！

　　唐梓越來越煩躁了。

　　“你要是不害怕的話，我就把這件事情說給你聽。”圓凈法師微笑道。

　　“我為什么要害怕啊？”唐梓問道。

　　“因為很多聽過這件事情的人都倒霉了，都害怕那件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圓凈法師道。

　　“我不害怕，你說吧。”唐梓道。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廟里有一個和尚倒了霉，后來他圓寂了，可能是佛祖沒有保佑他，所以大家就不相信佛祖了，而是去千母娘娘廟。”

　　“具體是倒的什么霉？跟木頭小人有什么關系？還請您詳細說一遍。”

　　圓凈法師就把那樁奇怪的案子介紹了一番。

　　原來前段時間，有一個叫息休的外地和尚來中岳寺掛單。

　　息休和尚除了打坐念經之外，還有一個愛好，就是雕刻木頭小人。剛開始雕刻一些靜物，如石頭水缸之類的，后來雕刻一些活物，如雞鴨豬狗羊，到最后開始雕各式各樣的佛像和人像。

　　有一天，息休心血來潮，照著鏡子看自己的模樣，用木頭雕刻了一個自己，放在自己的衣服里。

　　每到息休吃飯的時候，他就把木頭人當孩子一樣去喂飯，跟木頭說：“來，吃飯！”

　　息休這個樣子，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別的和尚看到了，以為息休有幾分童趣，也沒有在意。

　　每次息休都給木頭人喂了，才自己吃。

　　息休以此娛樂，怡然自得。

　　此后，息休漸漸玩得入迷，跟別的和尚說木頭小人活了，能說話，能跟他聊天。他給木頭小人喂飯的時候，木頭小人表示不吃蔬菜，要喝酒吃肉。

　　息休說和尚是不吃肉的，勸木頭小人跟著自己一起吃素。

　　大家覺得息休有些魔怔了。

　　到了后來，息休吃住都跟木頭小人一起，整天跟木頭小人說話。

　　而木頭小人好像能吸他的陽氣似的，他越來越虛弱。

　　他漸漸生了病，茶飯不思，臥床不起，幾乎要病死。

　　中岳寺的和尚們都沒辦法。

　　圓凈法師覺得罪魁禍首就是這個木頭小人，于是有一天趁息休睡著了，偷偷從息休的衣服里把木頭人拿出來，一把火給燒了。

　　息休醒來后，氣得破口大罵，甚至還把圓凈打了一頓。

　　圓凈法師不以為意，覺得只要病好了，挨一頓揍也值。

　　但是息休的病情反而加重了，整天喊著要木頭小人。

　　圓凈法師讓他自己再雕一個。

　　但是他生病了，手腳無力，虛弱得沒辦法拿刻刀。

　　圓凈很著急，只好請工匠重新做了一個木頭小人，放在他的床頭。

　　息休這才好了一些，但是沒多久又嚎啕大哭。

　　圓凈法師問他怎么了？

　　息休說木頭人又開口說話了，埋怨已經把它燒毀了，重新做一個有什么意義？

　　他病得越來越嚴重。

　　幾個月后，息休活活病死了，死之前大聲喊：“我不是有意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