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戶拉了拉王萍的衣服,說:“不要這么激動,咱們是來感謝唐公子的,不是來找麻煩的。何況,唐公子說得也沒錯。他不忍心看到我冤枉而死,也不忍心看到牛二冤枉而死。”
王萍依舊激動,說:“可是牛二不是什么好人啊!他做的壞事還少么?這次他坐了牢,是天要收他!牛二要是被放出來,你就要被抓進去。唐公子,唐大哥,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不要再多管閑事了!好不好?”
唐梓連忙說:“千萬不要這么講,折煞我了。”
王萍說:“牛二又不是沒有親朋好友,他要是真的是冤枉的話,他的親朋好友自然會被幫他伸冤,實在不需要你來費心了。”
唐梓說:“我再想想吧。”
其實唐梓心里想的是:“我一定要找出誰才是真正的兇手。”
王萍看著唐梓,苦笑著說:“我知道你在敷衍我,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這些案子感興趣,但是我請求你,不要再把一個好人送到牢里去。如果我家當家的再坐牢的話,我就在你家門口上吊。反正你家多的是棺材,就幫我夫妻倆留一副吧,讓我們合葬。告辭!”
她拉著張屠戶氣乎乎離開了。
唐梓心里也堵著慌,不由得懷疑自己繼續查案的意義何在。
是真的想調查清楚真相,還是只是想為自己博得美譽?
如果不僅沒有幫牛二洗刷嫌疑,反而讓張屠戶又重新坐牢,那便是兩邊都不討好,而且還會害死一個好人。
唐梓和牛二一點關系都沒有,非親非故,和張屠戶夫妻倆倒算是好朋友。
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自己的好朋友,甚至讓他有性命之憂,正常人恐怕都不會這么做吧?
唐梓為何要堅持?
不過唐梓轉念一想,得罪朋友和無辜之人枉死,孰輕孰重?
還是分得清。
如果他就這么眼睜睜看著牛二死于非命,他的良心過不去。
唐梓慢慢調整好了心態。
可是該如何查案呢?
這個案子疑點眾多。
嫌疑人不僅僅是張屠戶和牛二兩個人。不存在張屠戶不是兇手牛二就是兇手這個二選一的問題。
可能還有第三個嫌疑人,甚至有第四個嫌疑人。
第三個嫌疑人就是李明德或者杜九娘。
那么,第四個嫌疑人是誰呢?
唐梓腦海中總回蕩著一句話:“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有個人總是有意無意地引導著我們查案的方向。這個人嫌疑最大。”
可是沒有證據。
現在他的腦袋里一片亂麻,需要有個人幫他清理。
他去找史明月商量。
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如果楊元卿在就好了。
唐梓不由得又思念楊元卿了。
希望老天爺保佑楊元卿不被丁士良等人抓住。
唐梓來到明月酒樓,找到史明月。
自從丁士良洗劫舞陽縣之后,史明月和她父母的關系差了很多。
因為她的父母想把她嫁給節度使,換一筆彩禮錢,方便給他們的兒子娶媳婦兒。
這自然大大傷害了史明月的感情。
而史明月看到自己的父母被丁士良抓捕之后,立刻挺身而出,用自己換他們。如此孝心,更加令二位老人羞愧。
雖然史明月孝心不減,但是因此大遭打擊,變得沉悶了許多,沒有往日那么潑辣瀟灑。
她的父母正希望多來點人來陪史明月出去玩一玩,散散心,高興高興。
以往他們看到唐梓都不太歡迎,覺得唐梓是開棺材店的,太過晦氣,
今天看到唐梓倒是比較歡迎。
史明月的父親說:“史明月在后廚摘菜呢,快去找她吧。”
唐梓便來到后廚,坐在史明月的旁邊,一邊摘菜一邊閑聊天,把豬頭案的始末從頭到尾都細細跟她說了一遍。
史明月說:“這個豬頭變人頭的案子我倒是聽說過。本來我以為牛二就是兇手,聽你這么一分析,看來牛二也是冤枉的。”
唐梓笨手笨腳,他摘完的菜,史明月都要重新摘一遍。
可能他的心思都在敘述案情上。
他說:“是啊,所以我打算再往下查一查,看看牛二是不是真的冤枉,可是這就得罪了張屠戶夫妻。其實是得罪了張家嫂子,張屠戶本人倒是看得開。”
史明月嘻嘻笑道:“可見張嫂十分在乎張屠戶。這對夫妻,倒是恩愛得緊。”
唐梓也面露微笑,道:“的確如此,所以張嫂才對我一頓痛罵,讓我別繼續查了。明月,你怎么看?我該不該查?”
史明月從菜葉子上拈出一條青蟲,說:“想查就查唄。不然的話,怕你晚上睡不著覺。就像這條蟲子在你的心里鉆啊鉆!”
她把蟲子仍在地上。
唐梓一腳踩死青蟲,道:“還是你了解我。但是這個案子太復雜了,我摸不清頭緒。所以過來找你參謀參謀。”
她有些埋怨,說:“你這個王八蛋,原來黔驢技窮了才來找我!不過也算你知道我冰雪聰明,一雙眼睛沒白長。我就給你指點迷津。不過下次再碰到這種案子,你得早點跟我說!”
唐梓笑道:“我以為你爹媽把你關在家里,不讓你出門呢。我怕得罪他們,惹他們不高興,就沒來找你。”
火燒舞陽縣的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但是勤勞樸實善良的老百姓正在努力忘記痛苦,重建家園。
舞陽縣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機。
可惜很多人都在這場劫難中損失不少。
當然了,也有人趁火打劫。
史明月整理完了菜,交給鐘姨打理。她自己帶著唐梓來到一張空桌子前坐著,倒了兩杯茶,遞給唐梓一杯,道:“是我沒什么心思玩,不愿意出去。這些天我一個人悶在家,嘴里都淡出鳥來了。正想找點事情做。”
唐梓抿了一口,滋滋有味,說:“現在活兒來了,咱們一起去調查真正的兇手吧。”
史明月問:“你現在有方向嗎?”
唐梓說:“倒是有。現在疑點多多。比如于吳靜安的傷口,那個傷口太齊整了,不像是牛二這種人制造出來的。他說菜刀是兇器,但是菜刀完整無缺,不像砍過骨頭的樣子。他還說自己在家從來不做飯,那可以推測他應該沒有動過他的菜刀,也沒洗過,菜刀干干凈凈。可是菜刀太干凈了就說明有問題。如果真的是他殺了人,那菜刀上應該有血跡才對!”
史明月分析著說:“可能他把菜刀的血洗干凈了,但是他忘記了。因為那天他喝多了酒,糊里糊涂的,有的事情做了卻不記得了。”
唐梓說:“如果他真糊里糊涂的,那么他的回憶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會不會他根本沒有殺人,但是誤以為自己殺人了,記錯了?”
一輛馬車從明月酒樓前經過。
史明月望著馬車,說:“其實我覺得最大的問題是怡紅樓和李明德的家隔得太遠了。牛二在怡紅樓殺完人之后,帶著人頭往他家里趕,走到一半回到怡紅樓。從怡紅樓出發,扛著尸體去李明德家里,再把尸體埋下來,這么多事情要做,這么多的路要跑,這需要多長時間?牛二哪里來得及做了這么多事情?他總不會雇一輛馬車來運尸體吧?”
馬車的聲音遠去。
唐梓說:“我也覺得不合理。但是這幾天我都沒有刻意去想這個問題。還是你提醒得好。”
史明月又說:“妓院來來往往,那么多人!那么多雙眼睛。又殺人又砍頭,又搬動尸體,可是個大活兒,不可能被人看見!而且小紅一直把尸體放在她的房間里,就不怕有人進來看到嗎?而且小紅也是個當家紅人啊。喜歡她的客人可不少。難道在他們殺人搬運尸體的時候一個客人都沒有嗎?”
唐梓贊同道:“的確說不過去。要么是那天小紅正好空下來了,沒什么客人,要么是小紅牛二都在說謊。”
史明月道:“牛二想毀尸滅跡,找個地方掩埋尸體,但是為什么刻意跑那么遠,跑到李明德家里去埋尸體?實在太牽強了。”
唐梓道:“言之有理,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觸類旁通。牛二大半夜在陌生人家里埋尸體,動靜也不小,怎么可能沒有人注意到?別人沒注意到也還罷了,木匠沒有注意到,那就難以想象了。”
史明月問道:“此話怎講?”
唐梓想起木匠多次站在杜九娘面前的畫面,會心一笑,然后道:“木匠對李明德一家非常照顧,處處為他們母子倆說話。如果牛二在李明德家挖坑埋尸,他肯定有所察覺,但是他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史明月道:“可能牛二的動作很輕微,木匠又睡得太死,所以沒有看到。木匠再怎么關心杜九娘,他也是人,不是神,是要睡覺的。反過來想,木匠愿意為杜九娘做那么多事情,牛二也有可能真的為小紅爭風吃醋而殺人。或許,他不是冤枉的。所以,咱們查案,不能預先設置一個結果,然后圍繞這個結果尋找證據,就好像不能先射箭,再畫靶子一樣。”
唐梓一拍額頭,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我習慣性地預設目標了……所以,本案的關鍵證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小紅。如果牛二真的在小紅的房間殺了吳靜安,而且還把吳靜安的頭砍下來了。如此血腥的案件,小紅怎么可能不去報官?”
史明月更能理解女子的心態,道:“可能牛二威脅她了,如果她去報官的話,就要報復她。小紅一介弱女子,惹不起這些亡命之徒,所以只好保持沉默。”
唐梓摩拳擦掌,道:“我們去找一下小紅。”
史明月問:“去哪找啊?”
唐梓咽了咽口水,說:“小紅在怡紅樓,當然去怡紅樓找咯。”
史明月嫌棄道:“那種地方啊?亂七八糟的,我從來沒去過,不適合一個女孩子去。你一個人去吧。”
“正合我意。”
“是不是我去了,你就放不開?”
唐梓嗔怒道:“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
史明月罵道:“以前去過很多次吧!偽君子,假正經!”
唐梓伸出手指指著屋頂道:“我從來沒有去過!天地可證!”
不遠處,王萍盯著明月酒樓里的唐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唐梓走出小酒館,一個人來到怡紅樓。
這時候還是中午,怡紅樓里空空如也,安靜得很。
一個龜公前來招待,說:“這位公子有點眼生啊。
唐梓笑道:“所以來見見世面嘛。”
龜公道:“可惜啊,你來得太早了!姑娘還在睡鄉之中呢。要不下午再來?”
唐梓左顧右盼,說:“我是來找人的。”
龜公說:“所有客人都是來找人的,嘻嘻。看來你有熟悉的姑娘啊?”
唐梓問:“小紅姑娘在嗎?”
龜公說:“你問別人,我可能不知道,但是小紅,我知道。她不在,兩天都沒回來了。”
“她去哪兒了?”
“不知道。好像失蹤了。”
“啊?失蹤了?”
唐梓浮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又問了一番,可惜沒有問出什么更多的消息。
奇怪,小紅怎么會失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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