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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命運多舛的母女

作者：西門瘦肉    

　　唐梓道：“原來蒲大富就是富貴客棧的老板啊！”

　　劉縣丞問道：“你知道富貴客棧嗎？”

　　唐梓道：“聽朋友講過。這地方生意不錯。”

　　兩個人閑談了一陣，蒲仙兒走過來道：“棺材看好了，就這個了。我明天帶足銀兩來取貨。”

　　唐梓道：“恭候大駕！”

　　劉縣丞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蒲仙兒婉拒了，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只是一個下人，要是讓人知道堂堂縣丞像護送誥命夫人一樣陪著我買東西，肯定會引起非議。剛才來棺材店就想跟您道謝請您回去的。只是擔心棺材店會陰森恐怖，一個人來會害怕，所以才讓您和您的朋友陪著。現在不必了。等我母親的后事辦理完畢，我再請您喝酒，請您賞光！”

　　唐梓隱隱猜測，蒲仙兒說的“讓人知道”的這個人恐怕就是淄青節度使李師道。李師道害怕蒲仙兒太過張揚，導致他家的母老虎知道了，那他就得雞犬不寧了。

　　劉縣丞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跟著了。蒲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

　　蒲仙兒再三道謝，這才離去。

　　劉縣丞讓他帶過來的人也各自散去，他本人卻留在棺材店，似乎有話要說。

　　唐梓摸不清劉縣丞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試探著打開話題。他問道：“為何是蒲仙兒來買棺材，她家的長輩怎么不來？”

　　劉縣丞道：“這是別人的家事，外人很難知道原因。可能蒲仙兒家的長輩買的棺材蒲仙兒看不上。蒲仙兒比他們有錢多了，想給她老媽買好一點的棺材。”

　　唐梓問道：“但是有這個可能。我沒想到張桂花的丈夫居然是富貴客棧的老板，是她丈夫找到她的尸體，并且把尸體帶回去了吧？他們知不知道她的尸體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張掌柜家的棺材里，為什么又跑到后山去了？”

　　劉縣丞道：“他們說張桂花兒詐尸了好幾次，自己跑到后山去的。好些人都看到了。很嚇人。”

　　唐梓問道：“張桂花詐尸？這是怎么一回事？”

　　劉縣丞道：“我也是最近聽說的。前段時間有一個叫杜發財的車夫報案，說他碰到詐尸了，我聽了許久才知道他說的詐尸的尸體就是張桂花。張桂花在家里吃飯，吃了毒蘑菇，中毒死了。蒲大富準備辦理后事的時候尸體不見了，他們到處找，發現跑到了后山。后來他們把尸體送到張掌柜那里。尸體又跑了。”

　　于是劉縣丞就把杜發財的事情跟唐梓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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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梓聽完之后，干笑道：“感覺杜發財沒有完全說實話。而且劉縣丞好像對張桂花的事情很感興趣？像您這么日理萬機的人，平常難得有這份閑情逸致和我說這些東西啊。”

　　劉縣丞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說：“張桂花詐尸一案，朱縣令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默認是張桂花尸體詐尸害死了那三個車夫。我總覺得應該多勘察勘察才對。可是如今瑣事纏身，我走不開，縣衙的人也沒有心思管這種事情，因為朱縣令沒有發話。我知道你向來喜歡多管閑事，便仔細跟你介紹介紹，看你有沒有興趣查這宗案子。一來滿足我的好奇心。二來人命關天。如果張桂花詐尸是假的話，那就有人在謀殺，到時候我就有理由請朱縣令重新受理此案。”

　　唐梓明白了，劉縣丞雖然表面上服從朱縣令，但是一直想和朱縣令奪權。后來劉縣丞遵從一個原則，凡是朱縣令反對的，他就要贊成；凡是朱縣令贊成的，他就要反對。

　　朱縣令對張桂花一案不理不睬，那么劉縣丞就要重拳出擊。

　　所以劉縣丞找到唐梓。

　　劉縣丞嘆道：“這張桂花此后不得安寧，生前也頗為不幸。”

　　唐梓問道：“此話怎講？”

　　劉縣丞便給唐梓介紹了一番：“張桂花嫁給蒲大富之后，生了一個女兒，就是這個蒲仙兒。張桂花之前生了個兒子，但是出生后沒多久就夭折了。后來也不知怎么生不了孩子了。所以張桂花在蒲大富家地位很低。蒲大富想把張桂花休了，再找一個老婆生兒子。但是張桂花人品無可挑剔，他們想休也找不到借口，于是平常百般虐待，想逼她自己離開。張桂花卻不想走，一來被丈夫家趕走太丟人了，二來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三來也舍不得這個家。畢竟有感情，還有她的女兒。誰知道會吃毒蘑菇吃死了。”

　　唐梓嘆道：“果然不幸。”

　　不過他心里也在想一個問題，張桂花這么凄慘的女人，和鐘姨所說的那個人販子梅姐，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劉縣丞又道：“張桂花夠凄慘了，蒲仙兒也不怎么樣。蒲仙兒小時候是個丑八怪。蒲大富把幾歲大的蒲仙兒賣給別人當傭人。買家又轉了好幾道手，最后轉到了淄青節度使李師道家里。沒想到女大十八變，這蒲仙兒越長越漂亮。十六歲之后出落得如同天仙一般。李師道對蒲仙兒青睞有加。節度使，那可是土皇帝啊，就算是咱們淮西節度使也得喊他一聲大哥。蒲仙兒算是苦盡甘來。我這小小的縣丞自然要賣她幾分面子。而蒲大富把賣女兒的錢當做本錢，開了一家客棧。客棧開在官道旁邊招待過路的行商，掙了一些錢。”

　　唐梓說您這番前來做了不少功課啊。張桂花和蒲仙兒的這些信息，您是怎么知道的？

　　劉縣丞道：“我在本地也認識一些朋友，多加打聽就知道了。”

　　唐梓暗暗猜測，看看劉縣丞想在張桂花這一案上，打擊朱縣令的權威，所以才費盡心思調查張桂花和蒲仙兒，甚至陪蒲仙兒來逛棺材店。

　　這棺材店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平常劉縣丞走過這里都會加快腳步，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唐梓順著劉縣丞的話往下說：“既然富貴客棧的生意不錯，而且女兒在節度使那里做事，按理說張桂花應該享福才對。可是為什么她死了，她的丈夫卻不給她辦理后事？這何其凄慘！難道就是嫌棄她沒有再給他們蒲家生兒子？”

　　劉縣丞道：“或許吧。遇人不淑。蒲大富雖然掙了錢，但是舍不得給自己老婆花，反而一直想著把張桂花休掉。前幾天張桂花不知道從哪里采來了一堆蘑菇，一家人吃得美滋滋，但是蘑菇色彩越鮮艷，毒性就越強。他們全家都中了毒。張桂花體質最虛弱，中毒最深，去世了。我也曾在富貴客棧見過幾次，那張桂花是個厚道的婦人。我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沖著她是個好人的份上，我也想請你出馬，幫忙查看一番。”

　　唐梓道：“您剛才這番話跟之前張掌柜說的一樣。張掌柜也說他姑姑是食物中毒死的，吃的是毒蘑菇。但是他們全家人就死了張桂花一個，另外幾個人都安然無恙。這有點奇怪呀。再加上張桂花去世之后他們家的冷淡反應，更顯得此案頗不尋常。”

　　劉縣丞道：“最不尋常的還是張桂花詐尸。據說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天詐尸的場面。但是我跑過去問的時候，他們又不敢說。好像擔心惹禍上身似的。因為縣衙沒有立案，所以我也不能強行逼問別人。”

　　唐梓在腦子里構想著杜發財那天晚上的遭遇，分析道：“四個車夫被僵尸吸死了三個……肯定有問題。”

　　“我也這么覺得。”

　　蒲仙兒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唐梓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唐梓瞧見了蒲仙兒亭亭玉立的倩影。

　　沒想到蒲仙兒去而復返，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到了棺材店，也不知道他們倆的談話，她聽到了多少。

　　雖然他們沒有說蒲仙兒的壞話，但是在背后議論他人卻被當事人聽見了，多少有點尷尬。最尷尬的是劉縣丞說蒲仙兒小時候長得不好看，是個丑八怪，雖然對她現在的容貌大家夸獎，但是說她小時候難看，也是說她難看。

　　劉縣丞和唐梓臉上都微微發燒。

　　好在蒲仙兒并沒有怪罪的意思。

　　蒲仙兒湊過來，說：“我這次回舞陽縣就是特地探親的，帶了一點金銀財寶給我老媽。哪曾想一回來就得到這么一個噩耗。你們說得不錯，我媽媽在家受了很多虐待，如今死得不尋常。我自然要找爸爸和爺爺詢問。爸爸和爺爺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們說的話和你們剛才說的話基本上大同小異。”

　　劉縣丞問道：“你相信他們的話嗎？”

　　蒲仙兒柳眉倒豎，提高了聲音，說：“不相信！我老媽肯定死得冤枉，所以我也要去縣衙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