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陳舊性動物油脂浸潤的長度,不難看出,兇手那時候燒烤并非直接把猴子豎著架在鐵棍上,他(她)不會讓猴子自己利用臂力支撐住身體被烤熟,他(她)是像人們正常烤肉時那樣,將兩只猴子當做肉類食材,直接橫著串在鐵棍上的。
沒有人燒烤串肉的時候,喜歡把自己糊得滿臉滿身都是鮮血。尤其兇手還是個極愛干凈、十分注重儀表,又力求完美的家伙。
因此,那時候每次在燒烤前,兇手都會先將食材清洗干凈。
可什么樣的清洗,才能讓動物的身體直接被串在鐵簽子上而不流血呢?
當然不僅僅是剃光毛發那么簡單。
必須在燒烤前殺死動物,取出臟器,像清洗尸體那樣,將動物們里里外外徹底清洗得干干凈凈。
這樣,被串在烤肉簽子上時,兇手才不會弄臟自己的雙手。
想通這些,云凰的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
經過今天的驗尸,她已經知道了兇手的殘暴程度,但她依然被兇手的變態殘忍和令人發指震撼到了。
難怪兇手能如此游刃有余地烤熟那兩只猴子,難怪他(她)能夠輕輕松松將烤熟黏連在鐵棍上的尸體取下來,卻絲毫不損壞尸體的完整性,難怪連他(她)的手下,都能將拋尸計劃實施得如此精妙。
原來,他(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她)之所以能將所有一切都操作得堪稱完美,乃是長期歷練的結果。
以至于,他(她)的助手們,都被歷練成了經驗豐富、老到狠辣之人。
那么,在這樁血案之前,這家伙利用同樣的方法,究竟殺死了多少動物?
這些動物里,可有人?
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動物的尸體呢?兇手將動物烤熟之后,弄到哪里去了?
眼下的后唐正處于和平時期,如此慘不忍睹的殺人手法,哪怕只是殘害動物,一旦被發現,仍會引起轟動。
可為什么這么多年來,長安城一帶,從未曾聽說過一樁如此駭人聽聞的兇殺慘案呢?
以前那些被烤熟的動物們,會不會被吃掉了?
如果是,那是被什么東西吃掉的?
狼?狗?還是人?
難道,兇手是個食人惡魔?
這個猜測讓云凰不寒而栗。
她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叫囂,想要暴走,想把這個令人發指的兇手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她仿佛看見有兩個可憐的女子,即將被串在簽子上。她們痛苦地蜷縮著身體,沖她伸出雙手,乞求她的幫助和救贖。但最終,卻躲不開悲慘的命運,淹沒在兇手的血盆大口之下。
抱住自己的頭顱,云凰狠狠在太陽穴上捶了兩下。
不能慌,不能亂,冷靜,她必須冷靜。
這些都只是她的猜測,她不能被兇手的殘忍嚇住,不能讓兇手牽著她的鼻子走,她得找到更多的線索和證據。
用力吞咽一下唾沫,云凰強忍住內心不適,蠻橫地把思維轉移出來。
她要分析兇手的性格和思想,徹底搞清楚兇手到底是什么心態,親手將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從茫茫人海中揪出來。
首先,人剛剛生下來時都很脆弱,兇手必定也一樣。
每個兇手在第一次殺人作案時,手法都很青澀,破綻百出。
只要稍微有點經驗的仵作或捕快,都應該能揪住他們的尾巴,迅速將他們緝拿歸案。
唯有連環殺手不同。
連環殺手就像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逐步長成舉止優雅、行事周全的成年人。隨著殺人次數的增多,連環殺手會日益變得成熟強大,性格更加殘忍,殺人的手法也日臻完美。
但不管怎么完美,連環殺手的基本殺人手法不會改變。
這就好比習慣用刀殺人的兇手,他(她)絕對不會突然選擇用繩子勒死受害人。
這是一種慣性思維,更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執拗和癲狂。
所以,每個連環殺手作案,都有專屬于他(她)自己的特點和規律。
在這起熔爐燒烤案件中,兇手的殘忍和作案手法雖然已進化完善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但他(她)依然按照以前的習慣,選擇了燒烤爐。
既然選擇了燒烤爐,他(她)下次繼續犯案時,勢必依然會準備動物食材。那就肯定會像以前那樣,將動物里里外外清洗干凈,刮掉毛發,再進行燒烤。
可事實并非如此。
正如周強質疑的那樣,正常情況下,既然清理過猴子的身體,剃光了它們全身毛發,還涂抹上選料講究的面漿,仔細保留并隱藏尾巴,甚至費時費力地剝掉了猴子們的臉皮。那兇手又為什么要囫圇吞棗,連內臟都不取,非要直接將兩只猴子活生生地烤熟?
對于兇手來說,這般囫圇吞棗進行燒烤,應該是骯臟不堪、令他(她)惡心的才對。
而舍棄原有的固定燒烤模式,不亞于剝奪他(她)的樂趣。那種過程,勢必痛苦難忍。
那么,兇手為什么要突然改變習慣,豎著燒烤兩只活生生的猴子?
他(她)有什么理由這樣做?
這條被隱瞞的悖論,像毒蛇一樣盤踞在云凰心頭,讓她坐立不安。
百思不得其解,云凰索性走出房間,去敲西廂房的門。
西廂房內住著十幾名衙役,王虎、方青等人也在其中。
來開門的是方青,瞧見云凰披頭散發站在門口,他嚇了一跳。
認出人后,萬般無語地將云凰扯到墻角低聲問:“我說阿凰,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我們門口做甚?
“你不會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吧?”
云凰急急道:“我找大誠和小歡?!?br>
“我說小姑奶奶,找大誠、小歡你也等明天啊?
“現在這深更半夜的,男女授受不……”
“方青大哥,”云凰急得嘴上冒泡,都要哭了:“勞駕您幫我叫一下大誠和小歡,我有急事找他倆。”
在方青的印象中,云凰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他幾時見云凰像現在這樣慌張過?
也不知這丫頭今日受了什么委屈,竟會露出如此可憐無助的模樣。
橫豎只是求他叫個人,又不是多難的事兒。體諒地拍拍云凰的腦袋,方青終于應允道:“行吧,你且在這兒稍等,我去上個茅廁,回來就幫你叫?!?br>
話音剛落,便聽拐角陰影處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你們倆在做甚?”
大半夜的突然有人說話,云凰和方青都嚇了一跳。
待看清來人乃是謝淵,云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再顧不上方青,她連蹦帶跳地沖向謝淵,抱起他的胳膊,就將人往東廂房拖。
方青眼睜睜瞧著云凰將謝淵拉走,再眼睜睜瞧著東廂房的門“砰”地一下關上,眼皮狠狠跳了幾下。
哎媽呀,他看見了什么?
阿凰……把頭兒拽走了?拽進東廂房去了?
眼下可是半夜三更啊,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做甚?
呵呦喂,不得了了,阿凰居然跟頭兒好上了!
謝淵回府后莫名心慌。說不出來是將云凰丟在自己宿房里了,還是因為云凰悄悄將鐵棍偷回來了。
總之,他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索性又騎馬回到六扇門。
才進后院,便見兩人在角落里拉拉扯扯。
他眼神極好,只需望上一眼,便瞧出其中一個是云凰。
大半夜小猴兒精不睡覺,卻穿著中衣在院子里跟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心道今晚若不狠狠教訓小猴兒精一頓,他便不是“玉面閻王”。
哪曾想,剛下定決心,云凰便撲了上來。
不待他有所反應,已被云凰連拖帶拽地拉進了東廂房。
平時云凰跟眾衙役們一樣,都著男裝??雌饋?,就是個白白胖胖、矮不溜秋的假小子。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可今晚,不知是夜色太黑,人的感官變得十分敏銳,還是云凰此時未著外衫,身上的女兒香撲面而來。謝淵只覺自己手臂觸碰到的小猴兒精哪兒哪兒都綿綿軟軟,竟說不出的舒服。
心道小東西看著不大,身上還挺有肉的。謝淵心頭的火氣,莫名其妙便散了。
云凰哪里知道謝淵腦子里在想甚?
她急于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謝淵,將人一拉進屋子,便趕緊去點燈。
謝淵正贊嘆觸感不錯,便感到手臂上一空,云凰已經松開他了。
待燈燭點燃,他忙掩飾性地在桌前坐下,“你這大半夜不睡覺,和方青在院子里做甚?”
“我想讓大誠和小歡去您府上找你,剛好方青大哥出來,便托他去喚醒大誠和小歡。”
“找我?”謝淵心頭一凜,“可是發現新線索了?”
“嗯!”云凰重重點頭。
她將自己在鐵棍上的發現小心翼翼在燭光下展現給謝淵看,又將自己的分析推理,以及大膽猜測,細細說與謝淵聽。
謝淵聽完后愣了半響,才低聲問:“你是說,兇手已經進化了。
“他不再僅是享受燒烤的過程,而是必須眼睜睜看著活的動物,或者人,被痛苦地烤死,才能產生新的快感?”
“對,”云凰雙眸晶亮,“我確實是這么想的。”
“不,不對?!敝x淵卻搖頭,“你說的這種假設,不成立。”
“怎么說?”云凰脫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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