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抿唇角,云凰抬頭,“那時我便感嘆,雖然是只猴子,但它實在太像人。因為像人,這世上恐怕沒有人能狠下心殺死它。
“大人,如果這兩具焦尸真的是猴子,兇手剃干凈它們的毛發(fā),再在它們身上涂抹配料進(jìn)行燒烤的行為,無異于兇手在殺人前,所做的練習(xí)。
“他(她)在試手。”
“故,我不認(rèn)為這兩具焦尸的下。半。身黏連到無法辨認(rèn)的程度,會是兇手手藝不精下的偶然失誤。
“我更愿意相信,這只是兇手欲蓋彌彰的刻意為之。”
“大人,無中生有從來都是愚人的蠢而不自知。”云凰的表情越來越嚴(yán)肅,“如果這兩具焦尸出生時就有尾巴,那么就算兇手將它們的臀。部剃肉剝皮,也掩蓋不住原本就有的存在痕跡。”
謝淵很想說,如果兇手將猴子的整個臀。部全部斬去了呢?
畢竟大一點的焦尸,無論怎么看,都不像還保留著下。半。身的樣子。
“不會!”云凰的聲音斬釘截鐵。
“誒?”謝淵詫異。
“兇手不會徹底破壞它們的下。半。身。
“他(她)只是給我們,造成了‘他已經(jīng)破壞了兩具焦尸下。半。身’的假象。”
謝淵蹙眉,“你為何這樣認(rèn)為?”
“因為,他(她)不但保留了小點的焦尸的全部身軀,還為大點的焦尸,保留住了下肢。”
謝淵的視線唰地落在大焦尸的兩條腿上。
沒錯。
大焦尸的雙腿正環(huán)在小焦尸身上。
如果兇手真的有心毀掉大焦尸的下。半。身,那他(她)應(yīng)該連帶著大焦尸的腿也毀掉。
但他(她)非但沒有這么做,還花費心思,保留住了大焦尸的雙腿。
換句話說,大焦尸會呈現(xiàn)出這種特殊姿勢。不僅僅是它自己對小焦尸的保護(hù),更是兇手的刻意為之。
兇手,究竟在暗示什么?
兩具焦尸糾纏得實在太緊,即便云凰已經(jīng)在黏連處切開一條裂縫,依舊無法將它們分離開。
她索性用左手撐開裂縫,僅將右手的中指伸進(jìn)縫隙,一寸寸地摸索。
大約摸了一炷香工夫,云凰動作一頓,整個人都變得凜然起來。
“是……找到了?”謝淵忙問。
“嗯。”
云凰甫一點頭,謝淵便伸手過來幫忙。
他的動作大開大合,立刻引起老仵作注意。
伴隨著老仵作走過來,縣丞、衙役們紛紛跟上。不多時,便將謝淵和云凰圍在了中間。
見兩人居然在切割兩具焦尸,老仵作實在沒忍住,好奇地問:“謝統(tǒng)領(lǐng)、云凰姑娘,你們這是……在做甚?這般會破壞尸體的。”
“驗尸!”謝淵的回答干凈簡潔。
老仵作:“……”
這是驗尸?這分明是在分尸嘛!
不管是惡作劇還是鬧劇,都已經(jīng)造成了不良影響。
縣衙需要盡快結(jié)案,向富民縣的老百姓澄清事實。
可眼下還沒有結(jié)案,謝統(tǒng)領(lǐng)和云凰姑娘這般妄為,等同于破壞證物。
若不是謝淵的身份擺在那兒,老仵作幾乎要懷疑,他二人跟肇事者,乃是一伙兒的。
老仵作畢竟干這一行多年,沒吃過豬肉,他也見過不少豬跑。
仔細(xì)看了片刻云凰的操作,再聯(lián)想到之前大家的猜測,他突然茅塞頓開:“云凰姑娘,你和謝統(tǒng)領(lǐng),可是想驗證它們究竟是什么動物嗎?”
不等謝淵和云凰回應(yīng),他又一拍腦門,竟主動蹲在云凰身邊,邊卷袖子邊道:“切開這個位置,我知道了。
“云凰姑娘,你可是想找到這兩具焦尸的尾巴?”
這話立刻點醒了懵逼中的眾人。
“難怪要切開焦尸的下。半。身,可不就是找尾巴嗎?”
“我就說總感覺怪怪的,現(xiàn)在想來,可不是之前猜測是猴子的時候,沒瞧見尾巴么?”
“嘿,還真是,我怎么就沒注意到這兩具焦尸沒有尾巴?”
“你還真是人頭豬腦。倘若一早就看見它們有尾巴,咱們怎么可能錯把它們當(dāng)成人?”
“可都烤成這樣了,還能找到尾巴嗎?”
“應(yīng)該找不到。”
“就是就是,即便以前有尾巴,肇事者在剝皮燒烤時,也會將尾巴提前切掉。”
眾人七嘴八舌,老仵作被吵的心煩,不由怒道:“都給我閉嘴!
“到底是不是猴子,有沒有尾巴,謝統(tǒng)領(lǐng)和云凰姑娘不正在驗證嗎?
“你等若不想旁觀便滾蛋。休要在此胡咧咧,影響我們驗尸查案!”
老仵作平時在縣衙行走處處陪笑臉,一輩子都謹(jǐn)小慎微,何曾發(fā)過這么大脾氣?
這大約是他有生以來頭一回發(fā)火。不僅僅是眾衙役,便是縣丞等官員,也被他的氣勢唬住。現(xiàn)場登時安靜下來,再無人大聲喧嘩。
云凰更惡劣的現(xiàn)場驗尸都經(jīng)歷過,豈會將區(qū)區(qū)幾個人的猜忌嘲諷放在心上?
但,安靜有序的現(xiàn)場怎么都比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更令人舒心。她不由沖老仵作豎起大拇指。
老仵作一時怒氣上頭,發(fā)作完,卻是有些后悔。
生怕以后去縣衙會被刁難,他正猶豫要不要道歉,便接收到了云凰的贊揚。
后悔憂愁立時被丟到腦后,他赧然地沖云凰笑笑:“云凰姑娘,我來給你打下手可好?”
“求之不得。”
雖然謝淵也做的一絲不茍,但他對這種驗尸手法不甚了解,幫起忙來有些笨手笨腳。
云凰想吼他兩句又不敢,指點的次數(shù)多了,實在缺乏耐心。
且謝淵身份高貴,到底尊卑有別,讓他當(dāng)眾協(xié)助,終是不妥。
瞌睡遇到枕頭,云凰豈有不同意之理?
謝淵亦知術(shù)業(yè)有專攻的道理,與云凰對視一眼,他便自覺退后,將輔助的位置讓給老仵作。
果然,老仵作與云凰配合起來更加默契。
不多時,倆人便將大焦尸的雙腿,成功從小焦尸身上剝離下來。
只是這一剝離,隱藏的東西立刻暴露。
有人忍不住驚呼:“賊老天,還真有尾巴啊?”
更多人,則是被驚呆了。
云凰是做足了準(zhǔn)備的。
她亦想過,剝離之后自己會看見什么。
但當(dāng)猜想變成事實時,她還是不由自主愣怔住。
因為,呈現(xiàn)在她眼前的尾巴,跟她預(yù)期中的完全不一樣。
之前她專門剝脫了幾處焦尸身上的脆皮,確定兩只動物僅是被剃毛燒烤,并未被剝皮。
由此,她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找到的尾巴,也會是未經(jīng)剝皮,卻被剃干凈毛發(fā)的。
然而事實是,兇手并未給尾巴剃毛。
所以在大焦尸的雙腿和燒烤脆皮層的包裹之下,隱藏著的,居然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這條尾巴任誰瞧,都能看出是猴子的尾巴。
也就是說,大家的猜測沒有錯,焦尸確實是猴子。
這個答案算是意料之中。
被揭露,委實應(yīng)該感到高興才是。
可無論是云凰還是謝淵,在看清楚這條尾巴后,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老仵作敏感地察覺到云凰情緒不對。
他看看云凰,再扭頭看一眼身后面色鐵青的謝淵,悄聲問:“云凰姑娘,還要找大焦尸的尾巴么?”
“當(dāng)然。”云凰想都沒想便點頭。
“可大焦尸的下。半。身損毀得太嚴(yán)重,恐怕……”
“兇手不會允許這種恐怕。”
“???”老仵作有些不明所以。
他先是一怔,繼而面色突變。
這一刻,他如同被雷劈了下,突然就明白了。
廚子燒烤時,都會注意火候。好的廚子做出來的烤肉,肉質(zhì)細(xì)膩、軟硬適中,且火候均勻。絕對不會出現(xiàn)有些地方已經(jīng)烤焦,有些部位卻尚未烤熟的情況。
本案肇事者使用了大量調(diào)料,甚至用了珍貴的安息茴香。又花招百出,高調(diào)地將焦尸呈現(xiàn)于世。他(她)對自己的廚藝,定然十分自信。
既然自信,他(她)怎么可能會獨獨漏掉尾巴?
即便漏掉了尾巴,在準(zhǔn)備食材時,一個合格的廚子,又豈會允許食材不完美?
這就像熬雞湯時,突然發(fā)現(xiàn)雞腿上的毛沒有拔一樣,是所有廚子都無法容忍的低級錯誤。
對自己廚藝絕對自信的肇事者,壓根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除非,這條尾巴不是他(她)粗心大意的遺漏。而是,刻意為之。
他(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除了挑釁、警告,以及炫耀外,老仵作再想不到其他。
可幾十年的仵作經(jīng)驗告訴他,會做這種事情的人,靈魂是極度扭曲的。
直白點說,這名肇事者在光明正大告訴所有見過這兩具猴子焦尸的人,他(她),正在進(jìn)行一場游戲。猴子的焦尸,只是游戲的開始。
隨著游戲的不斷深入,他(她)不會再滿足于只使用猴子。
他(她)一定會選擇,跟猴子最相似的……人。
所以接下來,會是殺戮環(huán)節(jié)。
他(她)會讓所有的受害者,都以猴子的形態(tài)出現(xiàn)。
今日的烤肉懸尸不會是結(jié)束,而是真正的開始。
難怪謝統(tǒng)領(lǐng)和云凰姑娘的臉色這么難看,他們是不是一早就想到了這些?
難怪云凰姑娘不再稱這些混蛋為肇事者,而是直接稱呼他們?yōu)閮词帧?br>
可不是兇手嗎?
自己當(dāng)真笨。
倘若不是想殺人,誰會這么無聊,折騰出這樣的鬧劇嘩眾取寵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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