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行,”面對云凰,昆侖奴明顯更為放松,“我才說過,需要身體諸多條件相同。
“男人和女人本質上就不相同,如何換皮?
“反正在我們的嘗試中,給男女實施換皮之術的,無一成功。
“但沒有血緣關系的兩個男人,或是兩個女人,偶爾卻有成功之例。
“只不過,數量極少便是了。”
“你們如何找出這樣的人?”云凰再問。
“做的多了,自然就找的出來……”
話音未落,昆侖奴就察覺到謝淵和云凰的氣場變了。
云凰發怒,最多只是用筷子抽他幾下。
謝淵發怒,后果卻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雖猜不透這二人為何不悅,卻也知曉有所隱瞞必然沒有好下場。因此想也不想,便一股腦道:“我……我嘗試的次數比較多,故而琢磨出了一條規律。
“這也是我給人和人實施換皮之術,成功率極高的原因。”
“什么規律?”云凰再問。
“你想不到嗎?”昆侖奴驚訝地看著她,“自然是血液融合呀。
“你醫術精湛,怎會不知,兩個血液不同之人,是不能換血的。一旦換了,即便當時活下來,過不了多久,也必死無疑。
“正因此,在選擇換血對象時,醫者通常都會首選骨肉至親。
“因為骨肉至親的血液來自同源同宗,極度相似。
“但事實上,并非僅骨肉至親的血液才相似,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在陌生人中,也能尋到血液相似之人。
“這樣的兩個人血液互換,同樣不會有問題。
“只是這樣的兩個陌生人,體內血液、臟器、肌肉等等皆相似,甚至完全相同,尋找起來,便如滄海一粟般可遇不可求。”
云凰徹底懂了。
以前師父們傳授他們三兄妹技藝時就曾說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即便這世上不可能存在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也勢必能找到與之匹配的替代品。故,技藝卓絕的花匠,能將牡丹嫁接到芍藥花枝上,并成功開出最艷麗的花朵。
樹葉能如此,人,當然亦如此。
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定數。人海茫茫中,確實能找到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卻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性情、喜好都完全相同的人。由此思彼,是不是杜茹娘和柳茹娘,便是這樣的兩個人?
不,不對,杜茹娘和柳茹娘長的不一樣,性格、喜好也不同。
但,在她們不同的外表下,是否存在著兩幅完全相同的血脈之軀,誰也不知道。
換皮之術固然邪惡歹毒,卻是新鮮事物。尤其這種駭人聽聞的絕技涉及醫術,云凰不知不覺間,便對它充滿了興趣。
當然,她也急于撥開杜府血案迷霧,找到驗證真相的證據。
哪知,才要繼續開口,卻見謝淵猿臂舒展,大手猛地向她抓來。
而不待云凰回神,謝淵已揪住她的后衣領,拖了便走。
云凰:“???”
哎……哎,謝大人,您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
您抓錯人了呀!
謝淵人高腿長,三兩步走到院子里,揚聲便喊:“王虎、方青,你二人速將屋內人犯帶去亂葬崗,施以磔刑。
“剜之前,須將他的皮先剝下,再胡亂尋一張羊皮、狗皮裹到他身上。
“切記,在羊皮、狗皮未與他的皮肉長牢固前,絕不能讓他死了。
“若不能讓他嘗盡人間苦痛,以報這段時間他戲耍我六扇門之仇,本官拿你二人是問!”
云凰:“……”
不是大人,您下令施以極刑,難道不是因為這昆侖奴喪盡天良,殘害了無數后唐百姓嗎?
為何您的重點,只是報六扇門被戲耍之仇?
還有大人,您說了甚?
長牢固?
您是認真的嗎?
便是剪掉一枚指甲,割去一縷頭發,想要再長起來,至少也得等十天半月吧。那可是皮,甭管是人的還是動物的,想要讓皮和血肉之軀成功長到一起,沒個把月,怎么行?
話說,連昆侖奴都道想要找出血脈相同之人非常難,您如此兒戲,是找不到理由懲治王虎和方青大哥嗎?
云凰算是看出來了。
謝淵此人心眼忒小,但凡得罪過他的人,絕沒有好下場。
驀地想到什么,云凰心頭又悚然一驚。
天吶,昆侖奴不過是惡作劇過頭,讓六扇門白白蹲守數月聚歡堂一無所獲,謝淵便下令將其凌遲處死。而自己,不但摸。過謝淵的屁。股,方才還得罪了謝淵。
謝淵這瘋子,不會秋后算賬,也把她的皮剝下來吧?
越想越害怕,云凰不由自主搓了搓雙臂,試圖將那壓根不存在的雞皮小栗子,統統搓下來。
她這邊想東想西、惴惴不安,王虎和方青卻已應聲而入。
二人今日親眼目睹了雜耍攤子上那只羊的慘狀,滿腦子都是將所有突厥人和拐子都變成羊和猴子,方解恨的想法,哪里顧得上云凰如何作想?
故,甫一進屋,他倆二話不說,堵住昆侖奴的嘴,套上麻袋扛了就走。
云凰目瞪口呆瞧著他們,直至二人身影消失,方回神,“等……等等王虎、方青大哥,”她驚呼:“你們倆等……”
“叫他們作甚?”謝淵的大手緊了緊,迫使云凰抬起頭來。
“昆……昆侖奴暫時不能死……”衣領勒著脖子有些透不過氣,云凰艱難開口。
用手扯了兩下領口,她不滿嚷道:“撒手啊大人,我喘不上氣,要被勒死了?!?br>
“勒死倒好,”謝淵冷哼:“省的你詭計多端,處處算計本官!”語氣嚴厲,手上卻松了力道。
只是大掌離開了云凰的后衣領,卻又緊緊扣住她的手臂,一副嚴陣以待,謹防云凰逃跑的架勢。
橫豎掙脫不開,云凰索性大大方方做待宰羔羊,“謝大人,您快命人將王虎和方青大哥追回來,昆侖奴現在還不能死。”
“為何不能死?”
“自然是,我還沒問出換皮之術的具體細節呀!”
“你還要問什么細節?”謝淵挑眉,“我見他竹筒倒豆子,巴不得將自己的底褲都脫下來給你瞧,繼續問下去,不過是浪費時間?!?br>
“倒也不算浪費時間,”小心思被謝淵看透,云凰尷尬地摸摸鼻尖,“我就是想著,或許,可以讓他去給杜茹娘和柳茹娘驗驗尸……”
“怎么不懶死你?”謝淵俊臉一沉,“你索性讓他替你辦案,去六扇門當仵作好了?!?br>
“那也不是不行,”眼見謝淵露出白牙,一副要咬死她的模樣,云凰忙改口:“我……我就是覺得這廝陰狠歹毒、罪大惡極,想讓他……”
“嗯,”謝淵點頭打斷她,言簡意賅,“所以本官直接送他去死!”
云凰:“……”
得!這就是個不聽人話的主兒,與他講道理或者談條件,是行不通的。
唉,不得不承認,當天子寵臣就是好??梢噪S心所欲,想殺誰就殺誰,想什么時候殺、怎么殺,就什么時候殺、怎么殺,連招呼都不用打。
但?
“可您之前不是說,他乃突厥王族,身份特殊。貿然殺死他,會引發兩國開戰嗎?”
“那就開戰吧?!敝x淵完全不在意,語氣輕描淡寫:“橫豎我后唐與突厥遲早都會有場硬仗要打。與其天天提心吊膽,倒不如早點直面對上來得爽快。”
云凰:“???”
謝大人,您這么危險的想法,陛下知道嗎?
“那個,”云凰舔舔唇瓣,“可他還是內帑失竊案的重大嫌犯,大人您這般不明不白直接殺了他,萬一陛下遷怒怎么辦?”
“陛下不會遷怒。”謝淵睨她,“似這類罪大惡極之徒,陛下最多看一眼結案文書,連口供都不屑于多瞧,又豈會遷怒?”
是這樣嗎?云凰皺眉,大人您莫不是在蒙騙我吧?
倘若陛下真如您描述的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為何每回李少卿結案時,除了認真撰寫結案文書外,還要將犯人的口供、證人的證詞,以及與案情相關的所有物證都整理齊全,親手呈報給陛下呢?
許是瞧出云凰不信,謝淵忍不住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一天到晚吃那么多,怎就只長肉不長腦子?莫非,前世的你是只豬?”
不待云凰回應,又道:“內帑失竊案的真相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陛下想要的,無非是一個結果,一個能保住皇家顏面,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云凰不由怔住。原本想脫口而出,說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作為受害者,天子是不是需要見見昆侖奴的話,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
因李錚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云凰常年在他麾下效命,自然學足了李錚的風格和做派。理所應當以為,查案辦案都該有理有據、善始善終,絕不能虎頭蛇尾,更不能隨意下令,私自處置人犯。
她卻忘記了,六扇門究竟是做什么的。
其實要說起六扇門,始于大唐貞觀年間,特指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統稱三法司。
按理說,六扇門既是三法司衙門,便應當履行好職責。
尤其是在查辦、督辦案件時,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都該以它為先為尊才對……
關于長江中文網 | 客服中心 | 榜單說明 | 加入我們 | 網站地圖 | 熱書地圖
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鄂網文【2019】4555 271號 互聯網出版許可證:鄂字5號 增值電信業務許可證:鄂B2-20120044 鄂ICP備16020266號-5
客服電話 010-53538876 湖北省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平臺 中國互聯網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中心百度統計
發表評論
溫馨提示:請不要從WORD中直接復制書評,會造成格式錯誤。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