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想法委實驚世駭俗,當真不愧為亂世梟雄啊!”云凰沖昆侖奴豎起大拇指,面上故意流露出崇拜,“那內帑鑰匙呢?你是如何在金鑾殿上,當眾盜走鑰匙的?
“可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譬如幻術。只讓我們陛下一人以為,鑰匙丟了?”
“呵!”云凰的夸贊和表情,成功愉悅到昆侖奴。他的尾巴有些夾不住,眼眸中,皆是不安分的激動。
但他卻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語氣輕蔑道:“什么障眼法、幻術?你可是說,我只做了個假象,蒙蔽住了你們后唐皇帝的眼睛。事實上,內帑鑰匙一直掛在你們皇帝腰間,從未丟失過嗎?”將王族的盛氣凌人和虛偽,演繹得淋漓盡致。
“誒,”云凰給足他面子,依舊一副懵懂好學的模樣,“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果然,昆侖奴得意忘形到開始搖晃尾巴,“你怎么會這么想?你是腦子不夠用嗎?還是,實在太蠢笨,連最起碼的想象力都沒有?
“你明明知曉我是一名馴獸師啊。甚至猜得到,那只巨鼠亦是我豢養馴化的。又怎會想不到,我還能馴化其他動物?”
“馴化其他動物?”終于說到正點子上了,云凰眸光一凜,“你是說,你像馴化那只巨鼠一樣,還馴化出了體型更小、行動更迅速敏捷的動物。并給它下達了指令,讓它在金鑾殿上,當著所有文武百官的面,將掛在天子腰間的內帑鑰匙偷走了嗎?
“這怎么可能?”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昆侖奴最后一絲表情破功。
他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看云凰仿佛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得了,看在你與我志同道合的份兒上,我便不做隱瞞,讓你好好大開眼界一回吧。”
又如恩賜般勾起下頜,看向自己領口,“你且將我衣裳解開,看看我肚子上有什么?
“哦對,你別忘了把我脖子上的玉佩拿走。
“這塊玉佩,就是證明我身份之物。它可以讓你變成整個長安城,乃至整個后唐,最有錢的人。
“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看看我肚子上那條小蛇。對它多點關注。
“因為,這條小蛇才是我戲耍你們后唐皇帝的關鍵。”
“小蛇?”云凰掩飾住激動,“你是說,你懷里還有條……會偷東西的……蛇?”
“對呀。”丟給云凰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昆侖奴輕蔑道:“瞧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你且將這條蛇掏出來,我教你怎么馴化它。”
“掏出來?”云凰身子抖了抖,“你讓我從你懷里……掏蛇?
“我的天,你是不是平日里,就是用這種法子,防止自己被賊偷盜的吧?”
“被賊偷盜?”被云凰質疑,昆侖奴像是恨鐵不成鋼,又像是急于炫耀,狠狠剜了眼云凰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自己就是這世上最厲害的神偷,怎么可能被其他小賊偷盜?
“至于這條小蛇,你根本無需害怕。因為它無毒,也不愛咬人。只要你動作慢一點,它絕對不會傷害你。
“而一旦得了我的法門,你以后便能像我一樣,輕而易舉地控制指揮它。”
云凰為了查案斷案,研習醫術多年。
所謂醫毒不分家,她想治病救人,自然也要研究毒物。
蛇,便是其中之一。
無論是以前師父教授的,還是她自己嘗試著接觸的。云凰從未聽說過,不喜歡咬人的蛇。
事實上,蛇這種動物異常冷血,并且天性敏銳。
它們沒有感情,喜歡攻擊一切它們自認為有危險的東西。甚至為了給身體補充養分,會吞食自己的骨肉。
故,每回云凰研究蛇毒,都比跟其他毒物打交道,更為謹慎。
可此時,即便明知道昆侖奴很危險,他身上的蛇可能更危險,云凰還是想要靠近。
她對昆侖奴馴獸的本領,實在太稀罕了。
其實今日在冷宮密道內,看見那只會偷馬蹄金的巨鼠時,云凰就起了貪念。
想她平日里和顧誠、程歡絞盡腦汁,也只能騙老張頭幾個大肉包子,讓延祚坊和朱雀大街上的小乞丐們不會餓死。
想讓小乞丐們吃得飽、吃的好一點,皆是天方夜譚。
而她自己和顧誠、程歡,更是經常餓著肚子公干。
所以在親眼目睹了巨鼠的本領后,云凰多么希望,自己也擁有一只這樣的巨鼠啊。
屆時,他們三兄妹只需負責踩點,其余都交給巨鼠,就能擁有享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
譬如,她可以每隔兩月,派巨鼠潛入一次杜府。
那杜員外為富不仁、橫行霸道,錢庫中大多都是不義之財。巨鼠只要每次偷盜出一錠銀子,就足夠養活他們所有人兩個月了。
眼下,云凰恨不得將昆侖奴身上值錢、不值錢的玩意兒全部騙過來據為己有。小蛇,自然也不例外。
當然,斂財的同時,也不能忘本。
她此番終極目標,乃是破案。
而破案依靠的,從來都不是假設和猜想,是證據。
倘若事實真的如昆侖奴所描述的這樣,那他藏在懷里的小蛇,便是天子在金鑾殿上丟失內帑鑰匙的證據。
作為一名神斷,云凰有義務在第一時間,將這個關鍵的活證據,搜集起來。
云凰從不打沒準備的仗。
強行壓制住內心狂喜,她從墻上摘下一只裝蛐蛐的舊竹籠,又抓起八仙桌上的一雙筷子。這才小心翼翼,去挑昆侖奴的腰帶。
待衣衫敞開,看清楚內里,云凰不由呆住。
昆侖奴當真未騙她。
在他脖頸上,掛著一塊純黑色的墨玉。
那玉色黑如墨,深沉濃厚,卻不像普通墨玉般瑩潤光潔,透著誘人光澤。而是仿佛會吸光,比死物看上去更加冰冷陰寒。
云凰鮮少有機會接觸珍寶美玉,但她此時卻瞧得出,這塊墨玉乃稀世罕見的無價之寶。
不過,真正吸引云凰目光的,卻并非這塊墨玉玉佩。
而是,盤踞在昆侖奴肚皮上的一條小蛇。
小蛇小指粗細,身體呈暗黃色,非常短。
若非云凰用筷子挑開昆侖奴的衣袍驚到它,讓它立刻昂起頭顱,擺出一副要攻擊的樣子。云凰壓根看不出來,它是一條蛇。
因為,它無論是顏色、長短,還是形態,都太像一坨被人隨意堆放的橡皮繩了。
最令云凰驚奇的是,這條小蛇在受驚后,居然在慢慢變色。
它的身體由最初的暗黃色,漸漸開始加深。
待深到一定程度,又若隱若現透出些淺綠。
而隨著淺綠的逐漸變深,褐黃色徹底減退,小蛇卻變得越來越細,越來越長。
最后,它竟變成了一條通體碧綠的小綠蛇。
要不是親眼目睹過小蛇最初,短短如橡皮繩時般的小麥色,云凰幾乎要認為,它是一條剛剛孵化出來的竹葉青,天生就是碧綠色。
等等,最初像短短的橡皮繩?
橡皮繩?
腦海中靈光一閃,云凰脫口道:“你所謂的讓小蛇偷鑰匙,其實根本不是讓它像巨鼠那樣,找到鑰匙后叼起來就跑對嗎?
“你是讓它偽裝成掛鑰匙的橡皮繩,被我們陛下自己認錯,然后親手系在腰帶上對不對?”
“誒?”聽見云凰發問,昆侖奴眨巴眨巴眼睛,頗為疑惑:“你方才以為的,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愣怔片刻,他一下子反應過來。
如同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他大笑道:“你居然覺得,是它將鑰匙叼走的?
“怎么這么可笑?你怎么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噗嗤……哈哈哈……”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躺在地上打滾,“這蛇才多大一點啊?頭就那么點兒,口亦小得可憐。
“而內帑鑰匙,無論外形還是重量,都是小蛇的數十倍。它哪有那么大的力氣,能叼起內帑鑰匙?又要如何帶著鑰匙,到處亂跑?”
云凰全明白了。
確實是她想岔了。
以昆侖奴馴獸的本領,他確實不用以身犯險,不用像接觸太后那樣,去親自接觸天家。
他很清楚,圣上不像太后那么虛榮。圣上睿智精明,警惕性極高。
所以,他只需要將這條會變形,還會變色的小蛇帶進宮,再偷偷放出來便可。
小蛇自然會按照他的指令,自己去尋找并接近圣上。悄無聲息地偷梁換柱,讓圣上親手將它當做橡皮繩,連著內帑鑰匙,一起栓在龍袍腰帶上。再堂而皇之地,讓圣上帶著它去上朝。
整個過程中,昆侖奴只需看著。而小蛇除了去尋找圣上,實施偷梁換柱外,其余時間,也只管老老實實掛在圣上的腰上就好。
想那金鑾殿上,哪個文武百官敢僭越,直視龍顏?
小蛇跟著圣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即便行為再張揚,它也是安全的。
因為不動的時候,它是一根橡皮繩。若偶爾動起來,它也可以利用自己會變色變形的特征,達到隱身目的。
再不濟,朝臣中真的有特別膽大妄為又眼神賊好的,能及時發現了它。估計,也會當小蛇是圣上豢養的寵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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