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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深閨怒：李錚告狀

作者：花瓣雨    

“誒？”李默一愣，思緒立刻被謝淵帶偏。順手接過茶盅，脫口便問：“人抓住了嗎？”

“人雖尚未抓住，但臣發現，最近有人常在聚歡堂出入。而這些人，似乎都與昆侖奴有關。”

謝淵的回答模棱兩可，聽在李默耳朵里，卻宛如天籟。

因為半個月前，內帑被盜了。

不管哪朝君王，都會在宮中設置內帑。而李淵有個小習慣，他的內帑，不與國庫牽扯，也不交給他人保管，鑰匙天天自己掛在身上，便是貼身服侍他的喬德勝，都觸碰不到。

然，就是如此水潑不進的內帑，半個月前，卻進了賊人。

那賊人無比可惡，將李默最喜歡的兩件珍寶偷了去。李默又急又氣，又怕此事宣揚出去，損了天家顏面，只得命謝淵暗中調查。

結果謝淵發現，內帑大門并無被人撬鑿的痕跡，而那枚天下獨一無二的內帑鑰匙，卻在當日丟失過一個時辰。

倘若那一個時辰是夜里，李默定然會將當晚侍寢的妃嬪及宮人全部杖殺。可偏偏，鑰匙丟失的那一個時辰，他正坐在金鑾殿上。

那么多文武百官在上朝，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這個皇帝卻連掛在腰上的私庫鑰匙都看不住，李默想想就鬧心。

一連憋屈了兩天，謝淵總算查出，宮里有名昆侖奴失蹤了。

按道理說，昆侖奴身份低賤，是不可能留在宮里的。可這名昆侖奴是馴獸師，而恰好太后極喜愛的一頭雪豹只聽昆侖奴的話，昆侖奴便住在宮里替太后喂養雪豹。

可就是這么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卻莫名其妙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無人知曉他是何時不見的。只知，他最后一次給雪豹喂食，恰恰是李默丟鑰匙那天清晨。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與巧合？哪怕無法想象出昆侖奴是如何跑到金鑾殿上，堂而皇之將帝王掛在腰間的內帑鑰匙偷走的，種種跡象還是表明，昆侖奴就是偷盜內帑的最大嫌疑人。

所以此時聽見謝淵說已經有了昆侖奴的消息，李默哪里還管得了區區一名大理寺小雜役？他滿腦子都是捉住這該死的昆侖奴，將丟失的兩件珍寶趕緊找回來。

當然，此事須保密，萬不可對外走露半點風聲。

想到走漏風聲，李默突然想起李錚并不知此事，不由下意識看向李錚。

見李錚還畢恭畢敬跪著，依舊保持著磕頭的姿勢，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將茶盅砸了過去，“混賬東西，還在這里跪著做甚？趕緊給朕滾出去！”

砸歸砸，李錚到底是他最寵愛的侄子，李默哪里舍得真砸到他？所以那茶盅從李錚耳邊擦過，只是甩了李錚一臉尚溫的茶水，便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李錚亦是聰明人，茶盅擦肩而過他便知，圣上舍不得傷他。但舍不得歸舍不得，氣惱他也是真的。

到底李默說他心悅云凰確有此事，李錚有些心虛，亦怕牽連云凰。咬咬牙，終是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剛跨出殿外，便有人遞上一塊素凈錦帕。

李錚見是喬德勝，感激地接過，“多謝喬將軍。”

“李少卿客氣。”喬德勝左右瞧瞧，壓低聲音道：“唉，您別怪老奴嘴碎，實在是李少卿您今日不該來。”

“我……”李錚有苦難言。

喬德勝面上浮現出了然，“那女雜役能同時入您和謝統領的眼，定有過人之處。

“老奴知道，您和謝統領均愛惜人才，故而并不信您會癡迷與她。無非是她天賦異稟，有她在身側，破案時您和謝統領皆如虎添翼罷了。

“可這種話說出去誰信啊？即便我大唐民風再開化，朝廷亦不吝啟用女官，查案這種事情，也絕非閨閣女子擅長。

“陛下作為一國之君，本就比旁人想得多。現在您和謝統領好端端為了這么個小人物爭來搶去，陛下沒將她當成禍國妖女直接下令處死，已是最大仁慈。

“您若繼續抗爭，便是害了這位姑娘啊！”

“說得好！”喬德勝話音才落，身后便傳來啪啪鼓掌聲。

李錚和喬德勝循聲望去，卻見謝淵正踱步過來。

面色一凜，李錚沖喬德勝道了聲別，扭身便走。

腳步將將邁出，便聽身后謝淵道：“李少卿不是專為本官進宮的嗎？怎地現在見到了本官，卻要躲避？莫不是，您害怕見到本官？”

李錚心里正煩，謝淵還口口聲聲“本官本官”挑釁他。心頭怒火蹭蹭往上竄，他倏地轉身，“謝淵，你忌恨我就直接沖我來，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欺負？”這兩個字仿佛提醒了謝淵，他鳳目一瞇，眸光愈發冷然，“到底是誰欺負誰？呵！你那線人當真色膽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朱雀大街上拍我的臀。

“我很想知道，她平日里跟隨在李少卿身邊，是否也如此孟浪，經常對李少卿上下其手？”

“你……”李錚氣得肺都要炸了。

關于云凰非禮謝淵這一節，他今日已從方青嘴里套了出來。

云凰的為人李錚清楚，小猴兒確實有點猥瑣好色。但，云凰所謂的色.美男，很多時候跟垂涎大肉包子沒甚兩樣。

特別是，云凰與他在一起時非常規矩，別說對他動手動腳了，便是站在他身邊，都要保持一定距離。

正因此，李錚今日才會又羞又惱。既怨云凰不爭氣，身邊有一個容貌過人的自己，都不來招惹，卻偏偏要去非禮謝淵。又恨云凰與自己生分，顧誠和程歡都已鋃鐺入獄，她竟還不向自己求助。

可再惱怒怨恨，肉終歸該爛在鍋里。自家線人，便是陋習再多，也得維護。

“簡直笑話！難不成我偌大的長安城內，再找不出容貌過人的男子了嗎？她做甚放著身邊一個我不理，非要去拍你的臀？”

“自是因為本官的臀，長得比你的好看！”

李錚：“……”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世上竟有謝淵這等厚顏無恥之徒。

難道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拍了臀很光彩嗎？謝淵這廝是怎么做到理直氣壯告訴政敵，他被當街非禮了？又是如何臉不紅心不跳說出，他的臀長得好看這等粗俗猥瑣之言的？

喬德勝：“？？？”

他在邊上都給聽呆了。

什么叫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大街上拍謝統領的臀？難不成，謝統領搶奪李少卿的線人，并非看中人家的才華，而是因為被人欺負了，咽不下這口氣，故意尋釁報復？

哎呦喂，搞半天還有這一節啊？

可如此說來，那女雜役還是女線人，豈不真是淫.蕩不堪的賤奴？那李少卿倒是如何看上她的？

如同聽見了天方夜譚，喬德勝連勸架都忘了，瞪圓眼睛仔仔細細瞧了瞧清風明月般如謫仙臨世的李錚，又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高潔傲岸，如芝蘭玉樹般的謝淵。最后，終于將視線鎖定住謝淵的屁.股。

他實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樣膽大妄為的女子，敢去拍謝淵的臀。這跟去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兩樣啊？

他更想象不出，到底多與眾不同的女子，在當街拍了謝淵的臀后，非但沒被謝淵殺掉，還能惹得謝淵和李錚這兩位風華絕代的少年郎，同時入宮搶奪？

謝淵內心本就糾結是該惜才善待云凰，還是該爽快報復回去，便見喬德勝的視線望過來，竟盯著他的臀發呆。目光中，還隱著好奇興奮。

心中愈發不爽，他側過身，盡量遮住臀，正面對著喬德勝，語氣挑釁道：“李少卿既然非要說我欺負了她，那就算是吧。橫豎她現如今已被我捏在手里，即便往后我日日欺負她，你又能耐我何？”

這話實在可惡，李錚的理智轟然崩斷，想也沒想，便一拳掄了上去，“謝淵，你混蛋！”

他雖生長在皇家，自幼便習文練武，但謝淵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拳風剛至，謝淵也一拳揮了過來。

“砰”地一聲，兩拳直直相對，二人竟同時站立不穩，雙雙往后退了一步。

“嗬喲，我的小祖宗誒！”喬德勝險些被兩人嚇死。

一頭扎進兩人中間，他一手阻攔一個，簡直想以頭搶地，“兩位爺，求你們行行好，別鬧了成嗎？這里可是大福殿，您二位這般大打出手，萬一驚動了陛下，多少腦袋都不夠砍得呀！”

見倆人雖一個冷漠淡定，另一個溫潤如常，眸子里卻皆有騰騰怒火，壓根不為所動。喬德勝一陣牙疼，“謝統領、李少卿，您二位便是真想切磋，也選個好日子行不行？你們也不瞧瞧這天色，馬上宮門就要落鎖了啊！”

聽到宮門就要落鎖了，謝淵和李錚同時抬頭望了望天。見時辰確實不早了，竟同時收斂怒意，沖喬德勝拱拱手，黑著臉離去。

喬德勝看著他倆腳步越走越急，卻始終肩并著肩。心道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幼稚的二人，大約還沒打夠，準備出了宮后繼續去切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