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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蔡福生的發家史（二）

作者：高盛    

　　蔡大兄弟自從干上“保鏢”職業，儼然成為這個地頭的王者。無論雞毛蒜皮的爭執，還是惹是生非的斗毆，三兄弟都會插手干涉，借口幫人家調解，臨了免不了有人兜底破財消災。這種事雷三總是跑在最前面，時間一長老百姓跟他眼熟，暗地呼他為“小霸王”。蔡福生心眼多，甘愿身居幕后。外頭街面的同行知道雷三兄弟在此也就不來滋擾。蔡福生有句話總結得很貼切：“公安管白天，我們管夜晚。相互不照面，保你一方安。”

　　有一天蔡福生獨自在街面閑逛，看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在樹蔭下推推搡搡，那個男青年還踢了女青年一腳。

　　蔡大快步走過去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在談戀愛還是在打架？”女青年仿佛看到救兵，大聲呼叫：“大哥，我是棉紡廠的，身體有點不舒服，請假回宿舍休息，剛走到這就碰到這個流氓，無故糾纏還動手打我！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啊！這個臭流氓！”男青年看蔡大文質彬彬的樣子，裝腔作勢喊道：“你小子別多管閑事，身上癢了是吧？”蔡大不慌不忙：“哦？還想在我們這里撒野？雷三你肯定不認得吧？”男青年一聽雷三腔也不接，撒腿就跑，蔡大一臉不屑。

　　“我叫蔡福生，每天早上在那家青春黃酒館都能碰到我。聽口音你像是省城人，你叫什么？”蔡福生趕跑男青年，指著路邊一家早餐店對那姑娘說。

　　“蔡大哥，我叫孫巧云。在細紗車間上班。謝謝你幫忙。回頭見！”那姑娘說完頭也不回走了，蔡福生一怔也扭頭而去。

　　徐二聽說蔡大英雄救美，極力慫恿聯系那姑娘，說不定還能幫兄弟們找到一位大嫂呢。雷三也跟著起哄：“大哥，你借雷三名號趕走那小子，還得聽徐二哥的勸，找個漂亮嫂子讓兄弟們見見。”

　　“這么大的廠，這么多的人，到哪兒去找？甭廢話啦！”蔡大不以為然。

　　“二哥，你幫大哥找，孫巧云，細紗車間的，肯定找得到。”雷三不服氣。

　　“好！大哥，我幫你找，再幫你約，到時你可得出面啊。”徐二響亮回答。

　　“幫忙找也不是不可以。兄弟們，記住別嚇著人家。”蔡大勉強同意了。

　　徐二是織布分廠的機修工，跟孫巧云所在的細紗車間不是一個廠區，這兩個生產車間都是三班倒，有時上早班，有時上中班，有時上夜班，一個廠區的人都很難碰到一起。好在徐二為了大哥絕對賣力，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個多月后他竟然找到了孫巧云，并約她說蔡福生想請她到青春黃酒館吃早餐。

　　不久孫巧云從夜班輪換到早班，上班時特意從青春早餐店門口路過，想看看幫助過自己的蔡大哥在不在，一連好幾天沒見著人影。

　　國慶節放假這一天，孫巧云專門來到青春店，想等蔡大哥并請他吃早餐以示感謝。蔡福生剛巧也在，兩人相互打招呼。蔡福生死活不肯讓孫巧云請他，還說這頓早餐無論如何由他請，一個大男人怎么能花女人的辛苦錢呢？其實蔡福生這時口袋空空，無非仗著黃酒館老板是他朋友，可以暫時免費吃一頓罷了。

　　兩人你來我往，漸漸熟識起來。蔡福生覺得孫巧云面容姣好，性格也比較溫順，孫巧云覺得在楚陽孤單無依，蔡大哥長相斯文一團和氣，對自己也不錯，雖然沒有正當工作，但是看起來吃喝不愁，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徐二雷三從旁湊合，一個勁標榜蔡福生終會大有作為，一個勁恭維孫巧云確有旺夫之相。蔡大心里美滋滋的，孫巧云也好像突然找到了依靠。

　　蔡福生為了討好孫巧云，絞盡腦汁博取美人歡心，暗地使用一些手段，與棉紡廠領導搭上關系，將孫巧云由三班倒調整為長白班上班。兩人見面機會日漸增多，蔡大加緊攻勢，后來孫巧云以身相許，兩人還真走到了一起。

　　5雷三親大哥雷本順，比雷三年長十多歲，大學畢業進入原郊區縣政府做了一名小秘書。撤縣并市以后，順勢升格為市級秘書。經歷過多個職能部門，擔任過縣級人民政府領導成員，由于唐副市長關照，最后在市交通局穩定下來，踏踏實實做了三年多副局長，前任退休順利接手，成為局黨政一把手。

　　雷本順常年跟在領導身邊，腦子活悟性高，深諳人情世故，在官場見多識廣，走關系抱大樹很有一套。他的最大靠山就是唐副市長，視之為人生導師，比之為事業伯樂。而今志得意滿，當然不能忘記恩師提攜。

　　唐副市長教師出身，原橋頭中學校長，曾是雷本順班主任。他酷愛書法，尤其喜歡被毛主席譽為“紅軍一支筆”的舒同先生的字。武漢黃鶴樓重建，舒同先生親筆題寫“黃鶴樓”三字匾額。唐副市長多次登臨攬勝，飽覽萬里長江無限風光之余，為的就是多看一眼這三個舒體字。

　　雷本順接任市交通局長，唐副市長曾經當面對他說：“黃鶴樓這三個字，藏頭護尾，渾圓婉通，寓巧于拙，外柔內剛，整幅字看起來好像在畫圈，但是骨架穩固筆力飽滿，堪稱稀世墨寶。我們為人也好，做官也罷，都要學習舒體，使渾圓之勁，用藏鋒之功，時時處處戒驕戒躁，始終保持頭腦清醒。”

　　雷本順明白這是恩師借書法教誨自己。同時也讓他更加堅定一個想法，他要想方設法尋到一幅舒同先生的書法，作為禮物以謝師恩。這個想法在他腦海里醞釀了很久，終于有一次因公出差，在京城盤桓數日，四處請托打點，在一位朋友幫助下，求到一幅舒同先生親筆書寫的《毛主席長征詩》書法掛軸。

　　唐副市長收到這份禮物后，百看不厭，愛不釋手，將書軸懸掛在書房，日夜端看，反復揣摩，夸贊雷局長有心、有志、有辦法。

　　大哥當上局長，雷三豈會忘記吹噓。蔡福生一聽來了興致，當即決定攀上這棵高枝。他對雷三說：“你大哥就是我大哥，也是我們大家的大哥！這兩天想辦法搞兩瓶茅臺、兩條云煙，兄弟們一定要去道賀道賀！”

　　“對呀！這么大的事，咋能少了我徐二！”徐二也難掩興奮之色。

　　“你們去當然可以，可是我不能出面，我大哥不讓我去他辦公室。”雷三高興歸高興，也有滿腦子委屈，這委屈來自大哥經常的訓斥。

　　“兄弟，我知道了。跟你哥說一聲，就說我們去恭喜他，沒別的意思。明天你先幫我們指個路。老二，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蔡大做出了安排。

　　有雷三事先打招呼，蔡大徐二提著茅臺云煙，登門拜訪雷局長自然不會吃閉門羹。他們沒敢去雷局長辦公室，而是來到了他家。蔡福生言談舉止像模像樣，與雷三咋咋忽忽截然不同，雷局長不但不反感，反而對他第一形象還不錯。

　　為了保持這種關系，蔡福生特意回了一趟駝峰山老家，從老家帶來一大包各種山貨，隔三差五往雷局長家送。蔡招娣聽說福生與局長交上好朋友，也鼓勵自家兄弟好好把握機遇，浪子回頭金不換，從此干點正兒八經的事。

　　蔡福生琢磨如何將兄弟三人勢力范圍，迅速擴大到市交通局一帶。徐二雷三毫不顧忌馬上動手，有幾家早餐店、黃酒館，很快成為他們的“合作伙伴”。蔡福生這人要說也真舍得下本錢，一連三個多月，幾乎每天一大早風雨無阻趕到早餐店，一定要等候到雷局長出門，請他吃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面。

　　雷局長逐漸認可蔡福生這個小兄弟。開始將局里房屋維修、辦公室清理、下水道疏通等雜活，交給他打理。蔡福生哪里會這些手藝，他與徐二雷三商量，找來幾個民工干活，他自己跑前跑后監工。后來雷局長安排他參與修路，負責挖路基、開輔道、架管網，蔡福生帶起民工隊伍，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包工頭。

　　雷局長升任副市長之后，分管交通、城建等工作，非常支持蔡福生在建筑行業發展。蔡福生安排雷三開沙場、指使徐二鬧工地，醉翁之意不在酒，矛頭直指劉大旗。為協調雙方關系，雷副市長親自打電話，請劉大旗無論如何關照自己的小兄弟。蔡福生與劉大旗失去聯系多年，至此才重新發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