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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市木材廠就看你們的了（一）

作者：高盛    

　　“駝峰山木業公司發展研討會”在場部會議室召開。由駝峰山林場書記兼場長劉青山同志親自主持，場部領導班子成員悉數到會。劉大旗攜羅杰、趙美麗、魏誠參會。會議主題為：駝峰山木業公司進城發展策略與展望。

　　會前劉大旗已將參加楚陽企業培訓班，以及帶隊參觀學習市優秀企業的基本情況和個人感受，向劉青山做了詳細匯報。并將自己反復思考的“關于駝峰山木業公司進軍楚陽發展的建議”，向場部遞交了書面報告。

　　趙美麗為此專程回家請教她爸爸。她爸未明確表態，建議她多聽取許市長叔叔的意見。許叔叔很高興地接見了她，說劉大旗這種想法很有進取精神，符合楚陽市工業發展規劃框架，具體怎么操作叫她回去找場部劉書記商量。

　　趙美麗進城的同時，劉大旗也在木業公司內部，組織經營班子多次開會反復探討。羅杰和魏誠堅決支持進城。劉大旗又征求全體職工意見。大家一致認為木業公司不應長期偏居一隅，理應積極進城尋求更大發展空間。

　　劉大旗把木業公司內部討論意見，也向劉書記做了匯報。趙美麗回廠后跟劉大旗一起，經與劉書記商量同意，決定召開這次研討會，公開通報并廣泛聽取駝峰山各個層面，對木業公司進軍楚陽尋求發展的意見和建議。

　　會上，場部分管工業口的領導同志首先發言。他對木業公司組建之后的各項工作給予充分肯定，對木業公司即將進軍楚陽感到信心百倍，對劉大旗總經理參加全市企業培訓班收獲重大學習成果表示熱烈祝賀。其他負責同志也都相繼發言，表達了各自看法和建議。歸結起來關鍵的有兩條：一條是木業公司進城后靠什么產品生存發展，另一條是木業公司今后的管理歸屬權怎么確定。

　　劉書記請劉大旗解答大家的疑問。劉大旗站起身，語氣溫和而堅定地說，“尊敬的劉書記，各位領導同志們，木業公司決定進軍楚陽，不是好高騖遠，也不是心血來潮，我們做過詳細調研和探討。第一，駝峰山森林資源豐富，靠山致富是駝峰山人多年的愿望。現在可以說迎來千載難逢的發展機遇。第二，現在楚陽市百廢待興，建設工程項目多，木材和木活肯定少不了。建設二道埡兵工廠我們已經嘗到這種甜頭。第三，楚陽是個大市，人口眾多，人們生活水平提升快，家家戶戶的家具需求量大得很。只要我們的產品質量好、款式新、交貨快，銷售肯定供不應求。我們唯一擔憂的是怎么培養和招到熟練的技術工人。所以各位疑慮的公司將來怎么生存發展，我們自信能夠很好解決。至于第二個問題，我們事先已報告過場部，我們進城后先開木模廠和家具廠，經營班子可能在市里待得時間多一些，但是木業公司仍然是一個整體，總部仍然留在駝峰山，各個分廠、財務報表、企業利稅仍然向林場報告，接受場部的直接管轄。”

　　“木業公司進城才會有更大發展，這也是我們全廠職工的心聲。人人盼望企業興旺發達，家家期待過上好日子。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公司進城對他好還是不好，職工們心里像明鏡似的，清楚得很。我個人是堅決的進城派！我始終認為進比不進好，早進比晚進好，有一定規模比小打小鬧好。”羅杰補充說道。

　　“進城后我們還可以爭取到各種優惠政策。比如商業信息、學習培訓、產業扶持、金融貸款等等。駝峰山地處偏遠，平常很難獲得這些幫助，對企業發展壯大來說是一種致命傷害。”趙美麗簡短的發言，引起會場一陣特別關注。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相發表見解，氣氛非常熱烈。最后舉手表決，與會人員全部支持木業公司進城發展。劉青山書記做了總結講話，高度稱贊木業公司進城壯舉，相信木業公司一定能夠闖出新路子、創出新業績。

　　會后劉書記接受劉大旗建議，做了兩項預見性工作安排：成立林場伐木隊，由劉大河（二劉）帶領，保證木業公司原木供應；同時成立護林隊，由三劉村民兵連負責，確保伐木標準和秩序，并把守各個出口不讓原木外流。

　　2劉大旗帶著羅杰和魏誠，悄悄來到楚陽尋找場地。他們幾乎跑遍了楚陽市每個大小角落，最后將目光鎖定在市木材廠一帶。羅杰的意見是做生意講究扎堆，市木材廠雖然有些衰敗，但是這里地段好，交通非常方便，仍然是大大小小的木材客商做買賣的首選之地，新廠建在這里無疑是最合適的。

　　劉大旗和魏誠都贊同羅杰的想法。市木材廠所在的這條路名叫車站路，位于楚陽市中心區偏北地段，全長約4000米，路面雖然坑洼不平但是很寬闊。西頭連著萬人大廠——市棉紡織印染廠，東頭直通楚陽市火車站。公路兩邊縱深開闊，只有不多的幾座廠房和一些民房，大部分都是空曠的菜地。

　　市木材廠斜對面有一座臨街的國營旅店。有一年劉大旗進城拜師曾來這里投過宿，因為沒帶身份證明人家不讓他住。現在他們三個人就住在這家旅店里。這家旅店不算大，一排三層紅磚小樓，一樓是餐廳，二、三樓是客房，每層有十多個房間。小樓后邊連著一大塊空地，沒有種菜遍地雜草叢生。

　　羅杰提議說這個地方看起來不錯，劉大旗和魏誠心領神會，于是三個人里里外外將之看個遍。羅杰與旅店經理攀談，詢問這家旅店平時生意怎么樣，后邊為什么有一大片空地，今后有什么計劃打算等等，東拉西扯聊著閑話。

　　劉大旗很快聽明白，這家旅店原來是市財政局下屬，因為毗鄰火車站，原計劃建一座星級賓館，用于接待國內外游客。45畝土地早已完成征地劃撥手續，因為方方面面的原因荒廢多年，不得已在門口建一座小旅館維持臉面。

　　劉大旗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心里已有預案，盤算著去找趙爸爸還有許叔叔協商。他計劃首先租下這家旅店連同這片空地，做進城開廠的落腳點，將來再爭取土地規劃建設新工廠。他在房間里與羅杰、魏誠交換看法，三人一拍即合決定就這么干，而且必須想辦法干成。

　　接著三人繼續謀劃，用什么辦法吸引趙書記關心，用什么辦法勸說許市長支持，用什么辦法主動與市財政局取得聯系。最后劉大旗決定還是先回駝峰山向劉書記匯報，然后共同協商提出一個有效方案，再回城爭取不遲。

　　劉大旗一班人緊鑼密鼓開會研討，連續幾個晝夜反反復復醞釀，最后拿出一份詳盡的“駝峰山木業公司進城發展經營報告書”。先請劉書記審閱，又將劉書記修改意見融入報告中，工工整整抄寫五份。一份送場部備案，一份交趙美麗歸檔留存，其余三份全部帶上準備進城游說。

　　羅杰建議劉大旗帶趙美麗一起去，最好把小孩子也帶上，保準有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妙用。趙美麗望著劉大旗會心一笑，先給媽媽打電話預約，說這個星期天準備帶劉有信回家看望外公外婆。

　　 3劉大旗一家三口起早搭車進城回家。爸爸星期天如果不出差不開會，一般會留在家里。上午看報紙和文件，中午陪媽媽一起吃飯，午后一個人下兩盤象棋，或者小睡一會。劉有信“叮叮叮”按響門鈴時，是外公親自開的門。

　　“老頭子，快開門！是大旗和美麗他們回來了吧？今天回來得這么早？看看有信來了沒有？快想死我了。”媽媽可能正在廚房忙著洗菜，聽見鈴聲就大聲叫爸爸，趙美麗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有信，快叫外公！”趙美麗看見爸爸來開門，鼓勵著劉有信叫外公。劉大旗也在一旁催促兒子快開口。

　　“外公！”劉有信拉長嗓門童趣畢現，外公開心地笑了。

　　“乖孩子！有信，來，外公抱一下。”外公說完一把抱起有信，在他小臉蛋上親一親。劉有信對外公的金邊眼鏡特感興趣，非要他摘下來看一看。

　　“有信！乖孩子，長這么高了！來，外婆抱抱！”外婆從廚房里出來，在胸前圍裙上擦擦手，張開手臂環抱起自己的小外甥。

　　“外婆！外婆！”這次不用媽媽提醒，有信外婆長外婆短歡快地連聲大叫。

　　“美麗，你看你媽現在多開心。前兩天聽說你們今天要回來，一大早就起床跑去買菜。還跟我說叫我今天一定待在家里。我看你們以后有空多帶孩子回來陪陪你媽。”爸爸看著祖甥二人開心逗樂的樣子，不經意地提醒女兒女婿。

　　“爸，都是您整天太忙。媽媽一個人在家肯定悶得慌呢。小華明年研究生畢業，準備在省城上班還是回楚陽啊？”趙美麗一邊說話，一邊輕輕抹眼淚。

　　“乖女兒！多大了還哭鼻子？給你手絹，快擦擦，不要讓孩子看見。我剛才也就是順便說說，你別這么難過好不好？不要往心里去，啊？”爸爸從小到大對女兒又疼又愛，到現在還是對她一點轍也沒有。

　　“爸！誰說你惹人家了？是我自己想哭。”趙美麗忽然破涕為笑，看著自己的爸爸說，“爸，我差點忘了，我們廠最近正計劃進城發展，到時候回家看媽媽就方便多了。大旗哥哥也正有事要請教您呢！”

　　“爸，我陪您老下一盤如何？邊下邊向您匯報好不好？”進門好一會，劉大旗只是陪著爸媽和孩子逗趣取樂，這時才打開話匣子言歸正傳。

　　“好啊！劉大經理邀請我下棋一定奉陪。”爸爸笑著打趣。

　　劉大旗趕緊將象棋擺好，請爸爸執黑按兵不動，自己執紅先跳一馬。爸爸炮移中線隔山打牛，自己飛象護將層層設防。兩人你來我往落子不悔，各展本領盡抒胸臆。到了后半局，劉大旗展開攻勢招招犀利，趙爸爸縱橫捭闔防守嚴密。趙爸爸善使炮，巧打一車；劉大旗雙馬一卒，步步逼宮。

　　戰至最后翁婿二人握手言和。劉大旗長舒一口氣說道，“爸，姜還是老的辣！大旗想贏您老一盤，真是不容易啊！看來我還得加把勁再練幾年。”

　　“臭小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打埋伏？你盡管使盡全力，爸爸毫不在乎！不過要想輕易勝你，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到底年輕，后生可畏！”

　　“爸，大旗哥哥就喜歡陪您老下棋。勝不驕敗不餒，不勝不敗最和氣！”媽媽陪有信玩游戲，美麗幫媽媽洗菜凈菜，一盤棋局猶在難解難分之中。看見爸爸和大旗哥哥投子認和，趙美麗走到他們身邊拍手稱快。

　　劉大旗看岳父大人心情高興，掏出隨身攜帶的經營報告書遞過去，并就計劃進城租地辦廠一事，向岳父大人簡要做了口頭匯報。

　　爸爸聽完大旗介紹，又看一遍報告書，走進臥室打了一個電話，出來對大旗和美麗說，“你們許市長叔叔和常阿姨，中午來我們家吃飯。大旗你好好想想怎么跟許叔叔匯報這個情況。美麗幫媽媽做飯，炒幾個可口的菜。”

　　爸爸說完拿起一疊報紙獨自翻閱起來。劉大旗打開報告書重新研讀，又掏出筆記本不時地寫寫畫畫，心里反復思考著早就預備好的想對許叔叔說的話。趙美麗快步走進廚房，快手快腳地幫媽媽張羅做菜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