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晨,梅漫剛到學校,夏采薇神經兮兮還特別急切的走到她身邊,趴在耳邊剛要說悄悄話。班主任就進來上早讀了。下了早讀夏采薇就被老師叫走訓話了,作業本沒帶,老師讓她回家去拿。等到下午快放學了,夏采薇才回到教室,肯定是沒寫作業唄,在家補作業來的。悄悄話拖了一天,等到放學才有機會跟梅漫說。
“你想不想住樓房吧。”夏采薇問梅漫。
“廢話,這還用問。”梅漫和夏采薇一人啃一根橘子皮色的大火炬雪糕,黃橙橙的都是色素,把小紅舌頭染黃了。
上學的男孩和女孩不管吃什么都特別香,小作坊的辣絲都是美味。
“那天我爸的司機跟我爸談話,我偷偷聽來的,他們說什么港商要建個會館還是想回北京住,聽的不是特別清楚,反正在找合適的四合院。”
“那跟我家有什么關系,房子賣了住哪?我爸分的那間筒子樓根本不夠住。”
“賣了不會再買?我幫你詳細問了,港商想用幾套樓房換,還貼補錢。哪找這樣的好事。”夏采薇仰著腦袋,下懿旨似的。
“真的嗎?還有這樣的好事,確信不是夢。”
梅漫嘴角掛著喜悅,對夏采薇說:“我怎么覺得這事不像真的,誰那么傻,平房沒有水管和廁所,多不方便。說入戶不知猴年馬月呢。”
“我也奇怪,這個香港人怎么這么傻啊!樓房不比平房好啊。”
夏采薇也疑疑惑惑的,準備今天回家問個究竟。 “梅漫,如果這事成功了,以后考試的時候多關照關照,我不能再掛科了,真蹲班我怎么辦?”夏采薇的成績實在是她的心病。
“哪有那么嚴重,老師不敢讓你蹲班,她面子上也不好看,下次請三大爺給她端一盆油條。”梅漫調侃。
“別提三大爺的事了,老師告訴我媽了,那天我媽和我爸聯合教育我,都把我教育哭了。”夏采薇月牙小笑眼,尖下巴,痛苦的時候看起來也不嚴肅,穿了一雙新款花里胡哨的三葉草鞋,還說是她媽從香港帶來的,早上上操的時候就被同學的臟鞋狠狠踩了,花鞋太扎眼了。
“還有,我要找人打一頓你們胡同抓我臉的老婦女,我讓她臉上掛花。”夏采薇臉上的傷還沒好,天天扎她心。
“我都不敢惹她,你放棄吧。”
“我放棄?我是誰呀。”夏采薇尖下巴都歪了。滿臉的不服氣。
回到家,夏采薇堵住了爸的司機。
“張叔,我同學家住燈市口,特想換樓房,聽你那天跟我爸說有個港商想買四合院。”夏采薇站在張叔對面。
張叔愣了,心想,這丫頭什么時候偷聽我們說話了,人小鬼大。什么事都能湊個局。
“是啊,還沒找到呢,找了幾個,都是四合院里住著好幾家,總是談不攏,幾家的意見不統一。獅子嘴大開。”
“確定是真事嗎?我同學家有個四合院,特大的院子,聽說是慈禧賜給她家的房子,滿院子古董,雕梁上都是花紋,他們一家想換樓房。”
“張叔,你說是不是換樓房合適,冬暖夏涼,有廁所有廚房。”
“對對對,一套一套的。”張叔笑著點頭。
夏采薇認為她在為梅漫家辦好事,這么便宜的事打著燈籠也難找。過了這村沒這店了,這么大的北京城,想換樓房的多著呢,知道有這么好的事還不排隊搶,趁著港商犯傻、打愣,趁著好多人不知道,趕緊搶過來。
“張叔,我可以先帶你去看看她家的院子。”夏采薇為了自己的學習成績也是煞費苦心,什么事都要操心,是不是她這個年齡該管的事暫且不說,反正特別積極主動為梅漫家操勞。
晚上,她也興奮的睡不著覺了,心里在想,若梅漫家換了幾套樓房和幾十萬現金,她就是班里最有錢的人了,什么開皮包公司王五的爸爸,秀水街練攤趙四的媽媽,全部覆滅。
夏采薇正專心致志費心操勞梅漫家的事呢,房門開了,燈啪被打開了。
“干什么呀,我都睡著了。”夏采薇不滿的擋著眼睛,燈光太刺眼了。
“幾點你就睡覺,學生有這么早睡覺的嗎?都在燈下苦讀呢。”夏采薇的媽媽胡娜進了房間就東看西看,像是找什么東西。
“睡晚了我明天上課犯困。你找什么呢?”夏采薇閉著眼睛,一臉不耐煩。
“我那兩個蘭花罐子呢,那是搞收藏的人給咱家的,里面放了我一套松石首飾,我明天要戴。我上次去香港,你小姨胡晶是不是來咱家了。”
“胡晶來送你老家特產,四川泡菜,給我們做辣椒魚。蘭花灌我哥給捐了,首飾肯定送她女朋友了,他可早戀好幾個了,經常請女朋友吃大餐。給女朋友花錢可大方了。”夏采薇添油加醋的告狀。
“這個吃里扒外的敗家子。上大學了也不算早戀。”夏采薇的媽媽氣鼓鼓的走了,夏采薇捂著嘴樂了。
今晚,梅漫的爸爸出差回來了,梅欣也從高碑店出差回來了,表姐思敏今天也沒住集體宿舍。一家人準備熱熱鬧鬧的吃晚飯。
梅漫舀了兩大勺西紅柿炒雞蛋拌在米飯里,張嘴吃了一大勺紅汁米飯,這是她百吃不厭的。
“每天辦案子煩死了,不是去河北就是河南、山西,老往農村跑。跟我想象的法官工作相差太遠了。”
梅欣嚼著從高碑店帶來的豆腐絲,向家人述說著自己的苦惱。剛上班沒有兩天半就煩了。
梅欣現在又迷上了畫畫,似乎對法官工作沒有興趣了。
“現實就是這樣,跟想象有距離,你要適應。”顧蕙蘭對梅欣說。
“對,要適應。”梅抒頤附和道。
“我同學去國外留學了,我送她什么禮物?”表姐思敏問大家。
現在朋友、商人大都在飯桌上解決問題、談事,一般家庭里也在飯桌上交流。看來,古代的食不語寢不言,要被人們拋棄了,有些禁錮人性。
梅漫不參與他們的討論,她除了吃飯,一門心思琢磨怎么開口驚炸大家。梅漫的爸爸梅抒頤,不是特別愛說話,屬于做事心里有數的人。
“我同學家朝陽門的平房,跟港商換了三套樓房和二十萬塊錢。夏采薇她爸認識一個港商,也要換,正在燈市口一帶找房子呢,錢比那個港商給得多。現在特別流行平房換樓房,想換的人多著呢。”梅漫特意把多字加重了語氣。
顧蕙蘭一聽就放下了飯碗,誘惑力太大了,顧不得吃飯了。
這是夏采薇給梅漫支的招數,要先讓家里人眼饞,然后再慢慢誘導他們,這樣成功率高。傻愣愣的直接說,父母肯定不相信一個毛丫頭說的話。
“咱家也換,我懶得提水,懶得去公共廁所。”
梅漫說。
“三套樓房,二十萬塊錢,咱家馬上就是財主了。”顧蕙蘭也忍不住喜于言表。那個年代,二十萬絕對不是一筆小數字,堪比二十年后的五百萬啊。
“廁所和水管我認為以后都會解決。”梅抒頤慢慢吃著飯,似乎很有信心。
“哎呦喂,猴年馬月呀,就他們那個辦事速度。”顧蕙蘭表現出了自己的急切。
梅抒頤沒有再發表自己的見解,換房子可不是小事。他笑笑說:“說不定咱家院子里還藏著寶貝呢。”
“爸您放心,走之前我拿探測儀滿院子找寶貝。不過,我倒覺得咱家老宅有價值。”梅欣飯吃的很香,明顯比剛才有了精神,梅漫的話給他打了一針強心劑。但是,他學過畫畫,也似乎懂得一些老宅的價值所在。
“說不定你爺爺,你爺爺的爺爺在院子里埋過金元寶。我聽說過,房子夾縫墻里、大樹底下,尤其咱們家魚缸底下,石榴樹底下、紫藤根底下。”顧蕙蘭也對這個院子充滿遐想。
“媽,還有雞窩。”梅漫咧著嘴樂。
“你們真能做夢。沒有兵荒馬亂的誰往地下藏東西。”梅抒頤也忍不住笑了。
“爸,魚缸下我真要刨刨,還有紫藤樹,古人都喜歡在底下藏錢。”梅欣今晚不是文藝青年了,庸俗至極。
“刨樹根紫藤會死,可能上百年的了,魚缸是鑄死的,動了就毀了,我看你們是想發財想瘋了。”梅抒頤搖搖頭,不同意梅欣這拍腦袋主意。
吃過晚飯,關上房門,顧蕙蘭就迫不及待的問梅抒頤。
“換房子你動不動心?挺好的事,我看孩子們都樂意,思敏沒說話,我也看出她的心思了,你聽聽梅欣和梅漫,今晚上就聽他兩人說了。”
“小孩子懂什么,你要體諒體諒我的感情,守成保業,這么一個老宅子,從我這沒有了。我三姑今夜就得在夢里找我算賬。”梅抒頤手里拿著報紙正看經濟參考,經濟與每個人的生活緊密相連啊。
顧蕙蘭沒有再言語,梅抒頤明顯的不愿意。顧蕙蘭想到了一句話,老宅是根。這個家是梅抒頤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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