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平氣得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倒在地。他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氣,問:“之前取過錢沒啊?”
“取了三四千塊錢,托人去買磚,這幾天到處物色磚瓦的師傅,就沒來得及取。現在為啥取不了錢了啊?密碼也沒有錯啊。”老媽委屈地說。
三叔終究是要把事情做絕。
他大聲罵道:“三叔真不是東西,送出去的錢還要收回去。真是氣死我了。”
“到底是咋回事啊?”
“他肯定是自己把錢取光了,然后到銀行把卡注銷掉,也就是取消掉。”
“他為啥要這樣干啊?”
“啊……”他意識到又是自己拖累了母親,因為他沒有給三叔捐骨髓,三叔就展開報復。雖然這次悔捐不是他的本意,但是大家看到的事實就是他沒有給三叔捐骨髓。
“本來我答應了給三叔捐,但是有個比三叔更厲害的人也需要,我就給他捐了。三叔氣不過,所以就故意惡心咱們。”
“唉,錢沒了就沒了,咱們自己掙,燒壞的屋子自己修。你怎么樣?聽說捐骨髓很耗身體,你有沒有不舒服?”
“沒事兒,睡兩覺就好了。”
“哦。家里的事兒你不用操心,我找別人借點錢,把房子打起來,正好老房子很破舊了,就當是翻修了。免得你帶女朋友回來都沒地方住。兒子……”老媽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媽,咋了?”他感覺到老媽哽咽了。
“是媽沒本事,不能給你安排好工作,現在回家都沒地方住。小謝不會嫌棄咱們吧?”說到這里,老媽哭了起來。
安太平看了看謝花溪,眼圈也紅了。
謝花溪似乎真的在嫌棄他。
他憋著哭,說:“沒有,沒事兒。給他捐骨髓的那個人,承諾要照顧我的,是我救了他,他不能言而無信。”
“這事兒,施恩不圖報。也不用太勉強哈。你跟小謝好好的,媽就放心了。”
……
他掛掉電話,望著手機,悲從中來,嗚嗚哭出了聲。
小謝聽到不對勁,便過去擁抱他。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上午,他滿懷希望給福東海打電話。
接聽電話的依然是福東海的私人秘書。她依舊用甜蜜而禮貌的聲音說:“福總已經醒了,但是精神狀態不好,還在休息。等他精神狀態好了,我就會把你的話轉告給他。”
“好吧,謝謝。”
他失望地放下電話。
福東海說什么私人電話,但還是交給自己的秘書在接聽,明顯是不愿意面對。真的是越有錢越摳門。
誰都指望不上。
倆人各自忙著收拾行李,打算搬家回自己的寢室。行李整理完畢,占了大包小包無數。
謝花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罵道:“靠!這些貼紙白買了,衛生也白打掃了!”
“起碼也算是住了幾天,過了幾天好日子。”安太平還沒有從采血的后遺癥里恢復過來,仍然有點虛弱。
兩人叫不起搬家公司,只能自己累死累活把行李搬回到宿舍。好在教職工宿舍距離學生宿舍不是很遠,一次少搬一點,多搬幾次就搬過去了。安太平問:“咋不喊你實驗室的人來幫忙啊?”
謝花溪怒道:“被別人灰溜溜地趕出來了,喊他們過來看笑話么?”
安太平不敢還嘴。
他沉默地上下樓梯搬運行李。搬運到最后一次的時候,他突然摔了一跤,從一樓的樓梯上摔下來。萬幸是已經靠近一樓了,只是摔得屁股疼,但是非常狼狽。
他扶著墻站起來,幾個路過的行人掃了他幾眼,這讓他更加喪氣。
此時此刻,雖然無大仇大恨,沒生死危機,他卻感到格外絕望。在人生倒霉到了極點時,電話響了。
他坐在地上,掏出手機一看,福東海三個字赫然在目!
他一個激靈爬起來,激動萬分地接通:“福董。”
福董不標準的普通話傳過來,說:“太平,不好意思,這兩天精神不好,沒有接你的電話,希望你不要見怪。”
“沒有沒有。您身體要緊。”
其實安太平早已經把福東海罵了一萬遍。
“小夏說你有事情找我。是生活上碰到問題了么?”福東海貼心地問。他口中的小夏應該就是他的私人秘書。
“是啊,不瞞您說,我工作丟了,租的房子沒住兩天就讓人趕出來了。我老家的房子也被燒了。唉,整個江東省應該沒有比我更慘的人了。”
“具體怎么回事?你跟我說道說道。”
安太平見福東海真的關心自己,就憋著一口氣把近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自己的心里路程,包括對謝花溪的擔憂。面對福東海,就好像面對親人一樣,說起來毫無顧忌。有些話當著謝花溪的面他是萬萬不敢說的,現在卻控制不住自己。
重新回憶這段時期時,他依舊憤憤不平,甚至生出了仇視整個社會的潛意識。
他說個不停,福東海一直在默默聽著。
謝花溪也在聽著。
很多話,她也是第一次聽到。
等到手機發燙時,安太平才停下來哭訴。
福東海笑道:“小伙子,你是個好人,好人應該有好報。今天這個電話,我跟你說三件事。第一,工作我幫你解決。你是醫事法學畢業,這個專業不多見,但是我們公司非常需要,尤其是保險理賠一塊。你就到我們公司來做保險理賠員吧。工資和一般新人持平,反正比你之前的醫藥代表好一點,因為你的業績不怎么……突出。怎么樣?有興趣嗎?工作和你的專業十分對口。”
“保險理賠?”
安太平知道這個崗位,大概是幫助客戶對事故責任進行定損,對保險賠償金額進行核算的工作。簡單來說,就是給客戶計算該賠償多少錢。雖然在課堂上聽老師講到過,但是在生活中很少接觸到這樣的崗位。在保險行業接觸到最多的人員自然還是銷售人員。而大部分保險銷售人員并不是保險公司的員工,因為根本沒有簽勞動合同,五險一金也是沒有的。他們只是代理的雇傭關系,賣出去了單子就好說,賣不出去的話就得吃苦。
“怎么樣?正好讓你英雄有用武之地。希望你畢業一年后,學校里學習的東西還能記得一部分。”
“有興趣,我怎么聯系公司的人呢?”
“十分鐘后,會有人聯系你面試。你認真準備,不要太讓人失望。”
“太感謝了!”
“應該的,你救我一命,我幫你一個舉手之勞,不算什么。第二件事,我朋友有個單身公寓,四十平米左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室一廳一衛一廚,夠你們用了。他去年得肺癌死了,死之前立了個遺囑,把單身公寓送給了我。我沒賣,轉送給你們吧。十五分鐘后有人會聯系你們。”
“房子送給我們?”安太平不敢置信。
“是的,不用太驚訝。我從來不虧待對我好的人。你們先搬過去住一晚,找時間辦理過戶手續。這是一個小窩,你們想住還是想賣,都隨你們,但是建議你們先別賣。因為地段還不錯,你們賣掉的話再買個大點的商品房,肯定買不了這么好的地段。你們實在想賣,我也不攔著。”福東海說送出一套房子像是送一斤水果那么自然。
“福董,我,我何德何能啊,您對我這么好。”安太平熱淚盈眶了。
他知道了什么叫做雪中送炭。
“孩子,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對我好。不然混得不如意的年輕人那么多,為什么我要幫你呢?對不對。至于你老家的房子……”
安太平陡然激動起來,難道福東海把老家的房子也給幫忙蓋?是恢復以前的平房,還是擴建成兩層小樓?他不由得想入非非。
“那就看你自己解決了。我不能什么事都幫你安排好。”
福東海的一句話將他拉回現實。
安太平也反應過來自己實在太貪心了,居然想要這么多。
“好了,我要說的三件事都說完了。接下來我要去山區避暑,一般人都聯系不到我。你的人生,你自己把握。再見。”福東海干脆地撂了電話。
安太平掛掉電話,呆愣了幾秒鐘,然后興奮得大喊大叫,用力地抱住謝花溪企圖轉圈,但是因為太過虛弱而作罷。
謝花溪莫名其妙,問:“發什么瘋?”
安太平手舞足蹈地笑了好半天,剛要說話的時候,接到一個座機的來電。
“您好。請問是安太平先生吧?”
“是我,您是……”
“您好,我是東海保險集團江城分公司人事部的主管,我們收到內部推薦,邀請您來我們公司面試保險理賠員這個崗位。時間為后天下午三點,地點在建設大道330號東海大廈1508。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他迫不及待地說。
“熱切盼望您的到來。稍后我將信息以短信的形式發到您的手機上。”
謝花溪等他關了電話,問:“到底咋啦?”
安太平哈哈大笑:“福董幫我解決了工作和住房問題!咱們有自己的房子了!”
謝花溪還要繼續問個明白,安太平的電話又響了。
這次是約他找時間辦理過戶手續的,又說馬上安排車輛過來幫他們搬家。
打完電話,他把福東海的話仔仔細細地重復了一遍。
兩個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團。
過路人無不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他們渾然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喜悅當中。
良久之后,謝花溪慢慢覺得害羞了,推開安太平,說:“咱們結婚吧!當初買的愛情險也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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