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花溪性格偏潑辣,很少有如此溫柔的時刻。
但是此時此刻的溫柔不是出自本心,而是出自SCI的文章署名,出自大領導安建業!
安太平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安建業不再是自己的三叔,而是一個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社會人物。安建業先是讓利用自己的權力逼迫王老師泄露志愿者的身份,又讓堂弟用錢收買,再讓三嬸將自己的產品踢出藥事會砸了自己的飯碗,又用發表文章來誘惑謝花溪。
恩威并施?威逼利誘?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糖?
安建業什么手段都用出來了,卻偏偏沒有貢獻出一顆誠心,沒有給與自己侄子以尊重,沒有給志愿者以尊重。
安太平無權無勢,但是有自尊。
自尊是他最后的倚仗,是他最后的珍寶。如今安建業一腳踩在自己臉上,一手拿出一捧糖,高聲喊著:“嗟,來食!”
安太平緊緊咬著牙關,幾乎要咬出血來。
謝花溪緊張地問:“太平,你不舒服嗎?”
安太平松開口腔的肌肉,說:“沒有。唉,我算服了安建業。不反抗了,我答應繼續捐獻。”
謝花溪喜笑顏開,歡喜叫道:“太好了!”
安太平見謝花溪開心的笑臉,仿佛看到了安建業臉上揶揄的笑容。他吞不下這口氣,既然明面上反抗不了,那就用點別的手段。
你不仁,我不義。
安太平掏出手機給王主任打電話。
電話響了一陣才接通。
安太平舒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才說道:“王老師,我想通了,臨時反悔是不對的。我還是給我三叔捐獻骨髓吧。”
王主任在電話里高興地說:“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通知安主任。不過距離你上次檢查已經過了好些天,檢查結果過期了,需要重新體檢,你不要嫌麻煩。”
安太平看到謝花溪的臉上寫滿了期盼,而她的拳頭捏得很緊,明顯是在乎他接下來的態度。
他提高一點分貝,說:“沒事,不麻煩。只不過,王老師,我的產品被踢出藥事會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唉,我老板把我大罵了一頓。您看,能不能幫我問問看是怎么回事。”
王老師驚訝地說:“啊?還有這個情況?我都不知道呢。上次藥事會我沒參加,去義診了。我這就幫你問問。小安,你這次可不能再臨時反悔了,不然我的面子掛不住啊。”
安太平笑道:“不會的。”
打完電話,他對謝花溪一笑,說:“好了,這幾天就去做檢查。”
謝花溪緊握著的拳頭松開了,笑道:“學校的宿舍太擠了,我想搬出來住。要不咱們租個小單間吧?最好是有廚房的那種,能自己做飯就好。實在不行,有個獨立衛生間也不錯。”
安太平苦笑道:“我也想出來住,但是沒錢啊,基本工資不高。業績也上不去。”
謝花溪一只手托著下巴,看著安太平,說:“你捐獻骨髓就有錢了。你三叔那個身份的人,起碼要給你兩三萬的補貼,上次還說要送你一輛車,你自己沒要,是不是傻!”
安太平攤攤手,說:“給我車我也不會開啊,我沒還駕照,而且也開不起,沒錢加油,沒錢停車。”
謝花溪說:“別擔心,會有錢的。”
……
安太平遵守諾言,去醫院做檢查。王主任歡迎之至,三叔也是如此。
王老師表示,藥事會上次只是打算剔除他的產品,因為價格比同類產品稍微高了一點,現在經過調查發現,實際上是差不多的,而且效果很好一些,所以否定了上次的剔除計劃。安太平當然感恩戴德。
三叔也熱情至極,絕口不提之前的不愉快,還邀請安太平和王老師一起吃飯。王老師拒絕了,表示晚上值班,還有很多病例沒寫。三叔再三邀請,安主任最終答應。
安太平有一次抽了許多血做了許多檢查,眼花繚亂的檢查項目做完之后,收獲一個好消息:基本的體征都符合。
王老師叮囑道:“在打動員劑之前,一定要保持目前的身體狀態,少熬夜,不要抽煙喝酒,免得新陳代謝紊亂,影響移植。”
安太平說:“我曉得。我向來不抽煙喝酒。”
下班后,一行人去醫院附近的酒樓吃飯,其樂融融,只不過都沒喝酒。
移植是一個冗長且復雜的過程,要做好幾次檢查。做完最后一次檢查后,就等著打動員劑,然后開始真正的移植手術。
這天,安太平完成最后一次檢查,收了三叔給的一個紅包,心中高興,便去實驗室接謝花溪放學,帶她去吃小龍蝦。小龍蝦乃是江城特色,謝花溪提過很多次,但是安太平兜里沒銀子,只能裝作沒聽見。
這次可以主動邀請了。
謝花溪收拾完畢,就準備和安太平出發。剛剛走出實驗室,那可恨的富二代師兄又開著騷氣沖天的車停在謝花溪面前,說:“小花,去酒吧玩,今天有個民謠歌手過來,很出名的,叫鐘鳴。聽說你很喜歡他。我搞到了票,難得聽他的現場。”
安太平也聽說過鐘鳴這個名字,許多選秀節目上的選手都愛唱鐘鳴的歌兒。
謝花溪脫口而出,說:“好啊。”
安太平拉住了謝花溪,說:“下次去吧,今天跟我一起去吃小龍蝦。”
謝花溪很不爽,說:“下龍蝦可以下次吃,現場可不能下次聽了。”
安太平認真地說:“你先答應我的。”
師兄腦袋趴在車窗戶上,笑道:“小花,你男朋友好像生氣了啊。”
謝花溪的臉拉了下來,說:“這不是先后的問題,我是真的很喜歡鐘鳴啊。”
安太平也拉下臉,問:“我是你男朋友,還是這個臭傻逼是你男朋友?為什么他總是喊你出去玩?為什么你每次都答應?”
謝花溪還沒說話,富二代師兄下車了,冷冷地問:“你說誰臭傻逼?”
安太平本來是老實厚道的人,從來都不惹是生非,今天卻很剛。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就是個臭傻逼!天天勾引老子女朋友,有意思嗎?還當著老子的面?”
師兄倒是有涵養,上下打量著安太平,道:“你瘋了?跟我道歉,我原諒你今天的無禮。”
安太平冷笑道:“道你馬勒戈壁。”
師兄怒了,猛地推了安太平一眼,罵道:“窮逼,你有什么資格罵人?”
安太平抬頭看了一眼實驗室墻角處的攝像頭,突然一巴掌扇在安太平臉上。
師兄的臉立刻腫了起來,火氣也上來了,反手一巴掌扇過去。
安太平當即和師兄搭在一起。怎奈何安太平身子瘦弱,也沒有逞兇斗狠的經驗,完全不是身強體壯的師兄的對手。短短幾個來回就被打得頭破血流。不過師兄也掛了彩。
謝花溪嚇得不住尖叫。
師兄將安太平摁倒在地,一手掐著他的脖子,罵道:“草,你瘋了?”
安太平不服輸,一口咬在師兄的手臂上,瞬間鮮血淋漓。
這時,醫院的保安姍姍來遲,將兩人拉開。
師兄擦了擦嘴角的血,罵道:“操你媽。等著坐牢吧。”說完就打電話報警。
安太平的眼睛都被打腫了,但是很開心,笑道:“報警啊!不報警是我孫子!”
謝花溪哭叫道:“安太平。你發什么神經?”
安太平用一只正常的眼睛看著謝花溪,說:“你說我發什么神經?他天天勾引你,我不該打他?”
謝花溪氣得說不出話來,蹲在地上哭。
不一會兒,派出所的警察來了,將兩人都帶走。
安太平坐在警車上閉目養神,嘴上卻又笑出聲來。原來他是故意打架,而且先出手,故意在攝像頭底下打架。先出手者付大部分責任。有攝像頭在,鐵證如山。往大里說蓄意傷害罪,坐幾個月的牢也是有可能的。往小里說也是打架斗毆,尋滋惹事,拘留半個月也是家常便飯。
只要被拘留了,安太平就不可能給三叔捐骨髓!
三叔的病情很不穩定,可能撐不到找到下一個志愿者。如果他一直蹲在里面,三叔就準備等死。就算等到了志愿者,安太平也再一次給三叔希望再給他失望,報復不了三叔也能惡心三叔。
安太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故意在完成所有預備檢查之后才去打架,刻意挑師兄這種有點權勢的家伙。師兄出于報復心里,肯定會讓他多吃苦頭。這樣,安太平就能拖延更長的時間,從而給三叔制造更多的痛苦。
況且,他這次打架合情合理。師兄的確多次約謝花溪出去玩,他早就對師兄極為不滿,但是平時都不敢發作。這次發酵已久,瞬間爆發,大家都能理解。王老師三叔等人就找不到借口說他故意拖延時間,也不能說他悔捐。
安太平策劃已久,如果只關了他幾天就放出來,也會影響捐獻。因為他受了傷,身體出了狀況,之前的檢查又不能作數了。他又不用給三叔捐骨髓,又保住了飯碗,只不過挨了一頓打,要吃幾頓牢飯。但是他自己付出一點代價,讓三叔承受更多的痛苦,值!
其實早在三嬸用SCI誘惑謝花溪的那一瞬間,安太平的心態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他不想再當一個爛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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