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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為愛情

作者：凡塵風起    

　　南嘉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里，她就像一個戲外人，看著這些年來，她走過的半生。

　　她看到那個被放在麥桔地里，被年輕的南勝國抱起來，然后帶回家，放在了正在呀呀學語的小男嬰的旁邊的嬰兒。她看到五歲那年，被鄭云丟在大山里，四周黑漆漆的，她哭破了嗓子，但仍然沒有人來救她，從此，她懼怕黑暗。她看到十一歲那年，她被鄭云摁在水里，垂死掙扎，可惜沒有人來救她，如果，南勝國再晚來一步，世上再也沒有南嘉木。

　　南嘉木在夢中，她看到那個堅強，倔強的，熱情的，傷痕累累的南嘉木，好好努力生活著，沒有掉一滴眼淚。

　　她看到十九歲這年，帶著父親的期望來到云市，遇上被她拿走早餐的陸未晞。在夢中，她看到那個不可一世，愛捉弄人，胡作非為但卻快樂的南嘉木。她看到一臉冷漠，卻總是被她氣得跳腳的陸未晞。

　　“南嘉木，以后，我和你沒關系了，瀟瀟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女朋友！”夢中的陸未晞是溫柔的，可是，他的溫柔不是屬于她的，他把它全部用在了那個叫陸瀟瀟的女孩身上。他一遍一遍地告訴她，陸瀟瀟是他的女朋友。

　　“不，不，不是這樣的，陸未晞別丟下我，別丟下我。”夢中，她不停地呼喊，她祈求他不要離開她，可是，陸未晞還是沒理她。無論她怎么呼喊，他還是溫柔地摟著陸瀟瀟，離她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陸未晞！”南嘉木大喊了一聲，最后，睜開了眼睛。

　　“嘉木，你醒了？”她突然大叫，驚醒了一夜未睡這會兒正打盹的南勝國。

　　南嘉木巡視了病房一周，沒看到媽媽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地問，“爸爸，我媽媽呢，她怎么沒來？”

　　看到她臉上無法隱藏的失落，南勝國心如刀絞，但他仍然笑著安慰：“你媽媽去外婆家了，過幾天才回來。”她眼里的希冀，他怎會不明白。

　　就算鄭云害得她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南嘉木還是希望母親在身邊，那樣至少證明她還是有半分愛她的。

　　“哦！”她淡淡地應了聲后就不再說什么，安靜地喝著爸爸喂的雞湯。

　　這是這個假期的第二十天，陸未晞再次撥了南嘉木的電話，還是關機的。他皺了皺眉，那丫頭的氣還沒消，還是，她真的打算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未晞，出來吃晚飯了。”客廳里的陸媽媽將飯菜都端在餐桌上后喊房間里的陸未晞吃飯。

　　“哦，馬上來！”陸未晞將手機隨意地仍在床上后就出去吃飯了。

　　南嘉木吃完飯后就回到房間到處找手機和充電器，她從第一天回家來就摔傷了，距今天已經有二十天了，手機一直關機，她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找她。

　　等手機充了會兒電，能開機時，南嘉木就將手機開機了，一開機，消息欄提醒有無數個未接電話。

　　陸未晞的手機靜音，南嘉木打電話來時他正在吃飯，沒有聽到。等他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時，才看到她打來的未接電話。

　　陸未晞做夢也想不到，當有一天，他看到南嘉木給他打電話時，他有多欣喜若狂。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南嘉木在他身邊，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只要他叫她，她就會答應。

　　卻不想，有一天，南嘉木也會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內，就只是一個電話，卻讓他感覺像得到全世界般滿足。

　　當時只覺得是尋常的東西，原來，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奢求。以后，他要她，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伸手能夠觸到的地方，好好的存在著。

　　原來，所謂的幸福，就是你在，整個世界都在！

　　“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

　　“啊？”南嘉木被他的莫名其妙的問弄暈了，她當時在手術室里呢，怎么接。

　　“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還在生我的氣嗎？那天是我不對。”陸未晞知道南嘉木那人神經大條，而且，如果自己不認輸，她絕對不會自己承認錯誤，盡管，這次他不應該兇她。

　　“沒有生氣啊，本來就是我的錯嘛！這幾天我關機了。”

　　關機？她為什么關機，而且是二十天，難道出什么事了？他焦急地問，“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為什么關機？”

　　“就是難得回家，當然是多陪陪我爸媽了，不想被打擾，所以關機了。”陸未晞，生死關頭沒有你，以后我的人生也不會再有你。

　　宋沐雪在沙發上躺著看電視，突然，手機響了。

　　“喂。”她的注意力在電視上，畫面正是男女主角相擁，所以，言控的宋沐雪沒看來電提醒，就接通電話了。

　　“宋沐雪。”陸未晞出聲。

　　“陸未晞？”聽到陸未晞的聲音，宋沐雪楞了一秒，隨后坐正了身體。

　　“嗯，是我。”

　　“有什么事嗎？”宋沐雪只是禮貌性的問，其實，當從來沒有給她打過電話的陸未晞突然打電話來，她就猜到是為什么。

　　“南嘉木最近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南嘉木會突然對他如此冷漠疏離，那天確實是他不對，口氣重了點。

　　“我不知道呀！”

　　“宋沐雪，我希望你告訴我，她發生了什么事！”陸未晞鄭重其事地問。

　　她是南嘉木的室友兼好朋友，她怎么會不知道南嘉木發生了什么事。他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尤其是他好不容易確定了自己對南嘉木的心。

　　“呵呵，陸未晞，你以為你是誰，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就告訴你什么嗎？”本來她對他談不上熟，但也不至于如此冷言冷語的。

　　可是，現在，他那高高在上的要求她告訴他關于南嘉木的一切，她就忍不住。他是她宋沐雪的誰，有什么資格命令她，全世界，只有一個南嘉木當他是她的天下。

　　那天，她看著陸未晞是怎么對南嘉木的，尤其是姚芷蕾告訴她，南嘉木差一點就醒不過來時，她就有滿腔的怒火。

　　“宋沐雪，我知道你討厭我，但請你告訴我，因為南嘉木對我很重要。”陸未晞的語氣里，滿含從來沒有過的祈求。

　　他知道宋沐雪對他之所以如此冷言冷語，純屬是因為她為南嘉木抱不平。

　　宋沐雪一直都是個冷情的人，她不會輕易為難誰，但也沒有真心對待過誰，除了南嘉木。所以，就算她對他冷言冷語，譏諷交加，他也不怪她，因為，她是南嘉木在乎，真心對待的人。

　　“對不起，我沒這個義務，我不是她，事事都依著你！”

　　“宋沐雪，我愛她。”最終，他把自己好不容易確定的心告訴宋沐雪。

　　“什么？”宋沐雪像聽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驚問。

　　“我喜歡南嘉木，就在她不理我的這些天，我意識到了我對她寵溺，對她訓斥，都只是因為我愛她，我在乎她。一直以來，我無形中把自己定義為她最親近的人，把她當做我的所有，所以，我才會寵她，事事依她，但我又事事管著她。害怕將來，我不在她身邊時，以她愛闖禍的性子，沒有我，她怎么辦，所以，我才訓斥她。”

　　聽著陸未晞說著對南嘉木的情意，她沉默了，這一直都是她們所擔心的，她們知道南嘉木是愛陸未晞的，現在也知道了陸未晞的心意，這本應該是件歡喜的事，可是，她為什么高興不起來？原因是，這一天，來得太遲了。

　　高寒楓，陸未晞在南嘉木在生死徘徊之際，明白了愛的定義，明白了他對南嘉木的情意。你呢？高寒楓，在離開我的第一個三年里，你可有找到那個你一直在向往，一直在追求的美好？

　　“你當初為什么不和她講清楚？”宋沐雪雖然有認真地聽他說，但不代表她會同情陸未晞。因為，生命中，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就像她和高寒楓，一旦錯過，便是一輩子。

　　“因為陸未晞從來沒有愛過，不知道愛情是什么。他以為是轟轟烈烈，是海枯石爛，是山盟海誓，卻原來，這些都不是。愛情只是一個南嘉木在陸未晞身邊，嬌縱，蠻橫，依賴，乖巧，捉弄時的滿足而已。”第一次，陸未晞在除了南嘉木之外，給另一個人說起了感情的話題。

　　她閉著眼嘆息，最終，宋沐雪還是心軟了。

　　知道了一切的陸未晞心情久久都不能平息，他以為是南嘉木生他的氣了，所以故意關機不接他的電話。他真該死，他應該想到南嘉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因為，就算她生他的氣，也不至于關機這么多天。

　　他真該死，在南嘉木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陪伴她，不能給她力量。

　　他以為自己對南嘉木很好，很好，卻從來不關心她的內心，不會去主動知道南嘉木的事。不知道她的勇敢從何而來，不知道她在他身邊時，那無法抑制的膽怯和不安。

　　他的嘉木，一直都活得很堅強，因為從小獨自經歷苦難，她才會獨自面對生活給的磨難。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明白光明的珍貴，所以，那丫頭，才會揚言要陪在他身邊，給他生活的力量和勇氣。

　　他們都很自私，明明很富足，卻總覺得自己不幸，是生活，上帝為難了自己，所以，他們都吝嗇付出。

　　只有南嘉木，她經歷一次次的生死劫難，可她從不抱怨，努力地用微笑面對生活。她努力地用自己那所剩無幾的勇氣，陽光，去溫暖別人，所謂的捉弄他人，那是她懂得笑容的可貴，她何曾用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甘心，在確定他愛南嘉木，南嘉木也愛他的時候。他們之間，經歷了那么多，他怎么能和南嘉木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