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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平靜

作者：凡塵風起    

　　中午，病房內，葛優南扶住一臉平靜的夏離殤，門邊林玉笙不停地流淚。

　　“外婆，這是笑兒親手做的禮物，送給全天下最漂亮的外婆。”

　　“外婆，媽媽教會笑兒好多首詩，笑兒，背給你聽。”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前不久還笑著叫她外婆，背詩給她聽，陪她一起看家庭倫理電視劇，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女孩，就這樣遠離他們而去了。

　　“南南媽媽，你趕快為笑兒找個爸爸吧！笑兒想要有個爸爸。”

　　“南南媽媽，你是個大律師，將來若有人敢欺負我媽媽，你就替笑兒收拾他們。”她握緊小拳頭，誓死保護母親，像個小斗士一樣。

　　夏離殤輕輕掙脫葛優南的懷抱，慢步走到病床邊，半跪在地上，靠在床沿上，纖細蒼白的手緩緩地伸向床上默笑冰冷卻帶著幸福笑意的小臉。

　　“笑兒，媽媽知道你是累了，想要好好的睡一覺，嗯，沒關系的，你睡吧，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守護你的。”她像以前一樣，在默笑睡不安穩的時候輕輕地撫摸她，為她驅去不安，害怕。

　　她嘴角帶著淺淺地微笑，柔聲地說著，“笑兒，你就安心地睡，明天天亮了媽媽再叫醒你，你不是要媽媽天亮的時候叫你看日出的嗎？媽媽明天叫你，到時候笑兒可不許賴床了哦。”

　　她還在絮叨著，平靜無波。

　　其他人看她這樣，有些擔心。

　　他們倒寧愿她痛痛快快地哭出來，不要這樣壓抑自己。可她太平靜了，平靜地讓人覺得，離開她的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可她和笑兒的感情有多深，誰都知道。兩個在苦難中相互依靠的人，有個突然不在了，剩下的一個就像失去同伴，失去方向，失去信念的孤雁，誰不傷心，誰不悲痛。

　　她太反常了，安靜得可怕。

　　“阿離。”葛優南想要過去，安慰一下她。

　　“別去，讓她和笑兒多呆一會兒。”溫辰希拉住她，這個時候，所有的安慰，所有的勸阻都無濟于事，讓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反而是最好的。

　　笑兒去世已經一個月了，很是擔心她。期間葛優南打電話來問她有沒有事，她笑著說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溫辰希打來的電話，她看見了，不接也沒有掛斷。她坐在床上，呆呆地看它一直響著，最后，歸于平靜。

　　有一次，她終于接通了他的電話，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夏離殤仍然去工作，只是，每一次都出神，有好幾次居然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桌叫著“笑兒”

　　校長當然聽說了她女兒去逝的事，非常擔心她情緒。所以就叫她在家休息，等緩過這陣子再回來上班，可每一次她都是微笑著拒絕。

　　周五下午放學，夏離殤臉色慘白，脆弱不堪，精神恍惚，疲憊無力地回到錦繡康城。

　　進到笑兒的房間，房間干干凈凈，纖塵不染。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頭的柜子上擺著笑兒的幾張相片，笑顏如花。

　　“媽媽，快來看，笑兒學會了你教我的詩，快來呀，媽媽，笑兒背給你聽。”恍惚中，她看到默笑坐在窗臺旁邊的書桌旁笑容滿面，歡快地叫著她。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笑兒。”她輕輕地朝她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喚著她，怕驚嚇了她。

　　可是，笑兒只顧在那里笑，不回答她。

　　她著急了，急忙跑過去，想要伸手去抓住她。可是，還沒等觸碰到她，下一刻，笑兒的身影就消失了。

　　“笑兒，笑兒，你去了哪里，媽媽在這里，笑兒。”她在房間里急忙找著她，可是，無論如何叫她，她都不回應。

　　“笑兒！嗚嗚……”夏離殤無力地坐在地上，大聲地哭出來，這一刻，她知道，她的笑兒，不在了，永遠離開她了。

　　她再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夏離殤沒有洗漱就倒在默笑的床上睡去了，只是夢中老是出現過往，一會兒是爸爸媽媽，一會兒是葛優南，一會兒是溫辰希，最后又是默笑。

　　夢境十分的混亂，渾渾噩噩的，所以，第二天起來，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毫無血色。

　　打電話給楊欣，麻煩她幫他請假后，簡簡單單地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去火車站了。

　　她打算去看爸爸媽媽，火車站人群擁擠，熱鬧非凡，可是夏離殤感覺心空蕩蕩的，像破了一個口子。

　　風不知從什么地方刮來，吹得她心口發疼。

　　云市距C市有兩天的路程，火車到站時，正好是后天八點。此時的C城下著連綿的陰雨，平靜外表下的煩躁不安，像她此時的心情。

　　“小姐，要不要住旅社，我們旅社又便宜又干凈，很舒服的，包你滿意。”旅社老板滔滔不絕地說著。

　　而她，從出站到現在，始終都是面無表情，不言語，靜靜地繞開他。

　　“小姐，我們旅社有家的感覺，溫馨，舒適。”老板鍥而不舍地追著她好遠。

　　“家？”聽到這，她突然停住，回頭，茫然地問老板。

　　“是呀！有家的感覺，很舒服。”老板見她停下來，以為又有一單生意了，所以，高興地又重復了一遍。

　　“那兒有爸爸媽媽，辰希，笑兒嗎？”她輕聲問著，不像問他，倒像自言自語。

　　“啊？”老板被她問得傻眼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沒有嗎？連你也不知道啊？”見老板不知她說些什么，不知怎么回答。

　　她疑惑了，“連家里也沒有辰希嗎？那哪里有？”她莫名其妙，不著邊際地自言自語讓老板疑惑不解。

　　“瘋子。”看著她一邊神經兮兮地笑著，一遍自言自語地離開，老板低咒了一聲。

　　“小姐，要不要住旅社，我們旅社又便宜又干凈，很舒服的，包你滿意。”見到又出來一個女子，他馬上跟上去。

　　“好啊，走吧，去看看。”那女人拉著行李箱，爽快地說道。

　　“好咧。”終于遇上一個正常的了，老板忙不迭地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