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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親情

作者：凡塵風起    

　　夏離殤中午剛下課，還沒走出教室，手機就響起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英國那邊打來的，想也沒想，她接了起來，“喂，您好。”

　　“你好，是夏女士嗎？我是你要找的人，我現在你們學校對面的咖啡廳，方便見一面嗎？”電話那邊是一個女人，不高不低，不緩不急，聽聲音就知道她是個很優雅的人。

　　要找的人？夏離殤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腦海頓時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她？可前幾天威爾不是說那個人拒絕和她見面嗎？

　　怕對方等急，她趕緊說道，“方便，請等一下，我馬上就到。”

　　太好了，終于找到她了，默笑這下有救了。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夏離殤匆匆趕到，對她禮貌說道。

　　“沒關系，是我冒昧打擾夏女士了，不知有沒有耽誤你的工作？”

　　“沒有，女士客氣了。”對面的女人十分優雅，完美無缺的笑容讓人不厭煩，但也喜歡不起來。

　　在夏離殤看來，這樣的微笑太有距離感，高高在上。

　　“那行，我就不和夏女士客氣了。我相信你能通過特殊渠道找到我，也就知道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我這個人不喜歡麻煩，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吧，這樣也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女人優雅地端起桌子上的咖啡，語氣不急不緩，沒有盛氣凌人，但也是絕對的豪門貴婦威嚴和高高在上。

　　從始至終，對于夏離殤，她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

　　在她看來，六年從來沒找過她，現在能找她，無非就是走投無路，想要利用那個孩子來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錢的事好解決，只要夏離殤的要求不要太過分就行。

　　“行，既然女士快人快語，那我就不轉彎抹角，開門見山了。”夏離殤微笑和服務生說了聲謝謝后，繼續說道，“找你的目的很簡單，希望你或默笑的姐妹兄弟能給她做骨髓配型。”

　　這樣缺乏人情味，明知默笑身份是她女兒，卻還能一副高高在上，施舍般開口的女人，不值得她用一開始的“您”來稱呼。

　　“呵呵，夏女士真是會開玩笑。”像聽到最好的笑話，女人又揚起她完美的笑容，繼而優雅地說道，“夏女士以為我一個無權無勢，沒背景沒身份的中國女人如何躋進英國上流社會的？我現在家庭美滿，丈夫疼愛，兒子孝順，我會任憑一個私生女來破壞我的家庭？我會讓“未婚先孕”這條丑聞來破壞我的富商太太，賢妻良母的形象嗎？”

　　“我確實沒想到過這些招數，我本來就是茍且偷生的平凡人，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我還是不要去體會了。

　　對于你的手段和想法，我沒興趣知道。我現在只想知道，面對親生女兒病魔纏身，痛苦煎熬著，你是如何保持你那份優雅，淡定從容的？

　　當然，女士也不要誤會，我并沒有指責你的意思，畢竟每一個人都有選擇過某種生活的方式和權利。

　　你一開始不答應與我見面，現在卻出現，所顧忌的也不過是怕我用默笑的身份來威脅你吧！其實你大可以放心的，默笑不屑于你的豪門貴族，而我也舍不得她受傷。”

　　“你……”

　　自認為大風大浪走過來，面對廣廈高門種種刁難，仍然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游刃有余解決各種難題的女人。終于敗在了她溫柔禮貌，不是指責挖苦卻勝是槍林彈雨的話語。

　　臉上的優雅從容還在，桌下的手，卻有一絲掌控不住地顫抖。

　　好伶俐，好聰慧的女子，簡簡單單的字詞，卻是她維護自尊，守護戰場的利器。她真是茍且偷生，平凡無知的女人嗎？

　　如果她愿意，就憑她的聰慧，從骨子里散發出的高貴淡雅，誰是她的對手？富貴榮華，信手捏來。

　　能避開她丈夫，避開夫家家族勢力找到她而不動聲色，這背景，這勢力，她想想都寒。

　　“既然女士還沒想好，下午還有課，那我先走了。”夏離殤可沒興趣欣賞她那故作平靜的樣子，她忙得很，提著包包就要走。

　　“等等。”

　　“怎么，想好了？”夏離殤回頭。

　　“100萬歐元，這事算過了。就當這些年你為她奔波勞累，晝夜辛苦的補償。”

　　女人又喝了口咖啡，補充道，“有了這些錢，你們可以通過特殊渠道給她找到合適的骨髓。”一千萬人民幣，她要懂得適可而止。

　　“看得出你是誠意很大，既然如此，和你交換個條件，如果你答應了，我可以不要這一千萬，默笑就當沒你這個血肉相連的母親。”

　　“你說。”

　　“去醫院看一次默笑，不用告訴她你是誰，她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自然知道你是誰。

　　你是她親生母親，既然不愿意放棄現在的榮華富貴去為她捐骨髓，那就讓她沒遺憾。”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誰愿意用情？用錢去衡量女兒的價值，她還能說什么，終究是自己高估了這世間所有的血肉親情。

　　沒過兩天，默笑的母親去醫院看默笑了。

　　不用夏離殤多說什么，相似的輪廓，還有那個女人眼中流露出來的不易察覺出的自責，懊悔，疼惜，默笑就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誰？

　　默笑讓那個女人給了她一個擁抱，輕輕說著，“謝謝你……來看我。”然后就笑著和夏離殤道，“媽媽，我累了。”

　　“好，那笑兒好好休息，媽媽出去一會兒，再來陪你，你要乖乖的。”夏離殤心疼地在默笑落寞卻故作輕松的臉蛋上吻了一下。給她蓋上被子后，就出去追已經捂著嘴唇跑出病房的女人了。

　　“謝謝你，把她保護得很好。”女人用紙巾擦了眼睛，收住外露的情緒，有些不自然地道謝。

　　“用不著，她是我的女兒，我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責任。”夏離殤看了她一眼，“希望你能改變你的主意。”

　　說完后不再管她，轉身回病房，笑兒現在需要自己守護在她的身邊。

　　其實，她想和女人說再見的，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那兩個字，再見，談何容易。

　　等到病房時，看到默笑毫無血色的默笑，臉上掛著淚水。蒼白的小手握著手里女人趁她們不注意時悄悄塞在她枕頭底下的十萬人民幣的支票。

　　再也控制不住，在夏離殤面前，第一次，哭出了一個孩子的脆弱，委屈，還有絕望。

　　夏離殤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發頂，輕輕撫摸著她顫抖的小身子，柔聲說著，“笑兒，別怕，媽媽在這里，永遠陪著你。”

　　母女親情，六年空白，尚在襁褓中就被拋棄，這些委屈，傷心，豈是區區十萬元就能補償的？她倒是走得心安理得，走得瀟灑自如，可殊不知，她帶走了默笑生的希望。無論自己給默笑多少的關懷和愛，自己終究替代不了一個真正母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