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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元璋反腐怒潮第5章   文鴻門宴  朱元璋敲打眾臣

    第5章   文鴻門宴  朱元璋敲打眾臣

    作者:作家楊馬林    

      朱元璋常在謹身殿處理公務,二十歲的皇太子朱標坐在另一張桌案前預審奏章。

      據正史記載,朱標是馬皇后所生。他出生時,朱元璋正在率軍攻打集慶(今南京市),長子的出世,給酣戰中的朱元璋帶來了莫大的欣喜。他給兒子取名為“標”,標者,榜樣也。他期望朱標不僅是兒女們的榜樣,也是百官萬民的榜樣。朱標五歲那年,朱元璋令宋濂等名儒作為他的老師,進行系統的教育。朱標九歲時,朱元璋在應天府自立為吳王,立朱標為世子。

      明朝建立時,朱標被立為太子。朱元璋參考歷代東宮官制,選拔李善長、徐達、常遇春等一大批道德老成的功勛大臣在東宮兼職,輔助太子,意在朱元璋外出征戰期間,由太子監國,方便將軍、丞相輔佐。朱元璋對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要求按禮法行事,除了令太子誦習儒家經典,還令老師們給他講授帝王之道,禮樂之教和往古成敗之跡、民間稼穡之事。朱元璋也常以自己的經歷訓導太子,要他明白創業之不易、守成之艱辛。朱標盡管生于安樂,但無紈绔之習,他聰穎忠厚,溫文儒雅,慈仁殷勤,頗具儒者風范。

      為培養朱標,朱元璋從冊立皇太子那天起,就讓朱標跟隨他在謹身殿里習政,先審閱各地報來的奏章,另外用紙針對奏章寫出批復,送給朱元璋評點,評點之后,朱元璋寫出批復,供朱標學習。

      俗話說,女兒像爹,兒像娘。朱標的相貌長得很像馬皇后,臉色不好,菜葉兒黃。個子比朱元璋矮半個頭,清瘦單薄,缺乏大帝那種偉岸魁梧的氣質。但是,他那種仁慈之中溢透著睿智、莊重之中隱現著堅毅的神貌,既顯王者的氣度,又有儒士的風雅。朱元璋很欣賞他的這種氣質,因為他將來是守成之君,守成之君應以懷柔為主,以德治為主,就得應當有朱標的這種氣質。

      朱標起身來到朱元璋面前,將敕令呈給朱元璋:“父皇,減租的敕令起草好了,請父皇審改。”

      朱元璋將敕令看了一遍,嚴肅地說:“朕一向主張,善為政者賦民而民不困,役民而民不勞,這樣才能民力紓,財力足。所以洪武四年,朕下令減過一次租,畝稅從七斗五升減至四斗四升;這次朕又下令減租,從四斗四升減至三斗五升。其目的是讓百姓休養生息,逐步藏富于民。”

      朱標:“父皇之言,是安民之道,保國之道。”

      “民貧則生亂,民富則國安。這份敕令寫得不錯,送戶部去辦。”朱元璋在敕令上寫了“準”字。

      朱標:“父皇,您坐了老半天了,該起來走走,輕松輕松。”

      朱元璋:“唉,誰不想輕松?可是,誰叫朕是皇帝呢?泱泱大國,諸事難料,人心難測,當皇帝的若不想忙,就會有人想忙皇帝。”

      朱標點點頭:“勤能興家興國,懶則敗家敗國。”

      朱元璋站起來,邊踱步邊說:“當皇帝和種田一樣,光忙還不行,還要忙在點子上。梁武帝忙不忙?他忙得很,每天四更就起床辦公,一直忙到深夜眼睛睜不開。他也夠省的,長年吃齋,一天只吃一餐,一生只穿布衣,也不近聲色。但他忠奸不辨,法紀過寬,重大事務處置失策,最終落個臣僚反叛,自己餓死在宮中的下場。”

      朱標陪著朱元璋踱步:“唐明皇登基之后,也很忙,忙得要人家送飯給他吃。他也很省,把宮內的金銀珠寶全部沒收,存入國庫。可是到了晚年,他變了,自恃富貴,窮奢極欲,偏信奸佞,疏于政務,最終導致安史之亂。”

      朱元璋點點頭:“懂得怎樣當皇帝,不等于就能當好皇帝。你看看隋煬帝,他也知道堯舜圣明、桀紂殘暴,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詩賦也寫得非常漂亮。但是,他貪圖享樂,荒淫無恥,濫用權力,窮兵黷武,最終落個敗國亡身的下場。”

      朱標:“父皇的教誨,兒臣牢記于心。”

      朱元璋:“據貪官揭發,朱桓又在收受禮金。這家伙上次貪污糧款,調戲婦女,本應將他正法,念他父親苦苦哀求,朕屈法將他降為知縣。可他還不長記性,又胡來。你說,如何懲戒他?”

      朱標:“他這種人屬猴,沒有虎狼攆他是不會上樹的。兒臣以為,他這次收受禮金,屬于有錯,構不上犯罪,建議寫信嚴責他,令他把收受的禮金全部上繳按察使司。”

      朱元璋:“他是皇親,他若犯法,惹人恨,百姓就會直接罵我們朱家。對他,要從嚴管束。你替朕寫封敕令,既嚴厲訓斥,還要罰他。不僅令他把禮金全部上繳按察使司,還罰他到祖宗牌位前跪責一天。”

      朱標:“遵旨。”

      朱元璋登基后最不放心的,不是逃到漠北沙漠里的元朝殘軍會卷土重來,也不是周邊稱臣的蠻夷想造反,而是朝廷高層內部的斗爭。元朝殘軍、蠻夷都在明處,離京城很遠,而且都不是大明朝的對手;奸逆之臣和貪腐之官都在暗處,而且就在身邊,又很難一眼識破,防不勝防。朱元璋認為,這世上,有直樹,無直人。朝廷之中,言越甘,則心越苦;笑得越憨、話說得越中聽的人越危險;官階越高、越貼近皇帝的人鬼越多。為防范官吏貪贓枉法、腐化墮落、圖謀不軌,自當吳王之后,朱元璋對大臣的疑心便日益加重,專門設立了都尉府,精選了一大批人擔任檢校,專門監視重要大臣。在這種特務組織中,既有文官,也有禁衛軍官;既有士兵,也有打入大臣家中的用人,甚至還有和尚。有的和尚因監視有功,竟然還俗做了大官。檢校的足跡無處不到,防不勝防,大臣們稍不留意,就會招來大禍。

      這一天,朱元璋在文華殿舉行小型宴會,宴請太師李善長、左丞相胡惟庸、右丞相汪廣洋、太子太保宋濂等二十幾位儒臣,名儒錢宰也在其中。

      錢宰,字子予,會稽人。生于元成宗大德三年,七十四歲。他是吳越武肅王十四世孫,元末明初的著名詩人,弱冠之年就在文壇上有了名氣。元代至正年間,考中甲科,因要侍奉老母親,沒去京城赴職,留在家鄉教學。洪武二年,朱元璋廣召天下賢士進京任職,錢宰被征召為國子助教。他嫌官場不清凈,不肯去赴任,吏部再三派人前來催請,他不得不去赴任。進京后,禮部尚書令他負責撰寫功臣誥命,并撰寫《金陵形勝論》和《歷代帝王樂章》。他的文章甚得朱元璋賞識,提拔為博士,校書翰林。他還撰有臨安集六卷,《四庫總目》贊其詩吐辭清拔,寓意高遠。

      在文華殿前,李善長遇見了錢宰,寒暄之后,李善長問錢宰:“錢老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錢宰苦笑地說:“陛下令老殘牽頭編寫《孟子節文》,這個差事實在是太難為我了。”

      朱元璋之所以令錢宰等人編寫《孟子節文》,是因為胡惟庸等人向朱元璋提出,孟子學說中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之類的言論,是對君王的大不敬,建議修改孟子的學說。朱元璋特別在意他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和臣民對他的絕對遵從,豈能容忍這種藐視帝王的言論存在,因此他不僅下令修改孟子的學說,還把孟子的塑像也趕出了孔廟。大多數儒士雖然不贊同朱元璋這樣粗暴地對待亞圣,但懾于朱元璋的帝威,都不敢公開反對。

      李善長:“難在何處?”

      錢宰:“把《孟子》刪得太少,陛下不滿意;刪得太多,不僅會得罪天下儒士,孟老夫子也會罵我。你說難不難?”

      李善長:“這是難,不過我相信,再難之事到您這位泰斗手上就不難。”

      “你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愁得茶飯無味,夜難入眠,頭發都掉光了。”錢宰將帽子取下讓李善長看,頭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根毛。

      李善長笑著說:“聰明的腦袋不長毛,您掉頭發,是智慧太多了,腦子里裝不下,冒出來把頭發擠掉了,不是愁掉的。”

      “你真會拿我開涮。”錢宰苦笑地說,“唉,有些人一心想當官,他就沒想想一當官就身不由己,自己想干的不能干,不想干的也得硬著頭皮干,這有什么好?”

      李善長:“當了官,就只能為朝廷干事,為百姓干事,個人喜好只能放到一邊。”

      錢宰:“你說的沒錯。不過,老殘以為,還是隔斷紅塵三百里,白云明月兩悠悠好哇!在家蓄幾架圖書,教十幾個學生,邊教書邊讀書,興致來了再寫點什么,悠哉樂哉哇!”

      李善長搖搖頭:“錢老先生此言差矣,讀圣賢書,忍寒窗苦,其目的都是為了出仕報國。陶淵明之所以悠悠南山下,是因為他報國無門,不得不采菊東籬下。如今陛下重用你,你怎么能隔斷紅塵三百里呢?”

      錢宰一笑:“人各有志,如果讀了圣賢書,都得要做官,哪有那么多官可做?孟子、荀子集學問之大成,他們終生不做官,歷代君王沒責難他們不報國,后世的儒生也沒指責他不效勞于君王。”

      李善長尷尬地一笑:“這倒也是,著書立說,也是了不起的貢獻。”

      文華殿內,每位儒臣面前放一張小桌,桌上放著四小盤菜和一小碗湯:蘿卜,白菜、韭菜、豆腐和酸辣湯。這些菜用來吃飯是足夠的,但用來喝酒,顯然不夠吃,得悠著一點兒。好在儒臣們都明白,皇帝這樣做,是在給大臣們做示范,希望大臣們請客也要節儉。儒臣們還清楚,赴皇帝設的宴,吃什么喝什么都只是一種過程的小道具,無足輕重。真讓大臣糾結的是,赴皇帝設的宴,有時是一種難得的崇高榮譽,有時又是一次生死之旅。倘若朱元璋遇到喜事,大臣自己也吉星高照,那赴這種宴就是一種莫大的榮幸,說不定還會受到皇帝的賞賜;倘若朱元璋遇到煩心之事,大臣自己也有啥毛病惹得皇帝心里不高興,那就兇險難測,沒準兒就是赴鴻門宴了。

       朱元璋舉杯,微笑地對儒臣們說:“朕終日勞累,每天審閱的奏章就有三百多份,還要召見大臣,接見外邦使者,成天被沒完沒了的公務纏繞,難免心煩困頓。今天請各位來,隨便聊聊天,輕松輕松。來,朕先敬大家!”

      “謝陛下。”儒臣們滿腹狐疑地舉起酒杯,心想,今天非年非節,又無盛事慶典,皇帝為何在這個時候專門宴請儒臣?他說他心煩困頓,今天會不會忍不住找誰發泄發泄?

      朱元璋一飲而盡,儒臣們跟著一飲而盡。朱元璋笑著對儒臣們說:“今天,朕為每位先生準備了四菜一湯:一盤蘿卜,多吃蘿卜好哇,蘿卜乃百藥之本,民諺說,蘿卜進城,藥鋪關門。多吃蘿卜,百病全消。一盤韭菜,韭菜又青又長,做官就要吃韭菜,只有清正,官才能當得長。一盤白菜,白菜好哇,一青二白,兩袖清風好為官嘛。一盤豆腐,豆腐潔白無瑕,吃了它,心胸干凈,不腐不敗。一碗酸菜湯,這是老百姓家中常喝的湯,喝這種湯,就能經常惦記老百姓的酸苦。”

      “謝陛下!”眾儒臣向朱元璋拱手,李善長說:“陛下用心良苦,微臣深為感佩。”

      儒臣們口里客氣著,心中卻疑惑:朱元璋宴請大臣一向很節儉,每位大臣的菜不僅樣數少,量也少,而且是以素菜為主,但總有一樣葷菜,今天為何沒有葷菜?為何朱元璋在介紹每樣菜時,都與防腐倡廉掛上鉤?胡惟庸心中尤為忐忑不安,覺得朱元璋剛才所言不會是泛泛而談,而是特有所指,并要借題發揮,將某人一軍。他擔心這個某人也許就是自己,得及早做好準備,以應不測之需。

      喝了兩盅之后,朱元璋不冷不熱地問錢宰:“錢老先生,三月二十那天,你頗有興致,上朝之前吟的詩不錯嘛!能不能再吟給大家聽聽,助個酒興?”

      錢宰泥胎木雕似的愣了一下,猛然想起那天自己在上朝之前是吟了一首詩,頓時嚇出一身冷汗,趕緊離席磕頭:“回陛下,微臣那天是圖嘴巴快活,隨便亂吟了幾句,全是有口無心之言,乞求陛下原諒。”

      朱元璋冷冷一笑,對儒臣們說:“那天上朝之前,錢老先生吟了一首詩,詩曰:四鼓咚咚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請各位評一評,這首詩寫得如何?”

      儒臣們心中一驚,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敢作聲。心里想,錢老先生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是老糊涂了?如果吟詩有癮,在家吟上一百首也無妨,干嗎在上朝時吟?想賣弄才氣,也得選個合適的地方。就算詩癮大發,克制不住,吟什么詩不行,為何偏要吟這種詩,這不是在找死嗎?

      朱元璋見大家都不吱聲,便斜視著錢宰:“錢老先生,朕可是一直沒有嫌過你啊,特地把你請到京城來編書,還經常請你來聊天。你看看,把你這詩里面的嫌字改成憂字如何?是午門朝見尚憂遲好,還是午門朝見尚嫌遲好?”

      錢宰連連叩頭:“陛下改得好,改得好。當然是午門朝見尚憂遲好。”

      朱元璋沉下臉來:“為官之首要就是勤政,自古以來,凡是有作為的朝代都堅持早朝。當官不愿勤政,還要一覺睡到飯熟時,那還能當好官嗎?若官吏都想一覺睡到飯熟時,我們這個朝代還能有什么作為?”

      錢宰羞愧得抬不起頭來,連聲說:“微臣一派胡言,乞請陛下從嚴懲處!”

      朱元璋瞪著錢宰:“官吏貪圖享受,就會不思進取,無心治政,就會誤國誤民。所以,作為官吏,貪圖享受和貪圖錢財一樣可惡!”

      見朱元璋把性質上升到這種高度,嚇得錢宰連連叩頭:“陛下,微臣不是貪圖享受,而是過去在民間閑散慣了,適應不了朝廷的嚴規戒律,乞請陛下諒解。”

      朱元璋橫了他一眼:“人各有志,既然你想當錢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好,朕成全你,你回老家去吧,放心地睡,一覺睡到飯熟時!”朱元璋之所以讓他走,并不單是他作了這首詩,主要是有人揭發他對改編《孟子》不滿,消極怠工,而且他的情緒還影響了其他人,因此不能再留他編寫《孟子節文》。

      “謝陛下寬恕之恩!”錢宰渾身直哆嗦,向朱元璋叩拜之后,急忙退下。走出殿來,他長長地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心中驚嘆:“好險呀,若不是祖上厚積陰德,今日吾命休矣!”

      儒臣們仿佛明白了今日之宴的用意,膽小之人暗自膽戰心驚,不知朱元璋下一個拿誰開刀,不安地相互瞟了一眼。朱元璋不舉杯,他們就不敢拿酒杯;朱元璋不動筷子,他們就不敢吃菜。

      朱元璋要的就是這種氣氛,只有這種出其不意的敲打,才能整得大臣們時時慎獨,朱家江山才能天長地久。朱元璋輕捻胡須,笑著問:“韓國公,最近在家還作畫嗎?”

      李善長心里一驚,忙朝朱元璋拱手:“回陛下的話,微臣年老體衰,眼花手顫,已多年不曾作畫,前天偶然有興致,在家畫了幾筆。”

      李善長是安徽定遠人,元朝至正十四年,投靠朱元璋,因規勸朱元璋效法漢高祖豁達大度、知人善任、不嗜殺人的做法,以成帝業,受到朱元璋的器重,任他為參謀。至正二十七年,朱元璋自立為吳王,以李善長為右相國。他處理政務裁決如流,將吏帖服,居民安定。洪武三年,他任太師、中書左丞相,封韓國公,位列諸公之首,授封制詞中將他比之蕭何。洪武九年,朱元璋令曹國公李文忠(朱元璋的外甥)與李善長一道總管中書省、大都督府、御史臺,同議軍國大事。實際上,大權落入李文忠之手,李善長成了擺設。朱元璋還將臨安公主下嫁李善長的兒子李琪。他今年六十三歲,頭已禿,牙全掉,滿臉老年斑,雖然常喝人參湯,吃龜鱉肉,有二位奶媽供奶他喝,他仍瘦得像一副枯骨架。七月流火,他仍長衣長襪,還要再穿一件背心。盡管已是風中殘燭,但他的頭腦卻非常清晰,能記常人不可記,能析常人不可析。一雙細瞇眼,既能洞察秋毫,又緊鎖著深不可測的心機。

      朱元璋狡詐地笑著盯著李善長問:“你畫了一只猴是不是?為何把猴畫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善長更為吃驚,作畫時只有家人在場,陛下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家人也不可靠?他來不及細想,拱著手說:“陛下,微臣以為,人之所以能淡泊名利、心高志遠,是因為人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當糊涂時就糊涂;猴眼賊亮,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糊涂,經常為爭食毆打,甚至為貪吃而送命。因此,微臣畫猴時,就讓它的眼睜一只閉一只,希望它們能當糊涂之時就糊涂,好歹把命保住。”

      儒臣們心里都清楚,李善長之所以辭官回家休養,是學張良和范蠡,功成而身退,以免以后遭遇不測。他畫這幅畫,既是提醒自己揣著明白裝糊涂,以免招禍;也是提醒自己對名利要閉一只眼,對朱元璋還得睜一只眼。

      朱元璋何嘗不明白李善長畫中的隱藏之意,雖然不愿意明說,卻借題發揮地說:“畫得好哇,用意非常深刻。其實,何止是猴難得糊涂,奸貪之官也難得糊涂,一見權力和錢財就兩眼圓睜,就挖空心思想撈到手,可是到頭來,還是落得人財兩空,身首異處的下場。朕以為,奸貪之官應當兩只眼睛都得閉住。”

      “對對對,奸貪之官是應當兩只眼睛都得閉住。”李善長和儒臣們都諂笑地點頭附和。

      胡惟庸心里緊張起來,覺得朱元璋剛才的一番話是在含沙射影地敲山震虎,而且這只虎很可能就在這些人當中,除了自己外,還有沒有其他人?他不得而知。為轉移朱元璋的心思,他舉起酒杯對朱元璋諂笑地說:“陛下,微臣敬您一杯。”

      “來,我們一起喝。”朱元璋舉杯喝了一口酒,胡惟庸等人也喝了一口。

      胡惟庸諂笑地說:“想當年,陛下攻下采石磯之后,為慶賀大捷,陛下宴請群臣。那一次,陛下喝了二十多杯,好多人都醉倒了,陛下卻仍然談笑風生,酒興正濃,沒醉的都不敢給陛下敬酒,怕被陛下灌醉了。”

      朱元璋笑著說:“那時是正當年,喝一壇都不醉,現在能喝十杯就不錯了,來來來,吃菜。”

      儒臣們放下酒杯,朱元璋望向汪廣洋,但沒有吭聲。

      汪廣洋,字朝宗,江蘇高郵人。他精通經文,善寫詩歌,還能寫一手漂亮的篆體和隸書字。朱元璋渡江攻下采石磯后,召見了汪廣洋,汪廣洋進呈了“高筑墻廣積糧”的策略,頗為朱元璋賞識,擢拔他為元帥府令史,隨后歷任江南行省提控、江西行省參政等職。洪武三年,因丞相李善長稱病辭職,朱元璋擢拔汪廣洋為左丞相。右丞相楊憲陰險霸道,與汪廣洋不和,上奏彈劾他在老母病危之時與丫環廝混,老母斷氣時他不在床前。朱元璋痛恨不孝之人,一怒之下把汪廣洋貶到海南島。正當汪廣洋萬念俱灰之時,李善長上書彈劾楊憲玩弄權術,排擠異己,陷害同僚。朱元璋一直擔心丞相擁權自重,重演元末“宰相專權”“臣操威福”的局面,便下令御史臺調查楊憲。查的結果證明李善長舉報屬實,朱元璋便將楊憲殺掉,以儆戒重臣。然后把汪廣洋召回朝廷,封他為護軍忠勤伯。誥詞中稱贊他“處理機要,屢獻忠謀”,將他比作張良、諸葛亮,汪廣洋一下子從地獄升到了天堂。洪武六年,朱元璋擢拔胡惟庸為左丞相,汪廣洋為右丞相。汪廣洋雖然榮升了,但從楊憲的結局中他看到丞相這種職位的危險性,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摹仿西漢丞相曹參,一切都遵從李善長任丞相時的管理辦法和行事風格,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在是非面前,若朱元璋不問他,他就一言不發。若朱元璋要他表態,他就以順承朱元璋為主,略述自己的主見,既想博朱元璋的好感,也不為百官嫉妒。

      汪廣洋見朱元璋望向他,心里頓時緊張起來,不知自己有何把柄被朱元璋捏住,又見朱元璋望著他卻不吭聲,他猜不透朱元璋是等著他自己主動自責,還是在思考如何向他發難?是主動出擊問朱元璋為何這樣望著自己?還是以靜制動等朱元璋出招之后再決定如何迎招?汪廣洋選擇了后者,他故作不知地拿起筷子夾菜吃。

      朱元璋見汪廣洋不理茬,心里罵了句老狐貍,然后微笑地喊:“汪丞相。”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汪廣洋,不知他今天會出什么事。

      汪廣洋心中一驚,忙放下筷子向朱元璋拱手:“啊,陛下,臣在。”

      朱元璋:“朕聽說南京城里有一座陸羽茶樓,是個喝茶聽曲的好去處,你去過嗎?”

      汪廣洋心中一驚,何止是去過,還迷上了賣唱姑娘余柳蟬。這姑娘生得之美真讓人叫絕:眉似彎彎新月,眼如水靈靈的葡萄,唇如玫瑰花瓣,一嘴白亮的珍珠牙,粉嫩的艷腮一笑倆酒窩。她往臺上一站,便迷倒所有觀眾,贏來一片喝彩聲。她若玉指撥動琵琶,隨著柔曼如清泉流水般的弦聲唱起來,觀眾便如癡如夢般地陶醉在她的歌聲之中。那唱腔,媚甜處可讓人觸摸到懷春少女的似水柔情;嬌嗔處可讓人如同置身于畫樓繡閣,聽那些紅粉佳人的打情罵俏;緊湊處如百鳥投林,飛泉濺玉;悠揚處如春江花月夜的一支洞簫。字正腔圓,珠喉嚦嚦。汪廣洋聽得如醉如癡,閉著眼睛搖頭晃腦,余柳蟬一曲終了,他還沉浸在無窮的回味之中。等他清醒過來,第一個想法就是把她娶過來當小妾。他派人持重金去說媒,沒想到這姑娘居然不愿意嫁給丞相,說丞相風險大,怕嫁過去過得不踏實。汪廣洋不甘就此罷手,多次派人去勸說,無奈余柳蟬特別固執,死活不應允,弄得汪廣洋一籌莫展。要數汪廣洋的不良嗜好,沒別的,就是有些好色。除了正妻之外,又娶了三房美妾,這還不夠,又派管家暗中查訪各大妓院,若發現貌美藝高的妓女,就把她接到郊外的一座小院內,他裝扮成商人與妓女尋歡作樂,從沒露過破綻。

      見朱元璋盯著他,汪廣洋的眼光哧溜一下滑向別處,囁嚅地說:“回陛下的話,微臣去聽過曲兒,但不常去。”

      朱元璋微微點頭:“朕聽說這茶樓里有個叫余柳蟬的賣唱女頗有幾分姿色,曲兒也唱得好,你聽過她唱曲兒嗎?”

      汪廣洋猜出朱元璋已知道他想娶余柳蟬之事,便干脆實話實說:“微臣聽過她唱曲兒,唱得確實不錯,聲音清脆,吐詞圓潤,表情也很動人。微臣想把她娶來當小妾,沒事就在家里唱,全家人都可以欣賞。”

      “你五十八,人家才十八歲,她愿意嫁給你嗎?”朱元璋瞇起眼睛望著汪廣洋,朱元璋有意回避余柳蟬嫌丞相風險大而不愿意嫁的原因。

      “她是不愿意。”汪廣洋也不敢提余柳蟬為何不嫁給他的原因。

      朱元璋:“不愿意那就算了,天下美女多的是,說不定以后會遇到比她更美的。再說了,討妻娶妾也得講個門當戶對,堂堂的丞相娶一個賣唱女,也好說不好聽啊,你說是不是?”

      汪廣洋明白,朱元璋明里是勸解,暗里是警告,再不甘心放棄余柳蟬也得咬咬牙放棄她:“陛下說的是,老夫少妻,難得水乳交融,來不得勉強,微臣不再提及此事。”

      朱元璋點點頭,笑著對儒臣們說:“汪丞相想娶小妾,朕請諸位都來關心此事,若有合適的,就向汪丞相推薦。”

      “好好好!”儒臣們都附和著。胡惟庸很希望朱元璋這樣敲打大臣,他敲打得越多,他就越失人心。胡惟庸猜測朱元璋會敲打他,心中提防著。

      朱元璋舉起酒杯對儒臣們說:“來,接著喝。”

      “陛下請。”儒臣們舉起酒杯,等朱元璋喝了才喝。

      朱元璋放下酒杯,望向胡惟庸,好一陣沒吱聲,臉上也沒有異樣的表情。他很想敲打一下胡惟庸,但胡惟庸滑得像泥鰍,說話辦事都很周密,家中仆人全是他親戚,外人一律不要,眼線沒法打進去,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沒把柄也沒關系,這樣望著他也是一種威懾,看胡惟庸做何反應。

      胡惟庸見朱元璋望著他,便把眼光移開,不一會兒,他瞟了朱元璋一眼,見朱元璋仍望著他,他心中不禁發寒:不好,朱元璋要向我發難了。他想把眼光再次移開,但又擔心朱元璋以為他心虛,于是鼓起勇氣坦然地問朱元璋:“陛下是不是有事要問微臣?”

      朱元璋見胡惟庸這樣坦然地問他,心中有些失望,但臉上的神色卻非常平淡:“是有事要問你,元朝殘軍最近的動向如何?”

      胡惟庸見朱元璋轉移了話題,心中松了一口氣,忙說:“陛下,據魏國公徐達將軍稟報,元朝殘軍已經退到烏塔塔,還沒停下來,繼續北上,向貝加爾湖移動。”

      朱元璋:“元朝殘軍元氣大傷,目前只圖保存實力,三五年內不可能來騷擾我們。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轉告徐達,要他時刻掌握元軍動向,若發現戰機,隨時準備出擊。”

      胡惟庸:“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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