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漸冷,心蓮仍舊5點不到就起床,在這個家里她想用盡力多做些事情來彌補不愿和文武同房的歉疚。
洗漱一下后先到灶房升火做早飯,將水燒開,米放進鍋里煮一會后瀝起來,米湯舀出來,往鍋里刷一點油,再倒進瀝干后的米,蓋上鍋蓋用小火燜著。然后提起一大桶豬食走向屋后的豬圈,豬們一見她就搖著尾巴爬起來,撅著肥碩的屁股朝她扭過來,看她將菜糠倒進食槽,便爭搶著將嘴拱進食槽,邊吃邊滿足地哼哼著。
喂完了豬,她又去打開雞籠的門,雞們得了解放似的撲扇著翅膀雀躍著跳出來,蹦跶到禾場、草垛上。有公雞躍上柴垛頂端,站穩后,叉著腰直著脖子面向東方神氣地高歌一曲,一輪紅日便從遠處村東頭一馬平川的田梗邊緩緩升起。
家家戶戶的煙囪上開始冒起縷縷炊煙,新的一天正式開始了。
飯做好了,她將洗臉水端到婆婆房里,徐幺兒面朝里躺在被筒里一動不動。她輕聲叫“媽”,半晌才嗡著鼻子回到:“頭疼,想多睡會。你這新娘子也做完了,等會葉隊長來喊工,你隨社員們一起去出工吧。”
心蓮應道:“好,那我將飯菜溫在鍋里。豬和雞都喂了食,菜園里的小白菜也剛施了肥。您好好休息。”出來時她將房門輕輕帶攏。
剛端起碗,袁文武牽著牛回來了。因他自小就得了強直性脊柱炎,干不了重活,隊里便安排他專門負責放牛。他將吃飽了草的牛拴好后,洗把臉,心蓮已經將早飯盛好放在了飯桌上。
“出工了!出工了啊!”隊長在門外挨家挨戶喊工了,心蓮趕緊挽了挽頭發,換一身粗布衣裳,扛起鋤頭準備出門。
“等等!”文武叫住她,將一頂草帽扣在她的頭上,“戴上吧,正午的陽光還是有點烈。”她沒有拒絕,扶了扶草帽,隨社員們出工了。
袁母徐幺兒見心蓮走遠了,一轱轆從床上爬起,快速洗了把臉扒拉下一碗飯后,便對文武說:“等會陪我去村醫務室一下,看看頭疼的老毛病。”文武放下手中正在編織的篾簍,趕緊扶著老娘前往村醫務室去。
徐幺兒先找村醫開了點止疼片,又說自己晚上總睡不著覺,問有吃了能一夜不醒的藥沒?村醫又給她包了一片白色藥丸,她說:“多開點吧!我怕一片不夠,你不曉得哦,睡不著太難受了。”村醫只得又放一片進去,叮囑道:“這藥可不是糖丸,吃多了要不得,頭會更疼的!你先吃一粒看看效果,不行就再吃一粒。”她連連應著。
回去路上,徐幺兒神秘地對文武說:“心蓮這小女人今晚是跑不脫了”又恨鐵不成鋼地用指頭戳向兒子的頭,“我養你有啥用?給你個媳婦都奈不何,還要靠老娘出馬!”
文武撓撓頭,似乎明白老娘要做什么了,他張嘴想說什么,頓了會,又嘆口氣將嘴閉上。
……
心蓮她們來到地里,正是冬播時節,男男女女一幫社員在隊長的指揮下開始緊張的勞作。這個葉隊長正是上次捎她上學的葉麗莎爸爸。葉隊長擔憂地問:“心蓮,這些農活你會做嗎?”
心蓮望了望那些動作麻利的婦女:“我在娘家鋤草、施肥、摘棉花、割莊稼都干過,其它一些我也會很快學會的。”
葉隊長笑了:“那你今天先跟著她們幾個用鋤頭把土翻松吧!”看著這個和自己女兒同齡的女孩,葉隊長總有點心疼的感覺。
這沒什么難的,心蓮看了一會,很快就學著別人的樣子上手了,她認真地將腳下僵硬的土塊一壟一壟地鋤起又細細敲碎。
那些男人女人們邊做工邊互相開著野蠻又粗俗的玩笑,也難怪,若沒有男女之間這些葷葷素素的小段子,怎么打發這一天天枯燥單調的勞動時間呢?但這些話卻臊得心蓮從臉直接紅到了耳朵根上,她緊抿著嘴唇,頭也不抬地專注地里的活。
干了一會,她漸漸感覺汗水浸濕了整個后背,于是脫下夾外套,僅在秋衣外罩一件花格子棉襯衣。那少女妙曼的身姿在勞動中舞蹈般舒展著,心蓮的眼角余光似乎感覺一雙眼睛在死盯著自己,一抬頭,捕捉到不遠處田麻子直勾勾的眼神,嚇得她趕緊重新穿上寬大的棉外套,再熱也不敢脫掉了。
臨近晌午時分,送飯的磨盤嫂挑著一擔飯食晃晃悠悠走過來。葉隊長吆喝原地休息,大伙趕緊扔了手中的農具將磨盤嫂團團圍住。只聽見磨盤嫂清脆地呵斥聲:“別忙,一個個來。”
這個磨盤嫂以潑辣爽朗和一對碩大似磨盤的屁股聞名,以至于大家都快忘了她的本名叫李巧珍。
磨盤嫂往桶里給大伙一碗碗舀著白菜湯,忽然轉過身,咬著牙掄起飯勺狠狠地敲在田麻子的頭上:“個死麻子狗改不了吃屎是吧?滾一邊去!這菜沒你的份了!”
眾人哄然大笑:“活該討打!”
原來田麻子剛在她背后趁機吃豆腐,偷捏了把磨盤嫂的屁股,吃了一勺子后,只得縮著脖子摸摸起鼓的額頭,從另一只桶里搶過一個饅頭,然后端著空碗訕笑著溜到一邊去了。
心蓮最后一個走過去,桶里的菜已經僅剩一點湯水了,磨盤嫂勾腰麻溜地從身旁蓋著花布的竹籃里撈出一個煮雞蛋塞到心蓮手上:“瞧這女伢都瘦成啥樣了喲!”又悄聲耳語道,“多吃點哈,嫂子這還有呢!”
心蓮感激地道過謝,一個人坐到田梗邊吃了起來。
磨盤嫂忙完后掀起圍裙擦了擦額頭的汗,和心蓮并肩坐在一起,關切地問道:“心蓮,你家駝子對你咋樣?曉不曉得心疼人啊?”
心蓮沉默了會,啃一口饅頭輕輕點下頭。
磨盤嫂又嘆口氣:“唉!咱們女人一生也就這么回事,就跟這地里的種子一樣,撒到哪都不由自己…你還年輕,人生剛開始,慢慢熬過去就習慣了。”
聽到這如母親般溫暖的寬慰,心蓮不竟紅了眼眶,看來生活給予她的似乎也不全是炎涼呢。
下午五點,日頭早已歸西,他們收工回家。
遠遠地,一個瘦小的人影朝他們走來,原來是袁文武。他小跑著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鋤頭,軟語道:“累了吧?”。
田麻子在一旁陰陽怪氣:“喲嗬…有媳婦了是不一樣了哈,看這肉麻勁!”袁文武裝作沒聽見,和心蓮一前一后走回家。
到家時,徐幺兒頭上頂著條毛巾忙碌著,桌上已經擺好飯菜。心蓮關切地問婆婆頭疼好些了沒,回說吃過止疼片,好多了。又給心蓮舀上一碗熱騰騰的蘿卜湯,說這是小人參呢,補身體,多喝點!
文武看了老娘一眼,擔心地盯著那碗湯,徐幺兒瞪著眼珠,朝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又拿出兩個酒杯斟上白酒:“今兒太累了。文武,來,陪媽喝幾盅解解乏,喝點酒了也好睡瞌睡!”又招呼心蓮,“快趁熱喝啊,湯涼了就不好喝了。”心蓮心里暖暖的,低下頭將那碗蘿卜湯喝完。
吃罷晚飯,她端出簸簍,準備今晚將一雙鞋底納完,剛拿起針卻忍不住哈欠連連,徐幺兒體貼道:“你也累一天了,今晚就不做了,早些休息去吧!”
這么一說不打緊,心蓮只覺得腦袋發漲,眼皮沉重,一陣濃濃的困意襲來,她只得朝桌上還在推杯換盞的袁家兩母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針線,草草洗漱一下就去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中,她感覺胸口被什么壓著喘不過氣來,一雙手在她身上慌亂的游走,她想打開這只手,卻渾身無力,使不上一點勁,她想喊,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一只噴著酒氣的毛茸茸的嘴往她臉上、脖頸上貪婪地嗅著、啃著、拱著,她拼力扭過頭,徒勞無力地掙扎著,那雙不老實的手卻不依不饒地糾纏著她、困擾著她……
一道撕裂般的劇烈痛楚從下身傳來,天旋地轉,她的眼前交替閃出萬花筒樣紅橙黃綠各樣顏色,老式滴水雕花木床發出扭曲的痛苦呻吟,從帳頂搖晃下一層灰色粉沫,就著窗外透射進來的慘白月光,一起撒遍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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