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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秦姑娘求救

作者：秋葉綠了    

　　桃園區(qū)，四川省南江縣所屬地，與陜西省南鄭縣交界。

　　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大軍渡嘉陵江而踏上茫茫征途，留守大巴山的紅軍千余人住扎的桃園區(qū)，原是革命根據(jù)地一角。

　　之前逃往根據(jù)地外蒿壩的團練殺回桃園邊境了！其團首張擇乃桃園區(qū)地主張有慶之子，手下有練勇一百五十人，皆百姓子弟，為混個人樣，就當(dāng)了練勇兵，不問也不懂是非，只管賣命。

　　“練勇們，”團首張擇說，“搶女娃子、搶糧食，糧食歸團練，女娃子歸各人，就看哪個有本事了！”練勇們何樂而不為？歡呼起來。

　　方家獨住山灣，家有六口人，父母、兒媳、姐弟。清晨剛起床洗臉，十幾個練勇兵荷槍實彈擁至，屋里院壩都是。來得突然，方家人自知來者不善，全家人面面相覷。秦老頭見狀說：“看來頭，你們不是過路找茶喝的？”一頭目說：“你說對了，乖乖地交出你家這兩年該交出的糧食，就沒事！”兒子秦季說：“我們不認識你們，不欠你們的，餓了渴了給你們做飯燒茶是可以的。”秦老頭見機說：“英桃，燒開水泡茶！”

　　十六歲的秦英桃從火壟屋答應(yīng)一聲：“哦，曉得了。”

　　這少女的聲音是那么明顯，那么甜脆，三個練勇聞聲而進，但見姑娘臉蛋長得那個水靈勁，直看得合不攏嘴。姑娘見狀，調(diào)頭進了里間閨房，門上栓。三練勇見狀，道：“切，還躲我們，躲得了嗎？正好進屋好事，練友們，砸開門！”

　　乒乒乓乓的砸門聲，驚動了家人驚動了土匪們。姑娘的父母哥弟一齊沖進來，一邊拉扯一邊大罵：“操你們些沒屁眼的畜牲啊！”三團練被強壯的莊稼人推開，外面土匪也往里擠。秦母大叫道：“桃子，快打開你屋后窗子跑，快跑！去桃園找紅軍！”里屋里秦英桃早已嚇得不輕，聽到母親的聲音，緩過神來，從來沒跳過窗，好在窗格是竹片編織而成，稍用勁就能打開，這時也不必顧及損壞窗戶，破窗跳出，待土匪們撲至，秦英桃早已幾步竄入屋后樹林。“追！”

　　團練們雖是男人，卻沒秦英桃路熟。三拐兩拐不見了蹤影。追了一陣，灰心而返。

　　秦英桃當(dāng)然去過桃園區(qū)，那是與娘送紅軍，她知道桃園有留下來的紅軍。此時秦英桃一口氣跑過了一條河，又上了一匹山。坐在山石上，方才有心思回味。不知道娘她們怎么得下場？不敢想，抹把淚，繼續(xù)趕路，從家里算起此去有四十里山路。

　　秦英桃算是逃脫了，但阻擊土匪掩護她逃跑的家人可就不妙了。火壟屋里，全家人拼死堵住閨房門，那秦家媳婦倒也機靈，早已將正在燒著的開水銅壺提在手中，土匪們一擁而上，一壺開水順壺嘴掃射而出，前面的土匪見狀不敢近身，護住了家人。但壺水終有限，土匪終將秦家人擒住，拖至屋外。

　　“殺了他們，把媳婦兒留下！”有土匪叫道。接著便是叭叭槍響。“把這媳婦兒拉回床上去！”秦家媳婦見家人死光，撕心裂肺嚎啕。土匪頭目說：“好煩人，把他嘴巴堵上，讓我先來！”

　　秦家媳婦兒手腳被繩子綁縛于床沿，十幾個土匪按先來后到順序急不可耐……

　　末了，一土匪問：“怎處理？”

　　“搜出有用的財物，一把火燒了就是！”

　　秦英桃免于劫難，那是全家人用性命換來的。

　　一向安寧的桃園邊境大亂，僅三天，十二個小媳婦、姑娘被強奸。

　　兩天后，高橋鄉(xiāng)。這里原屬白區(qū)。

　　上午，鄉(xiāng)下一神壇大院，神團正在練刀槍不入的“硬肚”，首領(lǐng)洪老三聽手下報告，皮兆蘭帶領(lǐng)民團七十多人，殺氣騰騰全副武裝耀武揚威來了，要求全鄉(xiāng)每戶交一塊銀元保護費，限七天交齊，抗拒者殺！現(xiàn)在正住在高橋鄉(xiāng)街上。洪老三怒道：“保護老百姓本是官家應(yīng)盡的職責(zé)，可貓兒不咬老鼠，官匪一個鼻孔出氣，這他媽什么亂世？還得我們老百姓自己組織起來練‘硬肚’保護自己。”吩咐手下：“去，告知揚場神團首領(lǐng)何全，請他來與我們會合，打狗日的民團！”手下得令而去。

　　下午時，揚場神團來了，兩首領(lǐng)握手相見。“洪首領(lǐng)，我們來了！”“何首領(lǐng)！有福同享，有禍同當(dāng)，請坐，團勇們請坐！先吃飯，我們商量怎么打！”

　　兩神團合起來有八十多人，略多于民團。但民團有槍，自己是否真正刀槍不入，烏龜吃螢火蟲——心知肚明。怎么打？

　　至夜幕拉下，才確定出方案。不過，他們學(xué)不來紅軍的打法。

　　翌日午前，一人出現(xiàn)在高橋鄉(xiāng)街上，這人很容易見到了民團住處。

　　“干啥子的？”他當(dāng)然被哨兵攔住。

　　“找你們首領(lǐng)報告緊要的事。”

　　“啥子事，給我們說，我們?nèi)ソo首領(lǐng)報。”

　　“我們是小寨村的，我是村長，離這八里路，我們村湊齊了保護費，共二百一十三塊銀元，今早正給民團送來，走到，路上被神團劫了，說不允許給你們！還要來割民團首領(lǐng)的腦殼！”哨兵罵一聲“日媽地！”，去報告。

　　“這還了得！槍就沒一條，不知天高地厚！”民團首領(lǐng)皮兆蘭罵道，“去把來人叫進來！”

　　來人被帶到。皮兆蘭上下打量了下來人，突然問：“你是哪個村的？”

　　“小寨村。”

　　“神團有多少人？”

　　“好像有三四十人。”

　　“他們現(xiàn)在何處？”

　　“這……他們朝葫蘆頸那條路去了，大概還沒走過葫蘆頸。”

　　“集合，追！”皮兆蘭下令。他知道葫蘆頸離此不過四里路。

　　民團剛出街鎮(zhèn)口，不料神團忽地從路邊隱蔽處竄出，身穿紅衫，頭帶黃帕，手舉大刀，沖將而至。民團慌忙放槍，但多已來不及，不過神團已有十來人中彈了。“殺！”

　　民團、神團已攪在一起了。大路邊、莊稼地里，到處都在肉搏，間雜有抵近射擊的槍聲。練有大刀片功夫的略占上風(fēng)，但敵不過子彈效率，不一刻，神團又倒下十幾個人。雙方打得難解難分。

　　忽然，直線距離百十米外的土埡口沖鋒號響了！雙方一楞，他們懂得那是紅軍來了，一個連的紅軍。

　　原來，紅軍已經(jīng)得到情報，派兵出擊，今日趕巧碰上了。

　　須臾，紅軍吶喊著殺到，沖入戰(zhàn)場，只見紅軍不殺神團只殺民團，這下子，神團不知有多激動，更來勁了。紅軍知道這些個神團都是老百姓為自衛(wèi)組織起來的。片刻功夫，民團兵被全殲，無一漏網(wǎng)。

　　紅軍無一傷亡。因紅軍的加入，神團子弟再無人犧牲。來的是原紅軍特務(wù)連，戰(zhàn)士們帶頭打掃戰(zhàn)場，分別掩埋尸體。兩神團首領(lǐng)沒受傷，來拜見紅軍營長伏計春，見這位紅軍長官貌不驚人，還帶付眼鏡。洪老三抱拳行禮說：“多謝紅軍打救之恩！”何全說：“是啊，沒有你們，我們會死更多的人！”伏連長笑迎道：“不謝，我們來遲了，我們也要打民團。”何全說：“我們這里與你們蘇維埃區(qū)挨鄰搭界，也知道紅軍的事。聽說大軍走遠了，沒想到還有紅軍。”伏連長趁機宣傳說：“我們留下來堅持斗爭，像你們這樣練神團不行啊，要發(fā)動全體老百姓起來，力量才大。要建立農(nóng)會，民兵隊伍。看樣子天要下雨了，走，我們回街鎮(zhèn)商討去！”

　　萬山已經(jīng)綠遍，百鳥歡歌，不知人間事。打了勝仗，三股人馬歡天喜地去街上整飯吃。

　　秦英桃當(dāng)天急急趕路，時速至少十一里以上，中午前就到達桃園區(qū)。母親的催促聲還縈繞在耳，給了她不詫生的勇氣。她見到第一個頭帶紅五星街頭買菜的紅軍，大膽地問：“紅軍哥哥，我要找首長報大事情！”紅軍看了看她，一臉的悲情，說：“姑娘跟我來！”

　　她被領(lǐng)到一大隊隊部，勤務(wù)兵小紅軍揚建迪說：“祁營長開會去了，管副營長上茅廁去了，馬上回來！姐姐你先坐下歇會兒，餓了吧？”秦英桃大方地點點頭，嗯了一聲說：“我還沒吃早飯就跑！”揚建迪笑一下露兩酒窩，說：“姐姐還挺大方耶！”秦英桃一笑很抿甜，說：“你怎么曉得我比你大？”揚建迪說：“我十四歲呢！”

　　管副營長回來了。他名叫管業(yè)元，秦英桃看他一臉麻子，個頭高，天真的想道，這人也能當(dāng)紅軍首長？揚建迪說：“報告管副營長，這個姐姐跑了半天來報告情況！她餓極了，我去給他找吃的，先喝口水！”管業(yè)元說：“好，什么情況，姑娘你從哪來！”

　　“我……是桃園橋溝鄉(xiāng)漆樹村的，我們那來了團練，人好多好多，到處害人，我家一大家人恐怕……”姑娘說著哽咽起來，“我是家里人拚死擋住，逃出來的，叫我來找紅軍！”這時揚建迪拿來一碗大米飯，上放一點青菜，見壯立定。管副營長說：“小揚你好好照顧下這個姑娘，我立即去師部報告！”

　　管副營長飛奔去師部會議室。

　　師部已得知高橋鄉(xiāng)敵情，而姑娘飛報的軍情也已知道，正在研究部署。決定特務(wù)連去高橋迎敵，一大隊兩個連全體出動去橋溝鄉(xiāng)殲敵！馬上出動！把秦姑娘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