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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終于夢魘

作者：子丑牟牛    

　　“你說的沒錯(cuò)，如果我們兩個(gè)都從生門出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手空空地活著出去了，可是我一點(diǎn)兒都不后悔，若是空手出去，我何必冒死下這血堡，我得到泣血觀音了，這就足夠了。”

　　高婼瀾臉上有笑意，她撫摸著泣血觀音，臉上有迷戀，也有悲涼。

　　“那現(xiàn)在呢？”

　　林意看著自己腳下依舊踩著的機(jī)關(guān)。

　　“現(xiàn)在要永遠(yuǎn)留在這里的人，是你了，而我，要帶著泣血觀音離開這里。”

　　“你說什么？”

　　高婼瀾沒有說話，而是拼命地將泣血觀音朝著生門挪去，將觀音推到了只剩下半張門的生門前，氣喘吁吁地回頭看向林意。

　　“別動！你千萬別動，就算是你現(xiàn)在想要后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高婼瀾示意林意看向自己已經(jīng)推出半個(gè)身子到生門外的泣血觀音。

　　“就算你現(xiàn)在松開你的叫，觸發(fā)機(jī)關(guān)，這半個(gè)石門，也已經(jīng)關(guān)合不嚴(yán)了。”

　　林意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原來他跟高婼瀾腳下的這兩個(gè)機(jī)關(guān)，挪開一個(gè)，生門關(guān)上半邊，如果兩個(gè)都挪開，那這生門就會被封死，兩個(gè)人都逃不掉，最后一關(guān)的設(shè)置就是，只能一個(gè)人活著走出去。

　　“你若是真的以為，泣血觀音能夠阻擋得住落下的石門，為什么還要囑咐我不要挪開自己的腳？”

　　林意一下就說穿了高婼瀾的心思，高婼瀾干笑一聲。

　　“好吧，我承認(rèn)，如果你挪開腳，我擔(dān)心，不僅是這半扇門會封死，整個(gè)洞穴都會坍塌，我們兩個(gè)都會死在里面。”

　　“所以呢？”

　　林意現(xiàn)在很是冷漠，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高婼瀾，他到最后都以為，善意是能夠打敗貪念的，他放棄生門回身來死門試圖搭救高婼瀾，卻被高婼瀾這般對待，他林意無關(guān)生死，只是覺得心涼。

　　“所以，林意，既然注定只能留下一個(gè)人，那不如讓我活著出去，帶著泣血觀音出去，你和陳芬的仇，我替你們報(bào)，我知道，這樣說你可能很難接受，可是你仔細(xì)想想，我說的是對的，我們之中活一個(gè)，總好過都去死吧？”

　　高婼瀾忽然說起了軟話，估計(jì)是真的害怕林意松開腳吧。

　　林意冷笑，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機(jī)關(guān)，其實(shí)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要松開，他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怨念，非要弄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更何況，高婼瀾幫過自己那么多。

　　“既然都到了這一步了，能不能告訴我，你要這泣血觀音究竟有何用處？難道是跟其他人一樣，為了錢嗎？”

　　林意的語氣都變得平淡至極，他甚至索性，靠在了死門的門框上，他只是這么輕微的一動，高婼瀾都會緊張萬分，那份緊張，就算是在高婼瀾面對巨蟒，血池，枯骨的時(shí)候都沒有出現(xiàn)過，讓林意忽然覺得十分好笑。

　　“你就這么信不過我嗎？”

　　高婼瀾看著林意嘲弄的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林意的眼神，林意看得出，高婼瀾眼中有愧意。

　　“我要這泣血觀音，不是為了錢，只是這泣血觀音，跟我們漠荒高家有淵源，這泣血觀音先身，就是我身上紋繡的這尊女佛。”

　　高婼瀾說著，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林意，掀起本就衣不遮體的衣物。

　　林意瞇起眼睛看向高婼瀾身后的女佛，眉眼之間確實(shí)是跟這泣血觀音極為相似，可是不管是金衣還是表情，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高婼瀾背后的女佛是笑臉，而泣血觀音是悲戚的表情，眼角還掛著一滴朱砂淚。

　　“你說先身，那究竟是為什么，變成了現(xiàn)在的泣血觀音？”

　　“這話，還得從你們林家的清末祖輩，那個(gè)寂天和尚說起，若是這么說下來，怕是一天一夜都不夠，林意，反正你是逃不過了，你們林家從百年前的人丁興旺，到如今的沒落，都是這個(gè)寂天和尚造的孽，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否則，會怨恨你自己姓林的。”

　　高婼瀾說完，繼續(xù)推搡著泣血觀音出生門。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在玉雕那關(guān)的時(shí)候，看見了我的母親，她好像也說，自己的早逝跟那個(gè)寂天和尚有關(guān)系，究竟是什么啊？高婼瀾！”

　　林意朝著高婼瀾的背影嘶喊著，高婼瀾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林意。

　　“你們林家，也許是注定到你這一輩會荒落，林意，別恨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恨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高婼瀾沒有繼續(xù)跟林意解釋，她用力一推，將泣血觀音完全推了出去。

　　就在泣血觀音被完全推出洞穴的一瞬間，高婼瀾走向神生門，朝著林意望去最后一眼，那生門上方忽然掉落下幾塊巨大的巖石，將高婼瀾掩埋在了其中。

　　“高婼瀾！”

　　林意失聲大叫了一聲，可是哪兒里還有人給他半句回應(yīng)，只有眼前那石塊落下?lián)P起的塵囂。

　　“高婼瀾！你回答我！高婼瀾！”

　　林意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說，能有一個(gè)人活著出去嗎？眼前那一堆石塊又是怎么回事？林意看向自己的腳下，自己明明沒有松開呀。

　　林意錯(cuò)愕地看著眼前，掩埋高婼瀾的石堆下面，慢慢滲出了血水。

　　“高婼瀾……”

　　林意現(xiàn)在就算是再不愿意相信，也必須相信眼前的一切了。

　　那石堆下面滲出的血水越來越多，就像是那石堆下面有泉眼一樣，血水源源不斷地從石堆下面漫延出來，漸漸將洞穴的空地全部染紅，甚至開始堆積起血灘。

　　林意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單是高婼瀾的血，不可能流出這么多的血量，林意看了看自己腳下的機(jī)關(guān)，又看了看已經(jīng)被封死的生門，毫不猶豫地抬起了自己的腳。

　　果然，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林意走向淹沒高婼瀾的石堆，下面依舊洇洇地流著血水，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咔嚓……

　　一聲輕響，是從林意和高婼瀾跌落下來的洞口那邊傳來的，林意側(cè)目看去，看向了一直安靜躺在地上的黑金佛陀。

　　血水已經(jīng)漫到了林意的小腿肚子，也漫到了黑金佛陀的一半，大概是血水浸泡的原因，黑金佛陀的身上開始裂出了紋路，更奇妙的是，那些紋路之間，透出了耀眼的光芒。

　　林意微愣，淌著血水朝著黑金佛陀走了過去，剛走到佛陀跟前，只聽咔嚓一聲，佛陀身上的黑金，有一大塊掉落在了血水之中。

　　林意呆住了，他看見那黑金佛陀身上掉落下來的一整塊黑金下面，露出了金衣的真身。

　　“泣血……觀音？”

　　這黑金佛陀露出的部分，像極了剛才高婼瀾拼命要拿出去的泣血觀音。

　　林意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疾步上前，用手開始摳下黑金佛陀身上的黑金外殼，整個(gè)金衣真身終于完全露了出來。

　　這黑金佛陀的黑金驅(qū)殼之下，正是那金衣的泣血觀音，就連臉上眼角的朱砂淚都是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

　　林意看著浸在血水之中的泣血觀音，冷笑了起來。

　　“哈哈……都是騙局……全是假的！”

　　林意看著眼前滿臉悲戚的泣血觀音，心中涌上一股無名怒火，他在血水之中四下尋找，彎腰從血水之中撿起一塊石頭，朝著泣血觀音的金身上面狠狠地砸去。

　　“你憑什么自予觀音！這么多條人命，這么多的慘劇，都是因?yàn)槟悖际且驗(yàn)槟悖　?br>
　　林意撕心裂肺地喊叫，不斷地將手中的石塊狠狠地砸向泣血觀音的金身，可是這泣血觀音的金身無比堅(jiān)硬，無論林意怎么砸，都砸不出一點(diǎn)兒痕跡。

　　周邊的血水越來越多，已經(jīng)漫到了林意的腰部，泣血觀音也被淹沒在了血水之中，林意依舊不止不休地砸著，掀起一片片血花……

　　“呼……呼……”

　　終于，林意精疲力盡，泣血觀音也已經(jīng)完全看不見了，林意丟開手中的石頭，仰面看向陳芬。

　　“芬兒……芬兒啊……是我對不起你，我們說好的，畢業(yè)一起打拼，等我掙了錢，我們就結(jié)婚，還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可是……我一個(gè)都實(shí)現(xiàn)不了了。”

　　林意自語喃喃著，抬腳踩在浸在血水之中的泣血觀音的金身上，踩著泣血觀音的身子去夠陳芬耷拉下來的手。

　　“芬兒……今生負(fù)你，來世相還。”

　　就在林意馬上就要夠到陳芬手的時(shí)候，他腳下忽然打滑，直接跌落在了血水之中。

　　林意不掙扎，不反抗，閉著眼睛，任憑自己被淹沒在血水之中，血腥味充斥著他的鼻腔，林意漸漸失去了意識……

　　“咳咳……咳咳……”

　　林意覺得渾身都是冷意，凍得全身僵硬，他忽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這是哪兒……”

　　林意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切，他的手輕輕觸碰地面，潮濕泥濘，自己好像是躺在一片泥地上一樣。

　　林意掙扎著坐起身，自己的身上都已經(jīng)濕透了，林意蜷縮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唯一的光線是來自于頭頂。

　　林意抬起頭看上去，頭頂上射下來的光線，那兒……像是一口井。

　　林意蹙起眉頭，他記得，自己意識模糊之前最后的一個(gè)場景是，被血水淹沒，一同淹沒的，還有那泣血觀音。

　　可是這四周，空蕩蕩的，根據(jù)空氣之中凝固的氣流，林意覺得，這是個(gè)狹小的空間。

　　“林先生！林先生您在嗎？”

　　林意正在困惑之中，忽然聽見井口外面有人在呼喊。

　　“林先生？難道是在叫我嗎？”

　　林意現(xiàn)在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狀況，他掙扎著站起身，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有人嗎？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井口外面的人好像聽見了林意的呼喊聲，林意聽見有腳步聲朝著自己這個(gè)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