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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鬼救人

作者：夏龍河    

　　彭輝回頭，高統領已經把尹亮拖了起來，刀就架在尹亮的脖子上。朝后拖著走了幾步，站住看著彭輝。

　　彭輝冷笑一聲，說：“你就殺吧。我這兄弟已經死了，我這是背著他回去埋葬的，死人了，挨你一刀又如何？”

　　高統領半信半疑，用手試了試尹亮的鼻息。彭輝趁機大吼一聲，猛然就朝著高統領撲了過來。他知道這個高統領怕死，他不會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去殺人的。

　　果然，高統領扔下尹亮就跑開了。彭輝過去，剛扶起尹亮，突然東半空落下一面大網，把他和尹亮罩在里面。

　　彭輝揮刀就砍。那網非常結實，他砍了幾刀沒用。然后網猛然收緊，他被拽上了半空。

　　彭輝急得大叫，高統領在下面哈哈大笑。說：“彭指揮使，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我真不信你有多么神，這次，你要是能從我手里溜走，我就服了你了。我姓高的就是你兒子！”

　　下面人哈哈大笑。氣得彭輝在上面大罵：“姓高的，下陰手算什么好漢？如果你真的是好漢，是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你放我下來啊！”

　　高統領還吹牛皮，說：“這真是遺憾，彭都指揮使，咱兩個還從來沒正八經大戰一番呢，也罷，我看你這輩子是沒這福氣了，只好等下一輩子了。來，墩一個！”

　　高統領話音未落，吊在半空的網猛然就跌落下來。彭輝有了防備，早早就抱起了尹亮，因此落地后，尹亮沒受什么傷害，彭輝在網中抱著尹亮無法站立，只得半蹲著落地，差點把屁股跌碎了。

　　“哈哈，再來一個！”高統領喊道。

　　網兜再次被提起，然后猛然跌落。

　　如此十多次，一開始彭輝還抱著尹亮咬牙堅持著兩只腳先落地，跌了幾次之后，他的渾身就疼得無法用力了。他只能緊緊地抱著尹亮，保護著他，任憑自己被跌散了。

　　看到彭輝手中的刀也跌落下來，人在網中死挺挺地半躺著，高統領為了鞏固一下，讓人又跌了彭輝幾下之后，就讓他們停了下來。

　　彭輝已經無力抱尹亮了，尹亮也被跌了幾下，兩人口中吐出各種穢物，一片濃重的腥臭沖破夜空。

　　高統領呸呸著，讓人過去，解開網扣，先把彭輝壓出來，用繩子把他像包粽子那樣緊緊地捆起來。尹亮卻被跌得有了些知覺，哼哼著很痛苦的樣子。

　　這讓彭輝高興得喜出望外，他邊被捆著，還邊喊：“尹亮，尹大哥……。”

　　高統領有些不耐煩，說：“喊什么，喊什么，過幾天你們都到了那前世，再喊也不遲。”

　　尹亮喊著要水，彭輝央求高統領給他一點水喝。高統領被逼無奈，讓人給尹亮灌了一點水。尹亮肚子里轟轟作響，竟然把水噴到了綁他的人一身。那人大罵，狠揍了尹亮幾拳頭。

　　捆綁完畢，高統領壓著兩人朝前走。

　　上坡下坡又上坡，這兒的路沒有幾步平坦的地方。這個上坡比較長，也比較緩，兩邊也沒有幾棵樹木。走到約莫半坡的地方，有人輕輕說：“到了亂墳崗了。”

　　高統領喝道：“亂墳崗怎么了？不就是死人嗎？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媽的，活的咱都不怕，還怕死的？”

　　話雖這么說，一直走在前面的高統領，卻朝后縮，讓別人走在前面。

　　這地方是附近村落和一些不負責任的官府差人，扔那些沒有主的尸體的地方。這些年國家動亂，死人也多，多的時候曾經有上百具尸體胡亂扔到旁邊的溝里。因此這里除了野狗多之外，還終年有一股臭氣。好在是晚上，臭氣被露水壓制，不是那么濃厚。

　　大家加快步伐，想快點走過這不祥之地。沒想到越怕越出事兒，有人影影綽綽看到前面站著一個一身白衣的人。

　　走在前面的嚇得哇一聲，就要朝后跑。高統領喝道：“怎么了怎么了？亂叫什么？”

　　前面的人說：“高，高統領，前面有個一身白衣的……鬼！”

　　高統領不得不出場，走到前面，果然看到前方一動不動立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家伙。高統領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壯了壯膽子，猛然喝道：“前方站著的是……是何方大仙？我乃王爺手下統領，帶軍令到此，請大、大仙讓路！”

　　高統領自己大概沒覺出，他本來是要喝令這鬼怪讓路的，沒想到一出口，聲音顫顫巍巍，幾乎成了乞求的意思了。

　　眾人看到主將都這奶奶樣了，更害怕了。隱藏在身體里的神秘基因開始膨脹，要不是高統領舉著刀威脅著，大家早就轉身跑了。

　　即便這樣，大家也暗中退了幾步。把高統領突出在前面。這人就這樣，一起壯膽膽子也就大了，但是只要其中有一個精神潰敗，其他的人也大都堅持不住。

　　高統領更是個膽小的人，轉身一看周圍沒人，大家都朝后退，而前面的白衣鬼好像在朝他走來，嚇得轉身就跑。

　　邊跑他還邊喊：“都不許跑！給我回來！”

　　其實高統領并不是想跑，他不過是想跑到大家中間，有人壯膽而已。但是他這一跑，可就把大家那顆跳到嗓子眼的，在艱難跳動的心嚇得跳了出來，有人終于堅持不住，凄厲地發一聲喊“鬼來啦！”，扭身就跑，大家一聽，艱難地維系著的精神防線砰一下給挑斷了，都哇哇叫著轉身就跑。

　　高統領還在后面喊：“不許跑，回來！都回來！”

　　但是如果他站住還好些，他追在大家后面跑，大家分不清是鬼的聲音，還是人的聲音了。跑了一會兒，膽小的高統領聲音都哇哇亂叫起來，有人以為這是鬼抓住了高統領，誰還敢停下？

　　尹亮早就被人扔了，有人拽著彭輝跑，彭輝覺得機會來了。如果是鬼，弄不好自己還有生還的機會，跟著他們走，進了吳三桂的大牢，肯定就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他就不跟著他們跑，反而朝后拽。本來是三個人押著彭輝的，這一跑，就只剩了拽著繩子的一個人了，那人被彭輝拽得跑不動了，一下子就把繩子扔了，加快腳步，唯恐落在后面，成了鬼的夜宵。

　　彭輝在后面哈哈大笑，高統領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猛然張大嘴，啊啊地叫起來，高統領那里還顧得上他，只恨爹娘沒給自己長出一副翅膀，拼命撲閃著胳膊朝前跑。

　　不說眾人離去。彭輝轉身朝后走，看到那鬼站在尹亮的身邊，他大聲喝道：“你是……人還是鬼？！有話好好說，不要傷害我兄弟！”

　　鬼轉身，看著彭輝。彭輝暗暗叫苦，如果對方真是惡鬼，那弟兄兩個就只好任人開膛破肚，成了鬼食了。可憐兩人還被繩子捆住，毫無反抗能力。

　　正在這時。彭輝看到從亂墳崗方向又來了幾個一身白衣的鬼，他心里長嘆一聲，不由感嘆說：“想不到我彭輝一聲英勇，殺人無數，沒想到今天死在眾鬼之手，報應啊！”

　　其中一只鬼突然開口說話了：“你是錦衣衛的彭輝？”

　　彭輝一愣，心說自己也算大名鼎鼎啊，連鬼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豪氣膽邊聲，朗聲說：“不錯！站在你面前的正是彭輝，曾經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今天我栽在你們手里，你們想怎么來就來吧，我和我兄弟不會怕你們的！”

　　嘴里這么說，心里其實可苦了。如果沒有被捆著，單憑一只胳膊也許還可以跟這些鬼拼上一拼，現在被包成了粽子，只有等死的份兒，還有什么怕不怕啊。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分別真他娘的不大。

　　那鬼卻突然對著彭輝鞠躬了，說：“彭大哥在上，我和兄弟們見禮了。”

　　這只鬼和其余三只鬼對著彭輝鞠躬，彭輝看著實在是太怪異了，他問：“你們……也是錦衣衛的人，喔，我是說……你們活著的時候？”

　　那人朗聲說：“彭大哥別見怪，我們不是錦衣衛的人，我們現在也沒死。”

　　彭輝一愣：“你們沒死？這……什么意思？”

　　那人說：“不瞞彭指揮使，我們是李定國將軍手下，為了夜晚行動方便，就弄了這么一身衣服。我們看到他們走過來，還押著人，我們幾個人不是他們的對手，就只好借這個地方，嚇嚇他們。以便于救人。”

　　彭輝還是有些不信：“那你們是活人了？”

　　那人說：“哈哈，當然是活人了。鬼走路都是飄著的，沒有腳，你看看我的腳，哈哈，你看嘛。”

　　那人朝彭輝走過來，彭輝果然看到這人走路虎虎生風，兩只大腳踏實有力。他放心了，單手施禮，說：“彭輝慚愧，多謝兄弟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