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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襲擊

作者：塵素墨    

　　營帳內，簡單但整潔的床鋪邊鋪著厚厚的毛皮地毯，我窩心的笑了。

　　珞云喜歡慣著我的小毛病，不管這毛病有多么的匪夷所思。除了有他陪伴的夜里，我大多抱著雪絨窩在床鋪下席地而眠。往往一條披風蓋在身上，腿搭在雪絨的脊背上，然后抱著雪絨的脖子就能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被珞云看到過，他并沒有向我問起，更沒有嘲笑我，卻在戰時物資緊張的時刻盡快給我弄來了毛皮地毯，我躺在上面喃喃的對雪絨說：“絨兒，他竟如此體貼。我想我在他心中，當真極重。”

　　在夢里我還是前世單純善良的小女生，工作日里被上司罵著趕文案，晚上抱著電腦追港劇追韓劇。陽光晴好，周末和死黨去動物園游玩，看到了關在獅虎山里的雪絨，我著急壞了，我的寶貝怎么可以關在那里受罪？我爬上欄桿想跳進去救雪絨卻被閨蜜死死拉住，我一面掙扎一面大聲解釋：“麗麗，放開我。它是雪絨，是我的寶貝。它不會傷害我的，我要救它出來，救它出來！”

　　正哭的傷心，雪絨走了過來溫柔的給我舔掉淚水，舔著舔著，我睜開了眼，看到雪絨真的在我臉前，額，舔淚水。

　　我用手草草抹了把臉，摸著雪絨問：“絨兒，我沒事。怎么不睡了？”

　　雪絨忽然轉頭盯著帳外，看了片刻，大吼一聲，然后又轉頭看著我。我忙起身披上外袍往外跑。

　　天沒亮透，空氣中都泛著淡藍色，珞云帳外的侍衛被頭發凌亂衣衫不整的我嚇的不清。內侍趕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兒，珞云穿著中衣系著披風趕了出來。

　　珞云不滿的捏著我身上單薄的衣袍，看著面色焦急的我不免疑惑：“微，出什么事了？”

　　他一問，我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怔了半響，才說道：“雪絨把我舔醒了，它一定發現了什么，它看著那邊，我，我也感覺到了，有……有濃烈的敵意。”我慌忙指向逆風山。

　　珞云將我拉入懷中，輕撫我的后背，說：“不著急，慢慢說，我信你。”

　　他只穿著中衣，身上泛著涼氣，貼著我皮膚的胸膛安靜的起伏，我閉目靠著，緩了緩，睜開眼望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懷疑逆風山有崇靈的軍隊埋伏，他們可能打算襲擊我們。”

　　侍衛們睜大眼睛面面相顧，珞云定定的看了我片刻，然后轉身吩咐內侍，傳消息給東臨王和珞鈺，緊急集合軍隊。

　　侍衛們奔走在各營帳間，井然有序。氣氛猛然凝重起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望著珞云猶如劍鞘般挺立的背影，我心里五味陳雜。我希望那邊并沒有什么可怕的埋伏，可如果我判斷失誤，鬧了這么大的動靜，可該怎么收場啊。

　　軍營內人影攢動，一支支火把在陣前點燃，將戰士們的臉照的發亮。隨風和珞鈺剛出營帳，東臨王楚風還未趕到，我就聞到了空氣中的點點腥甜。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看！能看見嗎？地上爬的那是什么？”

　　珞云和我連忙趕到陣前，看到的景象讓人寒毛直立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毒蟲黑壓壓的一片從逆風山下向軍營這邊涌來，這些毒蟲有的是甲殼蟲，有的像蜈蚣，有的身上有奇特的斑斑點點和鮮亮的花紋，它們排列成行，前進速度極快，所經之處草木漸漸枯萎灰敗。

　　珞云當機立斷，喝道：“傳令下去，擲火油，箭陣火攻！”

　　將士們迅速列陣，用投石器將袋子裝的火油投擲出去，火油落地后迸裂開來。第一列士兵撤下，第二列射手上前搭箭彎弓，箭頭火苗簇簇。珞云揮手下令，火箭齊發在空中劃出漂亮整齊的弧度，下一刻逆風山下燃起了長長的火龍。

　　楚風的營帳離的較遠，他穿著一身鐵甲趕來，看到眼前的火龍喝彩道：“好！我就不信這些東西燒不死。”空氣中傳來陣陣腥臭和肉類燒焦的味道，讓人忍不住隱隱作嘔。火龍的確燒死了不少毒蟲，怎奈毒蟲太多，前仆后繼，后面黑壓壓的爬過同伴的尸體繼續往軍營這邊來。

　　珞云肅穆而立，沉聲喝道：“繼續火攻，石頭上潑上火油，點著了往毒蟲后方射！”

　　軍士們得令，搬來了重石，扭絞繩索將投石器的拉桿壓到了極限。又一輪火攻，投石器在毒蟲前行的后方制造了另一條火龍，明顯拖慢了毒蟲的進襲，將士們高舉武器三喝歡呼，只是仍有漏網之魚穿越火線繼續向軍營爬來。

　　楚風回頭對隨風說：“大長老，捉幾只毒蟲是否對解毒有助益？”隨風微微沉吟，點頭道：“我方對崇靈的蠱蟲知之甚少，若是可以捉來研究，不僅對解毒有益，對此戰也是極有幫助的。只是，毒蟲厲害之極，莫要被毒蟲所傷才好啊。”

　　楚風點頭，對隨風抱拳道：“多謝大長老提醒，小王明白。”然后利落轉身邊走邊吩咐：“準備碳粉、石壺，精騎烈風隊隨我出營。”

　　須臾，楚風帶領著二百精騎兵迎向毒蟲，駿馬腿上包著鐵片防止被毒蟲咬傷，騎兵手拿長矛對準毒蟲猛刺，戰馬頗具靈性，并不懼怕眼前的火龍，經驗豐富的戰馬還用鐵蹄踩踏毒蟲幫助消滅毒蟲。

　　珞云不禁點頭，激賞的贊嘆道：“乾風精騎名不虛傳！能練兵至此，東臨王果然非尋常人物！”

　　只見寶馬之上的楚風并不著急殺死毒蟲，他騎著馬似閑庭散步的溜達了幾圈，然后慢慢挪到一側，再策馬向前，接近毒蟲時楚風如鷂子般猛然探身馬下，手中石壺一翻將毒蟲納入其中。

　　營中的乾風將士齊聲吶喊：“東臨王威武！東臨王威武！”隨風捻著胡須，忍不住點頭微笑。

　　那邊陣營前，楚風面色不改呼吸不變，身形也是絲毫不亂，揮手讓軍士們停止了吶喊，將石壺塞好放入衣袋。轉眼又是幾個來回，直至將帶著的石壺都裝滿才罷手。陣營前的毒蟲已經清理完畢，也沒有新的毒蟲繼續進攻，楚風帶著騎兵返回軍營。天色已經清亮，逆風山終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楚風將裝有毒蟲的石壺教給隨風，躬身說：“后面的功夫，就有勞大長老了。”隨風正色還禮道：“東臨王放心，老夫必定盡全力！”

　　楚風又轉身抱拳，對珞云說：“剛才事發突然，未來得及和王上商議就派兵出戰，是小王唐突了。”珞云淡然一笑：“東臨王嚴重了，王爺出發前必有勝算，況且王爺派出的是乾風士兵，倒不必拘泥形式。早聽說王爺精于行兵、武藝非凡，今日也讓我珞雪將士大開眼界了。”珞云話鋒一轉，接著說：“只是以后遇事還是事先多溝通為好。”楚風正色承諾：“一定。”

　　珞云話中一褒一貶、一揚一抑，兩人在軍隊指揮權上小小的過了一招。

　　珞鈺打了個哈欠，笑道：“折騰了一早上，大家也都累了，咱回去休息吧。崇靈的毒蟲估計損失慘重，今天崇靈應該不會再來騷擾我們了吧。”

　　珞云面向楚風，問道：“東臨王怎么看？”楚風望著逆風山說：“想來不會再來毒蟲了，崇靈好算計，先是世奴，再是毒蟲，讓我們耗費了多少心神力氣。”

　　珞云點頭說：“還是輪流警戒吧。”楚風點頭附和。我凝望著逆風山，脫口而出：“不要！”

　　眾人驚異的望著我，我緩了緩神，轉頭對珞云說：“他們為什么派毒蟲來？難道只是想耗費我們的火油，打擾大家休息嗎？”我指著逆風山說：“我總感覺那邊還有比毒蟲更可怕的東西。”

　　珞云和楚風對望一眼，神色肅然。珞鈺望著還冒著青煙焦黑的土地，沉沉的說：“毒蟲來襲，火攻最佳，火攻則草木盡毀。草木毀，草木毀則生靈滅。”珞鈺轉身愕然看向隨風，隨風閉目一字一頓的說：“生靈滅寒靈毀。”

　　又扯上了我搞不懂的寒靈，我翻了白眼，自顧自的嘀咕：“大火燒了半天，半點水汽都沒有了，現在空氣都是滾燙的，根本就不好施展冰刃，更別說別的冰器，就算施展出來只怕威力也減弱了很多吧。崇靈真是好算計啊。”

　　楚風倒是笑呵呵的說：“圣女的見解倒是獨到的很吶。”我拿眼睛橫他，說：“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笑。”

　　楚風露著雪白的牙齒，絲毫不以為忤，轉身望向珞云。珞云面色冷峻，沉思片刻后說：“有備無患，讓士兵們稍作休整，備好兵器。”楚風附議道：“只怕是苦戰呢，營前擺好錐形陣吧。”

　　兩軍傳令下去，迅速打掃戰場。后勤士兵和醫務兵忙把傷病抬進大營休息治療。將士們在陣前擺出錐形陣，嚴陣以待。

　　大祭司翼塵、主祭司翼南、翼軒帶著圣殿眾祭司也紛紛趕來助陣，雪絨突然繃緊身子沖著逆風山仰頭大吼，還不待眾人回神，數千世奴從逆風山上奔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