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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典禮

作者：塵素墨    

　　第二天隨風就早早把我從房間里薅了出來，帶著我進坤眠山練功。看著雪絨笑瞇著眼趴在草叢里打瞌睡，我又一記幽怨的眼刀射向隨風。隨風倒是恢復了第一次見面時宛若謫仙般的神態，撫著白胡子一臉便秘樣。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不用跟著這么嚴肅吧，我好好練還不成嘛。

　　隨風先讓我感受空氣中的氣與水的靈魂以及它們的流動，對于靈魂說我不置可否，不過氣可化水水可化氣，我認為關鍵是感受氣水轉化時微妙的能量變化。第二步凝神靜氣、培植精氣，精氣不僅是外在的“始于鼻，止于肺”的氣體供給，更運行于經、絡、脈之中。精氣在體內運行順暢是精氣收放自如的基礎，而這也正是我所欠缺的。

　　我體內寒氣濃盛，遇到一般對手還好，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寒氣，但若遇到強敵，呃，比如大祭司，我的寒氣霸道，但若幾擊不中要不了對手的命，體內其他的寒氣不能及時運轉則我小命危已。所以一則我要修煉精氣，用精氣帶動寒氣在體內的運轉與血脈融而合一，二來也要學習利用少許的寒氣以催生運化自然中氣與水的轉化，也就是常說的生氣、生水。

　　以前還可以這玩意兒是純粹由巫師“生”出來的，原來也是要耗費體內寒氣作為牽引，只不過是更精妙的巫術罷了。用隨風的話說，能不能走進生的階段靠得不是勤奮而是悟性，所以大陸千年才總共出了幾個“妖怪”，不幸我也成為了其中之一。隨風繃著臉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涼涼的跟我講這些的時候，我抽他的心都有了，我怎么就妖怪了，還不是你培養的。以至于整天我除了練功外最常干的就是默念“他是老人家，尊老愛幼傳統美德，不和他一般見識。”

　　月朔快到了，期間除了跟隨風練功我幾乎沒怎么見人。大祭司來找過我幾次，他客氣我更客氣，許是覺得之前得罪了我想挽救下形象，不過我也根本沒介意就對了。以后大家平起平坐，只要別為難我就行了，我是一定確定肯定不會找他麻煩的。

　　我主動找了滕祭司，見她有些郁郁寡歡我便問她要不要留在圣殿，滕祭司同意了。她在伏兮是副祭司，一般來說入職圣殿是要降級的，但她是我的老師所以我求隨風破例讓她仍做副祭司。隨風對我的請求不置可否，我挑了挑眉毛，隨風馬上說你是圣女你決定就好，最后還是扔了一句：“你的老師，不是那么簡單的。”我一口口水噴死你，咱說話能不這么高深莫測吊人胃口嗎？

　　典禮前的夜晚，我竟然失眠了。蹭著雪絨溫暖的皮毛，我暗暗嘲笑自己，不是決定這輩子要寧遠淡泊的活一生么，怎么面對唾手得來的權利地位就輕易動搖了嗎？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不想成為棋子，也不想成為操盤手。也許有價值的感覺挺好，但絕不意味著就可以隨意讓人利用。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絕對主角，何必去給別人跑龍套！

　　云游四海是我的夢想，不管過程怎樣我一定會堅持完成的。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和雪絨將無知無畏的上下求索。我收縮手臂將雪絨抱得更緊些，雪絨抬頭看了我一眼，伸出舌頭耐心的舔我的臉頰。怕什么呢，我終于帶著笑意安然入睡。

　　圣女典禮分為兩個部分，先在蓮云殿由大長老主持祭典，與大祭司三獻爵，然后唱禱祝文，最后我再為圣祖行禮上香。隨風要給我幾位祭仆，我真的不需要，便所幸將曉清要了來。典禮的每一步都有年高掌事的祭司引導，所以也不至于出什么亂子。

　　我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出了蓮云殿然后進入文成殿，與圣殿中各位祭司見禮。我激動的心情澎湃，出了文成殿圣女典禮便算是禮成了，可算可以喘口氣不這么端著了。天知道繃著臉，站如松，端行穩重是多么費力氣的事情。脖子都不敢扭一下，怕別人恥笑我是山溝里來的，不懂禮儀。太累人了。

　　看著各位年紀都比我大的祭司向我躬身行禮實在是一件考驗心理素質的事情，我別別扭扭的等眾人行完禮。接著大祭司主祭司紛紛與我見禮，我忙躬身回禮。心里不斷的叫囂著：好家伙，以后還在各位手里蹦跶呢，別這樣啊。

　　禮畢，大祭司笑吟吟的說：“圣女，按照圣祖指示，今后你與我是同級的。”我忙笑道：“哪里哪里，我年紀輕不懂事，以后還要諸位前輩多多提點。”我不跟你說職級，我跟你講年紀講輩分，您就別難為小輩兒了。

　　大祭司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主祭司翼南問道：“典禮過后，圣殿內的事宜不知圣女希望管理哪些呢？”我心中一警，大哥你害我吶，投向翼南的眼光也變得幽怨。翼南疑惑的看著我，我只好解釋：“對于圣殿的事宜我實在是不了解啊，不用給我分配什么。”讓我做一條米蟲吧。

　　老天好像沒有聽到我心中的吶喊。隨風悠悠然的說：“不知道可以學。有時間讓人給你講解講解吧。”大祭司也笑道：“是啊，圣女不必擔心，圣殿事務都有分工，管理起來也沒什么難度。就請翼南現在給圣女稍稍講解講解，圣女可以自行挑選。”

　　翼南忙說：“那是我的榮幸。”

　　選你個大爺啊，我心中嘔血，不對，明明見禮后就可以結束的典禮，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讓我選工作。典禮后不能說嗎？他們在拖延時間。

　　我眼睛微微瞇起，看向隨風，隨風也皺起了眉頭。可惜翼南大哥已經滔滔不絕的講起來了，沒辦法打斷，只有見機行事了。

　　圣殿內部管理本就十分井然有序，內部事務由翼靜、隱玉等4位副祭司管理，傳道教育由主祭司翼軒帶領另外3位副祭司負責，對外聯系由大祭司翼塵親自兼職，不過我猜也就是掛個名，主要事務由主祭司隱流處理，信息工作由主祭司隱青和3位副祭司打理，還有圣殿大小典禮節日活動由翼茹、凈容等4位副祭司處理。負責人有權自行處理所管轄的事務，每月向大祭司匯報，遇到疑難的庶務會請大祭司協調指導。圣殿還有一名副祭司名喚凈芝，她是圣殿的醫師，帶領一隊祭仆經常出門為百姓診病，我還沒有機會見到她。

　　滕祭司被分配到了主祭司翼軒處，大祭司問我意見時我只能點頭傻笑，這哪個都不是我的菜啊。再說去哪里不是活生生的奪人家的權利嗎？估計哪兒都不待見我吧。

　　就在我唧唧歪歪說不出話的時候，一名祭仆匆匆跑進了文成殿向大祭司稟報：“大祭司，宮里來人了。”

　　眾人面色一凜，大祭司忙整理衣袍說：“快請！”然后帶著眾人迎了出去。隨風漫漫悠悠的跟在后面，我就跟在隨風的后面。大祭司出去一看隨風沒跟上來，只好與眾人立于路旁等著。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知小王可誤了吉時沒有。”陽光下一名穿著絳色蘭瑞華服的男子帶著爽朗的笑聲一路走來。待看清來者的容貌，我不禁贊了一聲漂亮！鼻梁高挺，俊眉朗目，一雙眼眸宛如明珠，點點含笑，絕美的唇若有若無的微翹，美而不媚。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男子，身為女人的我深深的自卑了一下。

　　大祭司忙迎上前去，對華服男子行禮道：“鈺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不知王爺前來，有何貴干？”我心里暗暗點頭，原來是鈺王爺，肖側太妃與先王的兒子，怪不得生的這么俊俏呢。再一抬頭，只見鈺王爺一個媚眼沖我飛了過來，我暈，原來是個登徒浪子。等等，這眼神這笑容怎么這么熟啊？我驀然瞪大了眼睛，那日沐光節初來宇京，在街邊嘲笑我的就是他！

　　鈺王爺顯然看出我已經認出了他，手拿折扇回禮的時候還不忘得意的沖我挑眉。然后笑吟吟的說道：“這次來有兩件事，一是傳詔，二是特地拜見大長老。”

　　傳詔？圣殿、紀元門向來獨立于各國王宮，王宮對各派也極少過問。多少年來可以說互有仰仗。有不少巫士巫師暗中為王宮和軍隊效命，王宮對圣殿也向來尊敬。怎么突然傳詔？未等我想完，鈺王爺施施然的從侍衛手中接過王詔，說：“塵微接旨。”

　　我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著他，大祭司輕輕的咳了一下，沖我使眼色，我單膝跪地，大腦發蒙一片空白。

　　鈺王爺笑盈盈的展開王詔念道：“承上天之德，王上詔：圣殿塵微嫻雅淑德，品格貴重，才華超絕，天意所囑，特冊封塵微為珞雪國圣女，為國祈福，佑我珞雪國運昌盛。欽此。”

　　鈺王爺念完了，我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接旨。冊封詔書，這他媽的是明晃晃的硬扣帽子啊，丫的王上跟大祭司一個操行。大祭司在旁邊急的直跺腳。

　　只聽隨風慢悠悠的說：“鈺王爺，圣祖與開國王君曾有契約在先，王宮絕不插手圣殿內事，王室與圣殿同心協力肝膽相照，如今王上這是何意啊？”

　　鈺王爺忙恭謹的向隨風抱拳施禮：“見過老神仙！”

　　我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這馬屁精！鈺王爺笑盈盈的解釋：“王宮與圣殿相濡以沫同舟共濟，情誼自然是極好的。王上絕非要插手圣殿之事，詔書上寫的可是冊封塵微為珞雪國圣女，并非圣殿。呵呵，至于圣殿如何給塵微受禮，跟王宮也沒有關系。”

　　鈺王爺拿折扇輕輕點了點我的肩膀，接著說：“塵微乃珞雪子民，這王詔不會不接吧？”那折扇似有千斤重，鈺王爺的話語中也流露出了濃濃的威脅意味。

　　在巫道武道的社會里，極少提及出身的問題，圣殿、紀元門甚至異族都被認定為獨立的存在。武士可以來珞雪謀生，巫師也可以去乾風參軍，但是一旦提及國屬，不得不承認，我們生于珞雪長于珞雪，都是不折不扣的珞雪子民。若非如此，圣殿以及分散在珞雪各處的神殿也不會在珞雪的土地上生根發芽綿遠留傳。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他們是龍我是蟲。我深吸一口氣，朗聲回道：“塵微接旨，謝王上。”然后起身接旨，鈺王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