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人命關天。
以前唐梓查案,完全是憑興趣,查得快或者查得慢,對他來說區別并不大。
但是現在這個案子不一樣。
一旦他查案的速度慢下來,鄧斐青就會丟掉他的性命。
等于說唐梓手里握著一條人命。
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抓緊時間分析線索才是。
唐梓仔細觀察這把扇子上的題詩。
這是一首五言絕句。
“路行三蜀盡,身及一陽生。
賴有殘燈火,相依坐到明。”
唐梓對詩詞歌賦并不了解,但是也從這首詩當中讀到一股凄涼的意境,想必寫這首詩的人當時心情并不愉快。
他看著這首詩苦思冥想,沒覺得有什么奇怪之處。
縣尉把扇子拿了回來,說:“證物不能一直放在你的手里。接下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提。只要是力所能及,一定幫你。”
唐梓再三表示感謝。
……
從大牢出來之后,唐梓再去明月酒樓,找史明月閑聊。
史明月出去采購去了。
唐梓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等著,不耽誤酒樓的生意。
酒樓最小,但是文采飛揚。墻壁上都是各路文人雅士的題詩。
以前唐梓每次過來看到這些題詩都是一眼掠過,不去仔細看,因為不懂欣賞。但是今天在扇子上看到了那首充滿悲凄之意的題詩之后,對這些題詩感興趣了一些,想把這些詩都看一遍。
唐梓隨便找了一首詩讀,讀了兩遍就繼續看下一首詩。
突然他看到一首詩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這首詩也是一首五言絕句。
“社后辭巢燕,霜前別蒂蓬。
愿為蝴蝶夢,飛去覓關中。”
好像也有點悲切之意。
唐梓覺得這首詩跟扇子上面的那首詩應該是同一個人寫的。
這首詩有一個落款,寫著:李秀作。
看來李秀就是這首詩的作者。
李秀是誰呢?跟鄧斐青的那把扇子有沒有關系呢?
唐梓思索著。
連史明月坐在他身邊都沒有感覺到。
史明月問道:“看什么呢?這么入神。”
唐梓指著墻壁上的題詩問道:“看這首詩呢,你見過這首詩的作者李秀嗎?”
史明月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嘴里也忍不住把這首詩念了一遍。
她說:“沒有。我都不知道李秀是誰。老實說我不喜歡這些文人墨客。寫的詩不怎么樣,偏偏來玷污我家的墻壁。如果是李白杜甫這樣的大詩人來我家題詩那就好了。嘻嘻嘻。”
酒樓里有個文人,瞥著唐梓剛才看的這首詩,搖著扇子搖著頭,說:“一股酸腐之氣,肯定是個落第的讀書人寫的!”
唐梓連忙跑過去問他認不認識李秀。
文人說不認識。
唐梓頗為失望,又回到史明月身邊,問道:“那,什么時候寫的,知道不?”
史明月道:“我也不知道。寫詩的人多了去。我問問我爹爹。我爹爹記性好,跟熟客的關系都不錯。”
史明月把她老爸史老板喊過來支援。
史老板正趴在柜臺上打盹,被女兒喊了過來,看著墻上的題詩,回憶了一陣,說:“有印象了。去年有一個飽讀詩書的大儒來咱們舞陽縣講學。很多秀才都去聽。有兩三個秀才聽完了之后到我這來喝酒,他們喝醉了就在我家的墻上面寫詩。有兩個秀才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只有一個秀才寫出來了。就是這首。”
史明月又把她老爹的記性夸了一頓。
“李秀住在哪里,您知道嗎?”唐梓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李秀應該是本地人。說話是本地的口音。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從外地回來的。”史老板道。
“如果能找到這個李秀,說不定能找到這個案子的更多的線索。”唐梓道。
“上哪去找李秀呢?”史明月問道。
“自然是先從死者身邊的人問起。如果李秀和賀三娘有關系的話,那么死者的家屬應該也認識。我去問吧,有消息了再來找你商量,你就不用跟著我到處跑了。”唐梓道。
史明月還沒有說話,史老板就說:“還是小唐懂道理,一個姑娘家整天在外面野,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唐梓莞爾。
“誰要嫁?那些嫁出去的女人,沒一個過得好的。”史明月怒道。
“非要氣死你老爸是吧?”史老板更怒。
唐梓笑瞇瞇地看著父女倆吵架,然后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走出明月酒樓,唐梓再次來到吳小山。
吳小山看到唐梓非常依舊很冷漠,說:“又來找我干什么?”
唐梓歉意一笑。
一般來說,死者的家屬都不愿意外人來打擾。
“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李秀的讀書人。”唐梓問。
“不認識。”吳小山冷冰冰地說。
“有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唐梓問。
“沒有,你問他干什么?”
“我覺得此人和你家娘子被害的案子有關系。”
“我看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縣令老爺都說鄧斐青是兇手,鄧斐青自己也承認了,你非要橫插一腳。難道把案子查清楚了,顯得你高明,你才痛快嗎?”吳小山憤怒質問。
“對不起。只是覺得人命大于天而已。”唐梓賠禮道歉。
“那你繼續覺得吧,不要來煩我。”
吳小山用力把門關上,震得門梁抖落了不少灰塵。
唐梓又來到鄰居大嫂家里,問大嫂認不認識李秀。
大嫂表示不認識。
唐梓便想去大嫂的表弟王佐家。
大嫂卻把他拉住了,說:“難得來一回,就多陪我聊聊天嘛。上次沒吃飯,今天一定要吃成。”
看來這大嫂之所以熱情,是因為孤獨。
“不好意思啊,我還有要緊事要干,干完了再來找你吃飯。”唐梓敷衍地說。
“那我做好飯等你哦。”大嫂明顯當真了。
“您真是太熱情了,萬一我實在有事不能來,豈不是辜負了你的一片好意?”唐梓有些不忍心。
“所以你就不要辜負我。”唐梓認真說道。
“我盡力。”
……
唐梓來到大嫂表弟王佐家,直接問王佐認不認識李秀。
其實唐梓現在對打聽到李秀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如果王佐不知道的話,就去問楊翠娥。
王佐說:“認識。一個窮酸的詩人。”
唐梓精神一振。
“你跟他很熟嗎?”唐梓問。
“當然很熟了,上次我過生日請人喝酒,雖然喝多了,記不清楚那天晚上說了什么話,但是記得請了哪些人。其中一個就是李秀。”王佐今天的態度比之前好多了。
“那你知道他家的住址嗎?”唐梓充滿希望地問道。
“知道。怎么,你懷疑他跟這個案子有關。”王佐問。
“起碼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
“哦。今天你問我這么多問題沒有請我喝酒吃飯。”
“記下,下次補上!”
李秀家跟王佐家隔得有點遠。
唐梓一路打聽,來到李秀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這時間真是不經用。
好在唐梓敲開了李秀的家門。
“請問您是李秀先生嗎?”唐梓問。
“正是在下。怎么了?”李秀警惕地問。
“請問這兩首詩是您寫的嗎?”
唐梓拿出兩張紙,分別抄著扇子上抄下來的詩和墻上抄下來的詩。
李秀臉色微變。
他指著墻上的那首詩說:“這首詩是我寫的,但是另外那首詩不是我寫的。”
唐梓注意到李秀的嘴唇似乎在發抖,這是緊張之人的樣子。
“感覺這兩首詩的意境是一樣的呀。”唐梓說。
“意境一樣的詩多了去了。李白有賞月的詩,杜甫也有賞月的詩,李白有思鄉的詩,杜甫也有思鄉的詩,難道賞月思鄉的詩都是李白一個人寫的?”李秀反駁道。
“那這首詩你有印象嗎?”唐梓問。
“沒有。”李秀說。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是不是說謊了?”唐梓問。
“真是無稽之談,我為什么要說謊?你又是什么身份?跑到我家里來質問我這么多問題,我是嫌犯么?我家不歡迎你!走吧。”李秀生氣地說。
李秀也用力關上了大門。
唐梓碰了一鼻子灰。
看來李秀不配合,需要有人逼著李秀配合。
如果朱縣令能夠出馬就好了。
唐梓目前沒有條件說服朱縣令,但是楊翠娥應該可以。
之前吳小山帶著一群親朋好友在縣衙門口喊冤,逼得朱縣令嚴查賀三娘被殺一案。
當時朝廷對淮西的戰事并不樂觀,朱縣令還處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階段,居然都被逼得出來查案。可見朱縣令對于名聲還是有些看重的。
現在朱縣令查案的積極性這么高,更應該容易被打動。
不過唐梓不是苦主,需要苦主出來喊冤才行。
苦主是楊翠娥。
唐梓連夜趕路來到楊翠娥家。
沒想到那個鐵匠又在。
不過鐵匠不是一個人,還帶著他的老婆,估計也是擔心瓜田李下。
鐵匠倒是一個識時務者為俊杰,看到唐梓就跟楊翠娥告別回家。
楊翠娥很開心,說:“是不是又有收獲了?”
唐梓說的:“確有點收獲”。
于是唐梓把李秀寫詩的事情告訴楊翠娥,又把拜訪李秀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總結:“這李秀有點嫌疑,可是完全不配合。如果他能配合的話,肯定能挖出很多有用的東西來。”
楊翠娥說:“李秀有功名在身,我們能拿他怎么辦?如果他是兇人兇手,他肯定不會承認。”
這楊翠娥的斗志比唐梓少多了。
“我們問他,他肯定不會承認,但是朱縣令問他那就不一定了。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你去衙門喊冤,說你找到了嫌疑人,請朱縣令去抓李秀。”唐梓建議。
“管用么?”楊翠娥問。
“現在你家念佛經送錢的事情傳得如火如荼,想必朱縣令也有耳聞。你們家這件案子是舞陽縣現在最受關注的案子。朱縣令不敢忽視。”唐梓說。
“既然不敢忽視,為什么朱縣令對此案不管不問?幾乎認定是鐵案!”楊翠娥不滿地說。
“朱縣令以前不審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卻突然之間受了很多案子,根本忙不過來。而且你們也沒有找到新證據、新的嫌疑人,所以朱縣令沒顧得上這些案子。”唐梓還是保持樂觀態度。
楊翠娥不言語,估計正在考慮。
“反正你去喊冤,喊得越凄慘越好,而且現在不是有這么多人得了你的好處嗎?你讓這些人一起去縣衙喊冤。現在天黑得厲害,明天一大。”
“好。”
楊翠娥說干就干。
次日天明,楊翠娥召集了一堆人馬去縣衙擊鼓鳴冤。
朱縣令果然如唐梓所說,重新受理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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