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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人頭哪里來

作者：西門瘦肉    

　　李明德看到布袋子里居然滾出一個人頭，嚇得魂飛魄散，面無人色。

　　捕快拿著刀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大聲說道：“來人！這里有個殺人犯！趕緊把他抓起來！”

　　很快，好幾個捕快都過來了。

　　他們看到布袋子里的人頭，也都嚇了一跳，再看看李明德一副文文弱書生的打扮，都有些匪夷所思

　　難道這么一個沒幾斤肉的秀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兇犯？

　　殺了人居然還拎著人頭，在大街上大搖大擺走來走去，看到捕快也不躲閃，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也說明此人極度危險。

　　李明德看到這么多人拔刀圍著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喊冤：“冤枉啊！這人頭不是我的，我沒有殺人！我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連只雞都不敢殺，怎么可能殺人！”

　　最先盤問李明德的捕快繼續(xù)問他：“如果人不是你殺的，這人頭是從哪里來的？快說！”

　　李明德看著幾柄閃著寒光的刀，又想起自己剛才抱著一個人頭穿過了大半條街，嚇得瑟瑟發(fā)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是我從張屠戶那里買來的。他說給我挑一個最好的豬頭，包給我了，稱了重，我付了錢就直接回來了。當(dāng)時我看到他明明稱的是一個豬頭。誰知道這里面居然包著的是人頭！早知道是人頭，誰不敢買呀！”

　　捕快問道：“真的是張屠戶賣給你的嗎？”

　　李明德道：“這哪有假！雙方一驗證就真相大白?！?br>
　　布袋子里滾出人頭，這事兒很快吸引了很多人來圍觀。

　　不少人指著李明德指指點點。

　　李明德緊張得滿臉通紅。

　　捕快道：“你現(xiàn)在帶著人頭去問張屠戶，張屠戶肯定不會承認?！?br>
　　李明德雙腳發(fā)軟，苦笑著問：“那怎么辦？”

　　捕快建議道：“你把這個豬頭包起來，然后去問張屠戶?！?br>
　　李明德照做，撿起豬頭，放進他的布袋子里，再原路返回，走到張屠戶的店里。

　　張屠戶正在忙碌。他在余光中看到了李明德，便客客氣氣地問：“秀才，怎么又回來了？還想買點什么嗎？我看你真的是發(fā)了大財呀，今天這么大方！”

　　李明德緊張得滿手都是冷汗。他懷里還是抱著這個人頭，干笑著問：“這個豬頭，我是從您這買的吧？我最近讀書讀傻了，腦袋有點昏。我老媽反復(fù)叮囑，一定要在你這里買豬頭，不要去別人家的店里。別人家的豬頭買回去，她不放心。”

　　張屠戶聽到李明德這樣轉(zhuǎn)述他老媽的話，非常開心，說明街坊鄰居客人都認可他家豬頭的質(zhì)量，有口皆碑！

　　他看都不看，說：“是在我這買的！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還沒超過一個時辰，你給我的錢還在我的口袋里。還熱著呢，想必是你身子捂熱的?！?br>
　　李明德又問：“確定是從你這兒買的吧？”

　　張屠夫說：“是啊，已經(jīng)說了是從我這買的！是我這買的，是我這買的，是我這買的！說三遍，行了吧！真是啰嗦啊，難道秀才都這樣嗎？”

　　李明德嘆了口氣，說：“唉，你承認那就好辦了。”

　　張屠戶莫名其妙，說：“什么承認不承認？賣個豬頭而已，又不是賣人頭！”

　　這時候幾個捕快從不遠的地方跳出來，說：“好你個張屠戶！居然公開賣人頭，還有沒有王法？”

　　他們把張屠戶抓了起來。

　　張屠戶大聲叫屈：“我賣的是豬頭羊頭何曾賣過人頭？我偶爾有點缺斤少兩，這是有的，但是殺人砍頭絕對不會干的啊。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一個捕快把李明德懷里的布袋子打開，露出里面的人頭。捕快說：“這個人頭就是李明德從你這里買的！剛才你自己也承認了，現(xiàn)在還有何話說？”

　　張屠戶嚇得魂飛魄散，說：“這人頭不是我的！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怎么可能會有人頭？我也沒有賣過人頭，我賣的明明是豬頭啊，我當(dāng)著他的面稱了豬頭的重。他看著豬頭給的錢，怎么為何污蔑我賣人頭？這罪過太大，我擔(dān)當(dāng)不起啊！”

　　捕快說：“可是你剛才你自己明明承認了，還說了三遍?！?br>
　　李明德在旁邊不住地唉聲嘆氣

　　張屠戶腦中滿是憤怒和委屈。

　　他拿起一把砍刀說：“我沒殺人，你們別想抓我！”

　　眾捕快一時不敢靠近。

　　張屠戶天生神力，一把砍刀鋒利無比，殺豬無數(shù)。要是拿殺豬的招數(shù)用在人身上，一般人難以抵擋。

　　現(xiàn)在張屠戶極其暴躁，滿眼通紅，誰敢靠近他，恐怕誰就要挨一刀。

　　任何一個人，本來生活得好好的，突然官府來人，說他殺了人砍了頭，都會如此失控。

　　捕快說：“你把刀放下，你要是持刀拒捕，那你就罪加一等?！?br>
　　張屠戶的媳婦兒也勸他不要沖動。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張屠戶旁邊，把他的刀搶下來，扔在地上。

　　張屠戶看著李明德的樣子，不由得怒火中燒，指著李明德大聲說：“李明德！我跟你無冤無仇，還經(jīng)常賒賬給你，你為什么要撿個人頭來陷害我？”

　　李明德也很委屈，說：“天地良心啊。我為什么要陷害你！這人頭的確是從你這兒買來的，若不是這捕快大爺攔住我，問我這包裹里面是什么東西，我都不知道這里是這里面裝的是人頭。”

　　“放你媽的屁，我給你的明明是豬頭。你讀一輩子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絕對沒有故意冤枉你。我是在你這買的豬頭，這個布袋子里裝的本來是銅錢，你媳婦也看見了。后來經(jīng)了你的手，里面就裝了人頭?！?br>
　　張屠戶大聲喊冤。

　　張屠戶的老婆也跟著喊冤說：“我們夫妻倆一直在店里老老實實做生意，從來沒有跟人接觸。為什么要殺人啊！而且這里處在鬧市區(qū)，人來人往的，這么多人看著怎么敢殺人！就算有人頭，就應(yīng)該有尸體，我們這里哪有尸體??！”

　　捕快說：“即便有尸體也被你們藏起來了。廢話少說。留著話跟縣老爺說吧。”

　　他們就把張屠戶押解到縣衙。

　　朱縣令審問了一番，認定張屠戶就是殺人兇手。

　　張屠戶本來是虎背熊腰的漢子，見縣令老爺也認定他是兇手，瞬間被嚇軟了身子。

　　朱縣令問張屠戶：“此死者是誰？你為何殺他？你把他的尸體放到哪去了？”

　　張屠戶哭著說：“我根本不認識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從來沒見過他！”

　　朱縣令問：“既然不認識他為何要殺他？是不是見財起意，看他身上有錢就一刀把他殺了？”

　　張屠戶叫道：“我沒有！冤枉啊，大老爺！”

　　朱縣令不容分說，把張屠戶打進了死牢。

　　這事很快都傳出去了。

　　張屠戶殺豬無數(shù)一身血腥氣，而且長相粗魯，很多人都有點怕他。

　　如今聽說張屠戶殺了人，而且砍了頭，大家倒是不怎么意外。

　　因此張屠戶平常沒什么朋友，只有唐梓他們家賣棺材的和張屠戶家往來密切。

　　不過很快傳出更離譜的流言，說張屠戶經(jīng)常殺人，把肉剁成餡，做成人肉包子。

　　張屠戶媳婦兒晚上去探望張屠戶。

　　張屠戶還有一次逃出生天的希望，讓他媳婦兒來找唐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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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梓聽完張家的敘述，問道：“你為什么會來找我呢？”

　　張家的說：“是我男人讓我來找你的，說他這些案子眼下看來人證物證俱全。李明德親手從我男人這里買走了豬頭，而我男人又承認豬頭是從他那里買的。已經(jīng)成了一個死案。一般的官員就會判定我家男人殺人償命，可是我和我男人都知道他是冤枉的。愿意為他打官司翻案的，恐怕就只有你了?！?br>
　　“嘿嘿，看來我有點兒名氣了。”

　　“我家男人和你家有一些交情。他說你向來喜歡多管閑事，對各種奇怪的案子都很有興趣，而且你之前成功破了好幾個案子。只有你有能力幫他翻案。所以我才來找你。唐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男人啊?！?br>
　　張家的提出一個籃子，籃子里裝著一些肉，說：“我們家也沒有別的了，這點東西你就拿回去加餐吧。”

　　唐梓說：“不用這么客氣?！?br>
　　張家的哭道：“你要是不收下，我的心里總是不踏實啊。而且讓你辛辛苦苦干活卻沒有任何好處，我心里也過意不去?！?br>
　　“真的不用這么客氣。查案是我的興趣，也是我采風(fēng)官的職責(zé)。而且你先別驚慌。人要是慌了神，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們這就去縣衙看看人頭?！?br>
　　唐梓立刻動身，帶著張家的前往縣衙。

　　路上，張家的憂心忡忡，擔(dān)心自己的男人出不來。

　　唐梓拜訪劉縣丞，讓劉縣丞給他開方便之門。

　　朱縣令此案基本上定了性，認為張屠戶殺了人。

　　劉縣丞見唐梓來翻案，心中暗喜，樂呵呵帶著唐梓去庫房看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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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庫房里，唐梓看到了人頭。

　　人頭是用布袋子包著的。

　　唐梓問張家的：“你們家賣豬頭，平常用什么包？”

　　張家的說：“都是用油紙包。因為有時候豬頭有點血，用一般的紙，血會滲出去。用油紙包就不會滲出去?！?br>
　　唐梓問道：“這個人頭卻是用布袋子包的。你們家平常用布袋子包東西嗎？”

　　張家的說：“基本不用。這是李明德自己帶過來的布袋子。”

　　唐梓觀察人頭的傷口，發(fā)現(xiàn)傷口極為平整，就像刀切豆腐一樣。

　　這個人頭，滿臉血跡，看不清楚五官，但是好像有點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他想起了驢雪奇緣那一案。

　　劉思的人頭被砍了下來，傷口同樣特別齊整。

　　但是劉思人頭里的骨頭是軟的，是被用特制的藥水浸泡過后變軟的。

　　這個人頭骨頭卻是硬的。

　　唐梓想起了另外一宗殺頭案，那就是張桂花詐尸案。富貴客棧全家人被火燒死，之后還看到了杜發(fā)財?shù)娜祟^。

　　杜發(fā)財?shù)娜祟^被砍下來，傷口極為平整，和這個人頭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作案手法。

　　劉縣丞問：“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唐梓說：“目前來看，張屠戶應(yīng)該不是兇手。”

　　劉縣丞問：“哦？何出此言？”

　　唐梓道：“如果他是兇手，殺了人應(yīng)該盡快把尸體藏起來。為什么把人頭拿出來賣呢？這不是一下子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任何一個兇手都不會這么愚蠢。而且李明德帶著人頭來找張屠戶的時候，張屠戶大可以否認，可是他毫不猶豫地承認了。這是為何？”

　　劉縣丞問道：“為何？”

　　唐梓道：“因為他堅信自己賣出去的是豬頭。張屠戶的店就在大街旁邊，人來人往的，這么多人，隨便有個人過來，都可能發(fā)現(xiàn)他們家擺著人頭。這不是找死嗎？一旦報官，張屠戶就死定了?！?br>
　　劉縣丞問道：“如果人不是張屠戶殺的，那李明德的這個人頭是從哪里來的呢？難道是李明德殺的？”